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兩人在東安郡巡查了一遍加固的房屋後,便找了個茶館雅間坐下。


    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二人不由得神神秘秘嘀咕上了。


    王大人一臉凝色,壓低聲音道,“賢文老哥,你說若是恒帝真要奪權逼宮,咱們應該作何選擇?”


    關於這個問題,吳賢文已經想了一年多,“自與恒帝一別,我就在想,恐怕遲早有一戰。如果恒帝真有此想法,咱們……唉!隻願戰爭能把死傷降到最低,不要過多禍及百姓才好。”


    王大人聞言搖搖頭,“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小皇帝有小皇帝的立場。我想過了,我倆本就是小皇帝的人。他若是真有心……”


    此時,房門被叩響,嚇了二人一跳。


    一細聽,三長兩短的叩門聲,均大喜,這便慌忙起身開門迎接。


    來人正是他們日夜牽掛的小皇帝岑鳶。


    二人齊齊要跪,被岑鳶一手扶住一個,“無需多禮。”


    岑鳶率先落座後,二人才坐到了對麵。


    聽得小皇帝道,“二位不必焦慮,我不會選擇在百姓安居樂業的時候奪權。若我哪日想要重回那個位置,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墉帝昏庸無道。”


    二人知小皇帝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滿臉羞愧。朝堂最忌忠於二主,他倆犯的是大忌。


    岑鳶仿佛能讀懂他們的心聲,淡淡道,“二位大人忠的是百姓,並無錯處,不用放在心上。今日我來,是想與你們共商,如何安排好百姓有序撤離的事宜。”


    ……


    長安郡城公主府。


    連日來風雪肆虐,唐楚君、姚笙和於素君齊齊感染了風寒,可把西月忙壞了。


    紅鵲等人也是一刻不得閑,幾個屋裏連軸轉。


    北茴接過藥盤,對紅鵲道,“夫人吩咐了,小紅鵲你如今是公主身份,不用做這些。你和沐桑公主趕緊去歇著。”


    紅鵲道,“除了咱們夫人是公主,哪來那麽多公主?北茴姐姐,你去照顧夫人。她那個身子骨,自落水後一直畏寒,我擔心她別也感染風寒。”她說著利落搶過藥盤,“我去給姚老夫人送藥。”


    她眉眼長開了,更顯豔色,真真兒出落成一個大美人。她抬起頭對沐桑道,“姐姐,你去歇著是真的。這些不用你忙活。我送完姚老夫人的藥,就來端於大夫人的藥。”


    沐桑瞧著妹妹,溫柔地笑了,“不打緊。反正我沒事做,歇著會胡思亂想。我把藥送去給於大夫人就好。”


    這一路,她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變成一個會做很多活計的普通姑娘。她學會了做北翼的菜,北翼的京城方言也學得十分利落。


    沐桑剛把藥端過去,時安雪就從屋裏迎出來。小小的姑娘已經隱隱能扛事兒了,“沐桑姐姐,我來我來。天兒太冷了,你快暖暖手。”


    她接過碗的同時,也將手中的湯婆子塞進了沐桑懷裏。


    二人一起進了屋,時安雪笑著喊,“夜寶寶,快招呼客人呀。”


    夜寶兒便是搖著尾巴,圍著沐桑轉了好幾圈,還汪汪叫了一通。


    沐桑順手揉了揉狗頭。她笑起來跟紅鵲很像,十分得夜寶兒歡心親近。


    沐桑跟著時安夏一行人,漸漸變得開朗。從一言不發,到跟時安雪等人待在一處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時安雪是得了母親吩咐,刻意對沐桑親近了些。


    於素君跟時安雪說,女子這一生,會遭受許多挫折和意外。沐桑姐姐就是遭受了意外,很可憐。


    時安雪從來不問沐桑姐姐遭受了什麽意外,小小年紀其實是一知半解的。畢竟在維那部落時,流言四起。她便是對沐桑多了幾分友善,為人處世隱隱透著幾分大家閨秀的教養。


    夜裏,時安夏從姚笙屋裏侍疾出來,望著漫天大雪,便是想起重生回來已兩年了。


    日子過得真快啊。


    她一襲紅色狐裘披身,緩緩行走在公主府的抄手回廊間。廊下紅色燈籠被她用手指一拂,輕輕搖晃起來。


    南雁從屋子裏追出來,將湯婆子塞進她手裏,“夫人,這冷的天,快別涼著。”


    多麽相似的場景,光景卻已大是不同。


    時安夏看著南雁,溫溫一笑,“南雁,阿娘體弱,勞你盡心照顧。”


    南雁親昵的,“夫人說的什麽話?姚老夫人為人和善,待奴婢好著呢。奴婢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才能跟著夫人,跟著老夫人。”


    時安夏伸出被湯婆子暖過的手,輕輕拉著南雁,“是你心地善良,守得住本心,才能有今時今日的好日子。”


    南雁被誇得不好意思,忙道,“夫人,奴婢進去侍候了。姚老夫人身邊離不得人。”


    時安夏點點頭,自言自語,“也不知過幾日這風寒病症能不能好?”


    南雁邊走邊扭頭回她話,“能好能好,夫人,放心吧。”


    北茴來接夫人回屋,遠遠拎著燈籠迎上來。


    時安夏問,“少主回來了嗎?”


    北茴搖搖頭,“少主臨出門時有交代,讓您早點睡,不必等他。”


    時安夏默然不語,回屋坐在條凳上任憑北茴拆了發髻,梳洗停當後,便歪在軟榻上看書等岑鳶。


    熱孝期早就過了,她和岑鳶遊曆山水的一路一直是住一屋。


    她習慣了等他一起睡。他知她習慣,便也很少讓她等。


    今日是個例外。她心知岑鳶去見梁國重臣商議撤離百姓之事,想必會耽擱一陣。


    屋裏有地龍,倒也不冷。


    時安夏穿著中衣,身上蓋了單薄錦被看書,看著看著,書掉落到一側,她也歪歪枕著那個掃尾子抱枕睡著了。


    她夢到自己莫名寫了一張和離書給梁國恒帝,還說,“我不想跟你去梁國,後宮的日子我過怕了。”


    梁國恒帝卻將和離書撕得稀爛,怒斥她,“你當朕是什麽,想扔就扔?”


    說著就將她一把抱住,抵在桌前。


    她一驚,醒了,睜開迷蒙的眼睛。


    岑鳶便是雙手撐在軟榻上深深看她,“什麽意思?你要和離?”


    時安夏結結巴巴,“沒,沒有的事。就,就隻是做了個夢。”


    “做夢都夢到和離呢。”岑鳶眸色一深,“看來,果然是夢裏啥都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一鳳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二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二妖並收藏第一鳳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