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她已經在暗中查訪張開被抓那日當值的侍衛,但是奇怪的是那兩個人都不在天庭。霍敏還查到,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們二人就已跟岑惲子請假。


    如果這一切是有人在背後設計,這設計未免有些太過細致,連天數都算的剛剛好。她現在不僅擔心他們這樣做的理由,還擔心東海是否跟這件事有所牽連。如今看來,若不是兩處商議好,絕不會那麽湊巧。隻是目前看來,她並不能找到什麽真實的證據可以證明她的猜測。


    事情依然沒有頭緒,但是她向來很少為還未發生的事情擔心,所以並不妨礙她和張開喝酒談天。不過這次變成了她問他答。她發現她對於這個人的一切都很好奇,特別是他口中的那個姑娘。


    “你喜歡她?”那一夜她也喝多了一些,臉上浮起紅雲,少了些英氣,多了些嬌柔的女兒姿態。


    “嗯。”張開已經喝了三壺陳釀,卻依舊自如,看起來並沒有醉。


    “那她喜歡你嗎?”霍敏一向直接。


    張開沉默了。


    “如果她不喜歡你,那你還喜歡她嗎?”霍敏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討人厭。


    “嗯。”張開答道。


    他說的是真話,他也清楚的知道,霍敏說的那句話不是如果,而是事實。


    信雲不喜歡他,他指的是那種特殊的喜歡。


    最近,他聽到了不少傳聞,都是關於信雲的。


    有人說,那日闖入天界的刺客以信雲作為人質,帶著她逃走了;有人說,天界的岑公子對信雲一見鍾情,所以才拋下父母和功名,追著她去了西海;還有人說那老小子月華星君尤秦看上了信雲,已經派人去提親了……


    張開分不清真假,但是他知道,信雲肯定是遇到麻煩了。那日在天塹分別之後,自己就再沒有見到她。他很想回靈島去看看,說不定她正在珊瑚礁那裏等著他回去看日落呢。


    可是,就這樣被困在了這裏,還要麵對對麵這女子的“拷問”。


    麵對信雲時,他總是盡力掩藏心中的喜歡,但是在別人麵前,卻從不掩藏自己對信雲的喜歡,尤其是在別的女子麵前。他不傻,這些天他也微微感受到霍敏對他態度的轉變。


    他無疑是欣賞眼前這女子的。且不說她是美麗的、聰慧的,他最喜歡和她一起聊關於大海的事,那種因為一件事而心靈相通的感覺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這樣滔滔不絕,可以因為和另外一個人談天說地而忘掉時間。


    但是,他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如果他不打算喜歡麵前之人,那就不如不給她希望。


    然而張開的想法霍敏也不是一無所知,最近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變得有些不像自己。


    從前她總是覺得那些默默喜歡、暗自付出的人不夠真誠。若是她,喜歡便是喜歡,一定要大聲說出來才行。可是,她突然膽怯了。


    可她是霍敏,不是別人。第二天醒來之時,她已經不再糾結於這些兒女情事。


    可是,這樣的豁達,卻讓她永遠地失去了那個大聲說出來的機會。


    後來,當一切煙消雲散,他們再也不是當初的他們了,恣意談天、醉飲歡謔,也再不可能有了。


    而張開第二日一早,便悄悄離開了。不過很快,他們又見麵了:在天界的大牢。


    霍敏一早便聽說有人抓到一個亂闖天庭者,料到有可能是張開,匆匆趕到天牢一看果真如此。張開裝作不認識她,她也默認了。眼神交匯,彼此便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麽——兩人決定將計就計。那背後之人就算算得再準,也不會知道張開在此之前就和霍敏認識。隻要他們裝作不認識,那些人必然就會想方設法讓他們認識。


    果然不久之後,便有人找上門來。


    是雷家伯伯,雷震天,這天界最威嚴、最有實權的武將。算起來,他也算是霍敏的長輩,認真算起來霍敏應該是他的下屬,也是霍敏尊重和仰望的前輩。所以當他故意將周圍的人支開,故意借著閑聊透露霍敏的身份,又故意留她一個人在天牢之中時,要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霍敏將計就計,在此會麵之後便裝出對東海的擔憂,經常念叨著要回東海去,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去央求雷震天放張開出來,張開也終於在這天庭裏擁有了有限的自由。又過了幾日她發現,天庭防務原本都是岑家子弟守在關鍵位置,現在好幾個關隘甚至宮門口已經換上了雷家的人。而奇怪的是,張開在路上又遇到了璨泠一次,這一次,她卻沒有那麽囂張了,鋒芒收斂了不少。即使認出了張開,竟然也沒追著鬧,這可真是不正常。


    霍敏開始整日閉門不出,隻派宜蘭她們去打聽,漸漸看出些端倪。據說天帝已經生病半月有餘,現在都是太子晏平在處理各種事務,而雷家的子弟最近也紛紛調任為重要職位,岑家則依舊稱病不出,而尤秦和太白一派則不知所蹤,幾乎不露麵。


    這天庭就是雲上的人間,朝堂之上門派分的清楚。但是東南西北四海天高路遠,向來是不站任何一方的。也是因為這樣,四海之王,這麽些年來從來沒有換過姓氏。


    隻是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以霍敏的直覺,東海的事變絕沒有那麽簡單。甚至她還聽說,西海靈島似乎也不是很太平,那一日被擄走的花信雲便是花家的小女。眾人都說岑公子是追著那女子而去的,可她霍敏不相信。


    而如果真的是那樣,岑家絕不可能不知道。後來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去岑家探了探,岑家早已經是空的,岑老將軍和夫人早就不在府上,隻有管家和下人在。


    這些人到底去了哪裏?為何躁動的躁動,沉默的沉默?霍敏在這天上任職有些年頭了,這樣的情況實在是不正常。


    她當即將岑家的事情告知了張開。二人一分析,隻有兩種情況:要麽雷家和岑惲子是一夥的,要麽雷家將岑家控製了。


    可這雷氏究竟要幹什麽?當晚二人定下策略,明日晚上霍敏登門拜訪,張開則暗中進去,二人一明一暗,一虛一實前去雷府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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