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他們在一起的人,自然是有的!


    就算王沄彼時已經顯露出了非常厲害的一麵,但她曾是袁士奇最最寵信的女人這件事情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曉,但……


    強烈反對他們在一起的,恰恰就是那幾個人。


    但,看著王函之如鍋底一般的臉色,王沄卻選擇了否認:“當然不是!”


    王函之不信,一點都不相信。


    “真不是!”


    “我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是會因為旁人的眼光、言語而委屈自己的人,袁淵也不是!”


    “我倆但凡有一點點軟弱,就不可能弄死袁士奇,將渝州兗州握在手心裏。”


    “再說,我曾是袁士奇的姬妾又如何?”


    “別說我是袁士奇的姬妾的時候,見過我真麵目的寥寥無幾,袁士奇死的時候,袁淵又順勢讓身為寵姬的王迎璋跟著一起‘死’,就算沒有……”


    “渝州、兗州兩地,受胡人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傳統影響,女子改嫁小叔子的事情可不少見。”


    “沒人敢站出來反對我們在一起的!”


    “當然,若有那種膽子大不怕死的……不怕死就去死唄!”


    王沄一點都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語氣終於讓王函之信了,臉色也好了幾分,但還是揪著不放:“那你為什麽還跟著王衍之回琅琊?就為了回去弄死那些算計過我的人?”


    “是,但不僅僅是!”


    王沄笑笑:“更重要的是我想得到雲棲山穀的一切和船坊。”


    “祖父,留在渝州,我無論有多厲害,都隻是袁淵身後的女人。”


    “是需要將借他的威勢才能降服其他人,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袁淵相信我、支持我,願意給我的基礎上的。”


    “一旦他對我的信任消失,那所有的一切也都可能消失!”


    王函之皺眉:“你不……”


    “不,我相信他!”


    王沄打斷王函之,笑了笑:“祖父,我不想與你說我和袁淵前世的那些事情,但我可以告訴你,他絕對絕對是可以讓我信任並托付一生的人。”


    “我確信!”


    “我相信他,相信他能一輩子對我好,也相信以我的手段,能讓他一輩子對我好……”


    “重點是這個吧!”


    王函之打斷王沄:“不是對他有信心,是對自己有信心!”


    “你這麽說,我倒是信了!”


    王函之看著王沄:“你那個時候隻要和現在一樣厲害,一定能把袁淵吃得死死的……不,應該說你有能力有本事把任何一個你看上的人吃得死死的。”


    王函之的話讓王沄吃吃吃的笑了起來。


    她知道,這一年不到的時間內,她做的那些事情給了王函之太多的震撼。


    就算他知道自己重活一世,知道自己稚嫩的皮相不過是偽裝,也依舊一再為自己而震驚。


    一次次的震驚疊加在一起,就形成了如今這種對自己的盲目信任,相信天大的難事對自己來說都不難。


    隻是,他忽視了離開渝州去琅琊的,是十八歲的王沄,而如今他麵前的,是三十歲的王沄。


    看著笑靨如花的孫女,王函之也笑了:“就為了雲棲山穀和船坊?”


    “主要是!”


    “我一直都覺得袁淵很像戈壁灘上的胡楊樹……”


    “你見過胡楊樹吧?”


    王沄問了一聲,看王函之點頭之後,她繼續往下說:“袁淵很喜歡胡楊,他騎著馬帶我去看過胡楊樹。”


    “他和我說,最最惡劣的環境之中,胡楊熬過幹旱、熬過嚴寒、熬過酷暑、頂著風沙,在最貧瘠的土地上也能長成參天大樹。”


    “他說,他要像胡楊一樣,像胡楊扛過一切苦難那樣,扛過喪母之痛、扛過袁士奇的暴戾瘋狂、扛過一切一切的不公,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還說,他會像胡楊樹一樣讓我依靠!”


    “但是,我不想做攀附在胡楊樹上的藤蔓,我想做一棵能夠與他並肩而立、一起迎著一切磨難和挑戰、一起長成參天大樹的胡楊!”


    “這是我在袁士奇身邊學到的,也是最寶貴的。”


    “所以,我離開了渝州,離開了那個有他庇護、會讓我軟弱、讓我不思進取、讓我因為安逸而懈怠的地方,去了琅琊,去了不知道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想從我身上撕一塊肉下來的王家!”


    “你到琅琊之後呢?”王函之看著王沄,難得她願意與他說說前世的事,自然要把握住機會。


    他一連串的問:“你和袁淵後來怎樣?”


    “他有沒有去找你?”


    “你最後與他怎樣了?”


    “你說的折磨你多年,讓你生不如死的毒素又是怎麽回事?”


    “還有你說你前世是服毒自盡……這又是怎麽回事?”


    “那些事情啊……”


    王沄忽的笑了起來:“祖父,天快亮了,我也困了!”


    “我們先回去稍微休息一下,等以後什麽時候我想說了,再與你說……”


    “你說怎麽樣?”


    這個壞丫頭!


    王函之瞪著王沄,哪有這樣吊人胃口的?


    但……看著王沄眼底的青色,王函之還是妥協了。


    他無奈的歎氣:“真困了?那趕緊去睡!”


    王沄回去了,在香蒲的侍候下躺進了柔軟溫暖的被窩之中,但睡意卻一點都沒有。


    她困是真的困,但卻是真的睡不著。


    她擔心連夜趕往建康的袁淵,更擔心遠在渝州的鄭玉羅。


    前世,袁淵也有孤身一人離開渝州趕往建康一事,就在他廢了還沒有被袁士奇認回去,改名為袁煜的原煜的時候。


    確定原煜是袁士奇親生兒子之後,鄭玉羅做了兩個決定——給袁士奇下藥,讓他無法生育,殺了原煜,讓袁淵成為袁士奇唯一的兒子。


    那個時候,鄭玉羅已經認識到了袁士奇的狠毒,知道虎毒不食子對袁士奇來說是不成立的。


    有必要的時候,袁士奇甚至可以烹了親生兒子來下酒!


    她與袁淵分頭、同時行動。


    她端著下了藥的酒菜去找袁士奇服軟,袁淵去找袁煜的麻煩。


    袁淵得手之後,沒有停留,直接逃離渝州前往建康。


    知道原煜成了廢人的袁士奇暴怒,決定親自把袁淵抓回去。


    鄭玉羅阻攔不住,便把自己給他下藥的事情說了出來。


    為了驗證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下了藥、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袁士奇沒有親自追出來,而是派了手底下能力都不錯的幾個部下,其中就有劉義愷。


    袁淵是在建康城外被劉義愷抓住,帶回渝州的。


    而那個時候,鄭玉羅已經慘遭毒手,被確定自己被算計了的袁士奇淩遲。


    今生,王沄派崔十九與鄭玉羅搭上,是為了給她財力物力上的支持,讓她與袁士奇對抗的時候更多些憑仗,也是希望能改變他們的人生軌跡。


    她甚至早早的向他們透露了原煜的身世。


    哪知道……


    袁淵還是親自對袁煜動手了!


    哪知道,袁淵還是像前世那樣,一路故布迷陣,一邊想辦法往建康走……


    袁淵運氣不錯,遇上了自己,那鄭玉羅呢?


    她能躲開前世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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