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鈴,群莉急忙走過去開門。


    “這麽快就過來了,我還沒收拾好呢,屋裏挺亂的。” 群莉邊把曉研往屋裏讓,邊客套著。


    “啊,沒想到你們去了這麽久,一直待在香港嗎?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太勞累了?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收拾吧。“ 曉研說道。


    她真不是客套,她覺得群莉的臉色不是一般的差,比自己流產之後還差。


    群莉也不推辭,不是她不拿曉研當外人,她取卵後反應很強,一路奔波,再加上呂程拒絕跟她一起回來美國,精神、肉體雙重摧殘,她幾乎扛不住了。本來她想拒絕曉研,一想,曉研現在也是個怨婦,就勉強答應見麵,但提出在家裏見。


    群莉軟軟地倒在沙發裏,看著曉研收拾亂七八糟的屋子,心裏揣度著曉研是否已經知道童稚有外遇的事情,自己又該怎麽寬慰她。


    此刻群莉的內心五味雜陳,童稚的花心再次得到證實,這讓她為自己的明智感到慶幸。然而,一想到曉研將要麵臨的選擇,她的心情就又變得沉重起來。


    她想起在香港蘭桂坊看見童稚和蕭乾前妻在一起,也就是自己的丈夫蕭乾才能那麽鎮定,換做別人不定得氣成什麽樣呢。群莉想著。


    ”你快別忙了,這麽急著找我不會有什麽事吧?“ 群莉問。


    ”本來心裏有一汪苦水,想找你訴苦。可看你現在這樣子,應該比我難受多了,先說說你吧。“ 曉研很溫情地說道。


    ”嗨,你心真細。我這不就是去香港想做個試管嘛,沒想到取卵就痛苦成這樣。唉,那也得硬著頭皮上啊。我先生之前不同意,好不容易才讓我給說服了。“ 群莉直言相告。


    曉研一臉的疑惑,她慢慢坐到沙發上。


    ”也許我不該問哈,你那麽年輕幹嘛非得做試管啊?自己生不好嗎?“ 曉研問。


    ”自己生怎麽能知道是男是女啊?我不僅試管,將來還要請代孕,老子才不受那個罪呢。“群莉那股子傲嬌又翻上來了,其實她是不想也不能告訴曉研,她切除了子宮,自己懷孕困難。


    “那我就炸著膽子再多句嘴,你老公還重男輕女嗎?” 曉研問。


    她心裏琢磨,蕭律可是知名律師代孕該不會是犯法的吧?為了要孩子都這麽拚的嗎?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怎麽可以好端端地就把孩子打掉呢?


    “那倒不是,就是我單純不想自己懷孕,不想身材走樣。所以拿這個生男生女要挾他,我老公才同意做試管的。好了,不說我了,說說你,我走這些天你怎麽樣?” 群莉不想再談自己的試管,她怕會節外生枝。


    “唉,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老公真的出軌了,那女的你認識。” 曉研臉上的笑有自嘲的韻味。


    “我認識?” 群莉在心裏確認,曉研已經知道童稚出軌,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該怎麽勸她。


    “對,你認識。就是上次來你家一起吃飯的那個大姐,我丈夫的客戶。” 曉研也顧不得什麽家醜了。


    群莉鄙夷地一笑。她開心的是:蕭乾前妻在曉研眼中已經是“大姐”了,說明那半老徐娘在年紀上無法跟自己抗衡。再就是從曉研的語氣裏可以聽出:曉研還不知道那半老徐娘是蕭乾的前妻。


    曉研看見群莉不吱聲,隻是笑,而且那笑裏麵很有內容,她很尷尬。不知道自己是遭群莉恥笑了,還是連群莉都覺得自己的丈夫會找一個老女人很諷刺。


    群莉看出曉研的不悅,想想早晚都得捅破,於是就開了口。


    “那根本不是什麽客戶,那是我老公的前妻。” 群莉說道。


    “啊?” 曉研驚得張大嘴巴。


    “那你愛人知道嗎?” 曉研很擔心地問。


    “嗨,就別提多湊巧了,我們在香港蘭桂坊和客戶見麵,正好撞見你愛人和那位‘大姐’在一起。” 群莉的語調很戲謔。


    群莉看曉研的表情有一種愧疚,像是她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一樣,心想:這女子蠻心善的。


    ”你放心,我那位根本不在乎,他們早就離婚了,那‘大姐’愛幹什麽都是那女人自己的事。“ 群莉說得很不客氣。


    ”那,她怎麽還老往你們家跑啊?我看她可不像是蕭律的客戶啊。“ 曉研說道。


    她知道這樣問會惹得群莉不高興,但她也隻能說下去,否則自己無法知道老公對自己背叛到什麽地步。


    ”那就得說你男人有本事了,先是戧了我老公的業務,然後拿著那“大姐\"的錢投資我老公的公司,我都懷疑你老公把他那‘大姐’派到我們家做間諜呢。” 群莉說道。


    曉研畢竟比群莉年長,她知道自己是來向群莉求助的,不能發火。而且要想盡辦法維護和群莉的關係。


    “我看了你為生孩子做這麽大犧牲,真挺佩服你的。我自愧不如,我現在更後悔把孩子打掉了。我最近回了一趟上海,被我老媽罵了一通。” 曉研顯得不好意思起來。


    “嗨,要按我的意思,不要孩子最好。” 群莉發自內心地感歎道,滿眼的迷茫。


    “你有什麽事就聯係我,我可以過來給你幫忙。不用跟我客氣。今天打攪你了,不好意思。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曉研說道,邊說邊站起身。


    告別了群莉,曉研走在街上,感覺自己的眼睛濕潤了。她想自己不會再和童稚有孩子了。這些天都是曉研自己去幼稚園接囡囡回家,晚上也都是她給囡囡讀童話書,哄她睡覺。


    童稚則是想回來就回來,從不打招呼。兩個人也已經開始分居。


    曉研已經在谘詢律師,看財產怎麽分配。她對自己說:無論童稚用什麽辦法,都不能改變自己與他斷交的決心。


    童稚在香港和“大姐”玩兒得很開心,太平山頂的夜景看了,大嶼山去了,黃大仙祠上了香,連迪士尼都去瘋了一天,“大姐”更是掃了不少貨。當然每晚在“大姐”的溫柔鄉裏纏綿還是童稚的最愛。


    童稚沒想到會跟蕭乾遭遇,他對那家木材公司提出了港股投資的預案,是帶著任務到香港做市場調查的。還有就是童稚不再是之前那個孤芳自賞的操盤手了,他對公司內部的人際關係有自己的理解,他到香港走這麽一趟,是為了給他的競爭對手以展示的機會,當他們被難題卡住脖子,他適時現身更顯英雄本色。


    公司裏的其他人總覺得他喜歡冒險,他則一貫堅持“富貴險中求”的準則。他覺得香港現在資本流出很大,很多中產害怕風險,為求資金安全選擇讓家屬移民海外,自己留在香港本土打拚,因為他們了解香港。


    但香港的製造業根本沒有什麽上下遊,更談不上產業鏈,他們之前吃的是轉口貿易的紅利,是曆史的機遇。港府選擇港幣與美元掛鉤,股市波動加大。而現在的香港人越來越相信,賺一輩子的錢都不如買一套房子增值來得容易,房價奇高,這樣奇妙的金融格局機會一定是很多的。


    其實他打算和曉研商量著幹一票,當然不完全用自己的錢,他想找個投資大鱷給他做後盾。這種快錢不是什麽人都敢掙的,他喜歡和蕭乾的前妻合作,雖然這大姐錢不多,但聽話,因為她對投資根本不懂。她不但能給童稚提供金錢支持,還能滿足他各方麵的需求,男歡女愛自不必說,尤其大姐對他投資手段的崇拜讓他很享受。沒有人會拒絕旁人對你專業素養的崇拜,來自門外漢的崇拜是帶有宗教色彩的,在“大姐”眼裏童稚就是投資界神一樣的存在。


    曉研走後,群莉歪在沙發上迷瞪。


    恍惚中,小芹向她問:“女人一定要結婚嗎?做情人、知己不好嗎?”


    群莉愣怔了,她眼中樸實、土氣的小芹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憑你現在的實力還愁找不到合適的?”群莉問。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什麽叫合適的,什麽都順著我的我嫌他不男人,什麽都讓我順著他的,休想。哈哈哈。”笑得開心。


    “做情人不錯,不用要孩子。孩子這東西最惱火(四川話:煩惱。),太聽話,擔心他將來在社會上混不下去。太不聽話,你又後悔生他。”群莉也在倒苦水。


    “孩子?我覺得隻有老人會喜歡孩子,他們強迫我們要孩子,搞不懂為什麽。”小芹說道。


    “醒醒,醒醒,要睡到床上睡去。看哈喇子都流出來了。”蕭乾回來見妻子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還滿嘴胡話。就走過去叫醒群莉。


    “啊,你回來啦。律所裏還好吧?”群莉問著丈夫。


    “難得你還關心這些,挺好的。你怎麽樣?總是這麽不知道心疼自己,坐著打盹不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來,我扶你床上躺著去吧。”蕭乾攙著群莉走進臥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鴻緣的新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鴻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鴻緣並收藏鴻緣的新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