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教總舵。


    衙門內,崔鈺好整以暇的清理完積壓的文書,繼而將筆擱下,頗為自得的覽閱了遍其上的字跡。


    末了,他抬起頭,卻見官廨四麵早已燃起了燭火,外間夜色濃鬱,甚是黑暗。


    他便皺了皺眉,問道:“現至幾時了?”


    “稟府君,將至戌時。”


    “那邊還沒傳消息來?”崔鈺大為皺眉,繼而從案後站了起身,喚道:“遊星何在?”


    陰影裏,兩名黑袍人顯露出來。


    “你二人代本府先行一趟,且看看情況如何。”崔鈺負手於身後,冷聲道:“那成聖閻君甚為自負,讓本府在衙內靜等消息,可至此時連個人影都沒送來,恐出了麻煩。”


    日夜遊星二人皆躬身一禮,再次融於陰影中。


    堂下,有親信擔憂道:“府君,您是不是該親自去坐鎮?若有人逃了……”


    崔鈺捋著長須擺了擺手:


    “勿憂,坊門緊閉,內外皆設有禁軍,縱使有漏網之魚也是插翅難逃。”


    “可若對方有高手,單憑一個閻君恐對付不了……”


    “哼!”崔鈺冷著臉,冷哼一聲,道:“那劉成甚是厭煩,於曹州就和朱漢賓眉來眼去,對本府的命令也是陽奉陰違。其現入汴梁,又不知何時搭上了孟婆的關係。他搶著要爭功,本府倒想看看他有什麽能耐!”


    “咳……一介閻君犯不著府君大動肝火。”


    崔鈺擺了擺手,單手負於身後,兩眼微眯起來。


    “本府豈是與此人計較,不過是算著其一人定然搞不定這事,本府此時再出場,挽大局於一瞬,豈不妙哉?”


    那親信恍然大悟,恭聲道:“如此,此事稟之冥帝後,府君定能大放異彩。”


    崔鈺隻是撫著胡須淡然一笑。


    一切都隻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批了外袍,於幾個親信的簇擁下向衙門外走去。


    但忽然,他們就見一道火光自東麵騰起,光暈裏帶著濃煙,霎時就照亮了大半個夜色。


    親信愣了愣,繼而拱著手恭維道:“事情鬧得如此激烈,若無府君出馬,恐收不了場。”


    崔鈺哈哈一笑,由下麵的鬼卒牽了坐騎,便要向東城而去。


    但衙門外的整個街巷裏,忽有晃眼的火龍緩緩而來。


    卻是無數甲士持盾立矛,整齊的從街道中央推了過來,將玄冥教總舵大門封鎖住。


    有大將頂盔摜甲,騎馬立於陣中。


    他神色冷峻,揚了揚手。


    “玄冥教謀反之態昭然若揭,為大梁社稷,為陛下遠略,兒郎們可敢隨本將除賊?”


    “殺!殺!殺!”


    衙門口,崔鈺正還茫然,但那大將沒給他張口詢問的機會,便已重重的揮手下去。


    “放箭。”


    “撲簌簌……”


    箭矢鋪天蓋地射來,一股寒意直從崔鈺心底湧上腦門。他毫不猶豫的雙手一招,兩旁的親信便被兀的吸來,擋在了他的身前。


    而後,他也不顧被紮成刺蝟的二人,瞬間閃身暴退,掩藏在了衙門口的石獅之後。


    那大將麵不改色,又將手抬了起來。


    石獅後,傳來了崔鈺咬牙切齒的怒吼聲。


    “葛從周,爾母婢!”


    ————


    雞兒巷,十字街。


    連片的胡同被大火飛速席卷,積雪被化成水,滋滋的冒出白煙。


    火光下,百餘鶯鶯燕燕的女子已換了輕便裝束,各自持了兵器,聚在一起。


    那美婦捂著嘴,驚疑詢問:“聖姬,雪兒姑娘,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十字街外,亦到處都是火把散出的光亮,人仰馬嘶聲中,不斷傳來將死之人的悲鳴慘叫聲。


    梵音天蹙著眉,道:“莫管。”


    姬如雪遠望著望火樓,其上的人影也已看見了她們,便揮著旗子向西一指。


    她遂將所有人拆分成幾股,引著她們開始轉移。


    “這邊來。”


    ……


    西雞兒巷。


    死屍四伏於地,汙血濺滿了雪巷,泥濘中淌有血溪,卻已被低溫凝固住。


    這一隊禁軍依是被人出其不意的屠滅,手段甚是簡潔且狠辣。


    姬如雪行在最前麵,默言不語。


    梵音天走在後邊,暗暗心驚。她們的腳步很快,路上幾沒有遇見阻抗。


    似有一柄極銳利的劍,於她們前方蕩平了一切。


    “我們該如何脫身離開汴梁?”梵音天蹙著眉低聲詢問,“事態鬧得如此之大,城門恐怕都出不去,我們又有這般許多人……”


    不知何時,她對姬如雪說話的口吻中,已有些模糊了上下級的尊卑感。


    後者回過頭,望火樓已漸看不清了,但依能看見其上的人影這會已然消失。


    她沉靜道:“聖姬可先暫時將所有人化整為零,眾姐妹皆久居汴梁,對城中布局也熟悉,現趁著城內大亂,還可暫時掩藏起來。”


    “那蕭硯沒向你說後路如何安排的?”梵音天有些吃驚,道:“那他今夜一麵未露,是……”


    她的聲音漸漸止住,卻是忽然想通了這一路的禁軍是誰領人處理的了。


    姬如雪搖頭道:“聖姬,此時就需得靠我們自己了。最險的一道難題別人已替我們解決,怎還能奢求更多……”


    梵音天鼻息間輕哼出聲,便開始給那美婦商議如何化整為零。


    ————


    坊門口,殺聲震天。


    城內的金吾衛與餘下的禁軍一波一波的趕了過來,軍陣傾軋之下,玄冥教不是對手,開始避入巷中,三兩為伍,暗殺落單的禁軍小隊。


    於他們身後,十字街一片胡同已成火海,繁盛了多年的妓館盡數被焚,卻無人去管。


    好在這裏自成一片區域,周遭幾無民宅。有連巷的攤鋪恐受火勢牽連,卻又畏懼巷內的惡戰,不敢出門救火。


    兩方打到現在,其實都有些茫然,並不清楚對方為何會對己方動手。


    但刀見了血,舊怨新仇已真正化為了火氣,便無人理會這一問題。


    他們如此廝殺一場,上頭反而還得給他們發賞。


    坊門口,一隊禁軍傷卒撤了下來,各個甲胄上都帶了血,低聲哀嚎著。


    此時整個禁軍內部格外一致,也不分他們是哪一營的,當即就讓他們退了出去。


    這隊禁軍離了這一區域,便搶了拴在外圍的馬匹,急向馬行街的方向馳去。


    ……


    馬行街,平陽郡侯府邸。


    崇政院院使、兵部尚書、金鑾殿大學士、光祿大夫敬翔披著外襖,從書房裏趿鞋出來。


    外間,院內的奴仆已被幾個禁軍挾持住,惶恐不安的蹲在角落。


    他緩緩掃了眼院內眾人,在沒有看見妻兒的身影後,遂稍安心了些。


    前方,用黑巾裹麵的禁軍小校正按著腰刀上下打量著他。


    敬翔坦然迎著這一目光,先是不急不緩的套好外袍,繼而彎腰將鞋穿好,才問道:“小郎子深夜前來,該是所謂何事啊?”


    蕭硯笑了笑,指著臉上的黑巾道:“敬相怎看出在下年齡不長的?”


    “老夫素會辨人。”


    敬翔抬手指了指院內眾奴仆,道:“你有所求盡管提來,但需饒過他們性命。”


    “那就依敬相的。”


    蕭硯揮了揮手,身後不良人便收起了兵刃。


    繼而,有兩個不良人大步入了書房,拾出一件紫色官袍來。


    蕭硯上前,掂了掂官袍腰帶上的金色魚袋。


    “今夜汴梁大亂,陛下西巡,朱友珪、朱友文亦同行,現下唯敬相官任汴梁之首……”


    他轉過身,指著那紫衣輕聲詢問。


    “當此之時,敬相可願隨在下平亂?”


    言畢,他手中刀已出了半鞘。


    敬翔爽朗一笑。


    “待老夫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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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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