杜輝現身後,陸續開始有人質疑帖子的真實性。陸海晨正想一一答複,沒想到帖子卻被管理員刪掉了。管理員給他發了一封站內信,警告他帖子的內容過於偏激,而且沒有根據,主觀色彩太重,要他下次發帖的時候注意,否則封號。


    雖然帖子被刪了,但看到有不少人痛斥杜輝,陸海晨覺得超級痛快。


    “封就封唄!反正就是個小號。”陸海晨喜滋滋地想。


    陸海晨向機房門口眺望了一眼,見一夥愣頭愣腦的大一新生正在排隊,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排到一台機器,就這麽上了不到半小時下機有點可惜,便繼續坐下來瀏覽學校的論壇。


    他首先點開了國防生版塊,想看看裏麵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放假前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真夠冷清的!”


    陸海晨瀏覽了一會兒,發現國防生版塊遠沒有其他版塊活躍。


    忽然一個熟悉的id映入他的眼簾——宋居正,個性簽名是“浩浩正氣,兩袖清風”。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


    陸海晨皺著眉看著電腦屏幕。


    陸海晨知道,這個賬號是同班同學宋宏偉的。版塊中有一個關於軍校考研的帖子,還是上個學期發布的,都快沉底了,又被“宋居正”頂了上來。


    “宋居正”回複的內容是:“考軍校研究生多好啊!畢業出來就一毛三了。”


    “臥槽!難道宋宏偉也想畢業進部隊?”


    陸海晨琢磨著宋宏偉平時的一言一行,越想越覺得像——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學習成績也還可以,拿過幾次獎學金,今年剛轉成預備黨員,還是班幹部。


    雖然宋宏偉平時說話嗓門挺大,挺有山東大漢的風采,但在陸海晨看來,宋宏偉是個外粗裏細的人。宋大個兒從來不在同學麵前說導員的壞話,別的同學罵老師,宋大個兒從來不附和。


    而且他也不在同學麵前說任何同學的壞話。在他的嘴裏,陸海晨聽到的永遠是同學們的好話。這一點,宋宏偉與同是三班大嗓門之一的杜輝,形成了鮮明對比。


    盡管陸海晨覺得宋宏偉是一個交不透的人,覺得他的豪爽都是裝出來的,但陸海晨對宋大個兒卻不反感。因為宋大個兒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兒,都挺講究,分寸拿捏得非常準,從來沒讓陸海晨不爽過。


    考慮到這一點,如果宋宏偉也想去部隊的話,那麽為了不引起潛在競爭者的不適,他必定也會像陸海晨一樣,將所有的準備工作轉移到“地下”進行。


    陸海晨忽然想起大二暑假到大連實習時的那件小事。


    那天參觀完現代博物館後,陸海晨和宋宏偉一起坐公交車回宿舍。剛上公交,兩個人同時看見司機後麵的座位上,坐著一名軍校生。那名年輕的軍校生身穿綠色陸軍學員服,肩膀上扛著紅色學員章,堅毅的臉龐上透著幾分驕傲。


    陸海晨的眼睛先是一亮,緊接著黯淡下來。他不動聲色地往車尾的空座走去。


    “嗬——”宋宏偉打量完那名軍校生,輕哂一聲。


    他走到陸海晨的身邊坐下,笑著對陸海晨道:“哎,你瞧那哥們還扛著陸軍學員章,咱回去也把咱的海軍學員章戴上。”


    宋宏偉的嗓門大,他說的話被那名學員聽見了。那名學員回過頭不停地上下打量著坐在最後一排的這兩個年輕人,心想難道這兩個人是傳說中的大連艦艇學院的學員?


    陸海晨見那名軍校學員回頭看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種同行相見的惺惺相惜之情,一股得意之情開始在心中蔓延開來……


    “一——二——三——四——”


    窗外隱隱傳來的國防生的口號聲,將陸海晨從一年前的那次自豪的享受中拉了回來。


    “他肯定是想去部隊,要不然他跟人家比著戴肩章幹什麽?”


    陸海晨越想越覺得宋宏偉是個和他有相同目標的人——沒準將來畢業後的某一天,宋宏偉會穿上那身帥氣的軍裝站在這些昔日的同學麵前。到時候同學們肯定會說:“看看人家老宋,多牛逼!”


    他敢肯定,到時候他的肺一定會被氣炸。他無法容忍別人得到他所得不到的東西。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陸海晨分析,如果在部隊沒有關係的話,宋宏偉想入伍,隻能進入沒有國防生來源補充的公安的三支現役部隊,或者考軍校的研。當然,他也可以畢業後選擇當義務兵,不過陸海晨對這個倒並不感冒。


    陸海晨決定,將宋宏偉納入自己的考察範圍之內,在不影響學習的前提下,多留意宋宏偉的動向。


    從此以後,宋宏偉的身後多了一雙眼睛。


    通過長時間的觀察,陸海晨確信宋宏偉並沒有考研的打算——他考軍校研究生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那麽,他隻能選擇公安現役部隊了。


    陸海晨覺得,宋宏偉考公安現役部隊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宋大個上自習的時候,看的是行政職業能力測驗和申論。公安現役部隊的知識能力測試中包含公文寫作,很明顯,宋宏偉的努力方向與公安現役部隊的招考要求高度契合。


    有一次,陸海晨在自習室無意間碰到宋宏偉,宋宏偉正在埋頭看行測的圖形推理專題。


    寒暄了幾句之後,陸海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書,故作驚奇道:“呀!老宋,看行測和申論哪!”


    宋宏偉嗬嗬一笑:“嗯,隨便翻翻。”


    “哄鬼呢?還隨便翻翻,你都看了挺長時間了好不?”陸海晨在心中冷哼一聲。


    不過他表麵上還是笑嗬嗬的:“那你這是要考哪裏呀?”


    別看陸海晨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輕鬆自然,但他的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一旦宋宏偉說出諸如“武警xx總隊”之類的話,陸海晨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哦,我們家那兒的海事局。”


    當親耳聽到宋宏偉的回答時,陸海晨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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