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流逝不因夜間發生的任何事情而停滯片刻,清晨,太陽照常升起,大地由夜晚的漆黑轉為明亮,似乎一切的邪惡都無所遁形。


    陸旭堯一夜未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了他而的不習慣原因,鹿依瑤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穩,一整晚都在做夢被人追,一覺醒來,不僅沒有睡醒的舒爽,反而感覺渾身都沒什麽力氣,像被人揍了一頓一樣。


    鹿依瑤頭疼的不行,而且此時擺在她麵前的還有另一個難題,她還得考慮小黑的事情。


    小黑已經被鹿大嫂毒死了,這件事無可挽回,她雖然難受,但也不得不接受,可問題是大寶和小寶怎麽辦呢?


    大寶小寶那麽喜歡小黑,要是知道它死了,指不定得有多傷心。


    但這件事也不能一直瞞著他們。


    倆孩子都跟人精似的,情緒又很敏感,若是被他們發現她騙了他們,感情就一定會產生裂縫。


    思來想去,鹿依瑤還是決定把事實告訴倆小孩。


    它在拚夕夕上買了一塊帶著黃色小碎花的布,提前將小黑的屍體裹了起來。


    等到大寶小寶吃完了早飯,興衝衝地要去喂小黑的時候,鹿依瑤叫住了他倆。


    “大寶小寶,媽媽有件事要跟你們說,你們先坐下。”


    大寶和小寶對大人的情緒很敏感,幾乎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鹿依瑤吸了一口氣,緩慢卻堅定的道:“大寶,小寶,很抱歉,小黑永遠地離開我們了。”


    大寶葡萄似的眼珠裏迅速彌漫上水霧,“小黑,不要離開……”


    小寶則是執拗地抓上了鹿依瑤的衣袖,“為什麽要離開?”


    “大寶小寶,這個世界上的離開呢,分兩種,第一種是那個人自己要離開的,也許你們終還有一天會再次相見,我們也可以去阻止這種離開;但還有一種離開是被迫的,因為生命的終止,我們和他再也無法相見,這種離開,是我們無法改變的。”


    “小黑的離開是第二種,它保護了我們,但很不幸的是,它以後不能繼續保護我們了,它的生命已經終止,沒有辦法再繼續陪我們走下去,我們能做的,就是為它建造一座墳墓,每年都去看看它,隻要我們沒有忘記它,它就不算是真正的消失。”


    鹿依瑤說的話並不委婉,在這一刻,她是把大寶小寶當成了完全獨立的個體來對待。


    以大寶小寶表現出來的聰明勁兒,他們一定會理解她在說什麽。


    事實也和鹿依瑤想的一樣,大寶和小寶都聽懂了鹿依瑤的話,雖然很傷心,但倆人都默默垂下了小腦袋,不再固執地要求讓小黑回來。


    鹿依瑤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兩個小孩子的腦袋,為他們的生命與死亡課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你們要記住,隻要是生命都會有終止的那一天,我們將之稱為死亡。但你們不要害怕死亡的到來,這是生命的必經曆程,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死亡到來之前的時間,盡力把每一天過好,不辜負生命,辜負時間,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這話大寶和小寶就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了,但他們都默默把這段話記在了心裏。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總有一天會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今天鹿依瑤告訴他們的話是這個意思。


    鹿依瑤帶著兩個孩子,把小黑的屍體葬在了後山,幸好在這個過程中,大寶小寶都把鹿依瑤的話聽了進去,並沒有過度傷心。


    半個小時後,娘三回到家中。


    還沒走進院子,隔壁嬸子著急忙慌地跑過來,“鹿知青不好了,出事了,你快去知青點看看吧。”


    鹿依瑤一聽到知青點就知道沒好事,臉色沉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鄒瑩瑩又做了什麽?”


    “可不是麽?今天那個鄒瑩瑩拿著一份報告,說她的染房也沒有汙染水源,結果大家去他染房一看,謔,好家夥!那黑黢黢的水,直接就往咱們河裏排啊!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有問題。”


    “村長氣壞了,說要去報警,結果那個鄒瑩瑩就說,她的報告和你是一樣的,憑什麽你說的染房沒問題就可以,她說她的染發沒問題就不行,村長在針對她。”


    “她現在正在知青點鬧呢,這不,村長就讓我趕緊過來叫你過去看一看,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鹿依瑤一聽完,直接火冒三丈。


    這個鄒瑩瑩真是沒完沒了了,做什麽事不扯上她鹿依瑤就不會獨立行走了是吧?


    她倒要看看,鄒瑩瑩這回又想往她頭上甩什麽黑鍋!


    鹿依瑤滿臉怒火地趕到知青點。


    鄒瑩瑩這回也是吃一塹長一智了,直接拿了把刀在手裏,防止其他人撲上來群毆,她一邊還在大聲的辯駁。


    “你們到底安的什麽心?是不是就想欺負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女知青!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你們嘴巴一張,就說是我的染房汙染了水源,還要我賠錢,我不願意就一起欺負我,現在我把鑒定報告都拿出來了,已經可以證明我沒有汙染水源了,可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看你們就是想合起夥來欺負我,就是看我做裙子賺了幾個錢就眼紅得不行了,以為我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知青,就想用這種辦法搶我的錢!”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遇到你們!都說鄉下人純樸,我看你們心眼子簡直比篩子還多!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村長氣得胡子都在發抖,“你、你、你簡直是無可救藥!我桐鄉在這十裏八鄉的,誰不說一句公平公正,對知青好得沒話說!哪個知青不是巴巴地想來咱們這兒!你說咱們欺負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你那個染房裏排出來的水,比臭水溝裏的水還黑,就這樣你也能昧著良心說沒有汙染水源?你真是把大家當傻子了呀!”


    鄒瑩瑩梗著脖子,“排這麽點水,能說明什麽?你們要鑒定報告,我也給你們弄出來了,國家機構都說我的水沒有問題,你們偏偏要說有,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就是想讓我賠錢,所以不管我拿出什麽證據,都咬死說我就是汙染了水源,你們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當初鹿依瑤不也就拿出鑒定報告,你們就認了嗎?怎麽到我這裏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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