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進鈺見高陽一直盯著他看,忍不住開口說道:“別看我了,快走開點,你再看小雪就要吃醋了。”


    聽到這句話,江雪不禁朝他翻了個小小的白眼,輕哼一聲道:“哼,你還記得我在呢?你們兩兄弟感情好得很嘛。”


    接著,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顧進鈺和高陽,語氣帶著幾分調侃的說:“你們的眼裏隻有彼此,還真是相!親!相!愛!啊。”


    顧進鈺聽後,連忙討好地朝她笑笑,然後緊緊的牽住她的手,生怕她真的生氣了。


    而高陽則有些尷尬地站在一旁,臉色微微泛紅。他沒想到會被江雪這麽說,心裏有點不好意思。


    他暗自想道,還是回宿舍去吧,離這兩人遠點比較好,免得戰火燒到他身上了。


    於是,他便匆匆離開了現場,留下顧進鈺和江雪在原地。


    高陽回到宿舍後,並沒有看向躺在床上的莫高格,而是徑直走向他們的櫃子前。


    他從脖子上取下掛著的鑰匙,熟練地打開了中間那層存放糧食的櫃子。


    高陽在櫃子裏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個小布袋。他左手牽著袋子,右手拿起舀糧食的木瓢,開始往裏麵裝糧食。


    他一瓢接一瓢地將糧食裝進袋子裏,但他裝的並不全是大米,而是玉米粒和大米混合的粗糧。


    這種粗糧雖然口感稍差一些,但它的飽腹感很強,可以讓莫高格吃久一點。


    高陽默默地手裏感覺重量,來下鄉後他對重量的把握被鍛煉到了。


    他已經八九不離十地,能估算到自己手上的東西重量有多重了。


    直到裝了大約二十斤糧食後,他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然後,他用手將袋子紮緊,並打了個死結。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多拿了,畢竟這些糧食是他們三個人共同所有的,需要合理分配使用。


    高陽把沉甸甸的袋子放到莫高格枕頭邊上,粗聲粗氣地對莫高格說,


    “給你的,省著吃,吃完就沒有了。”


    莫高格看著眼前的糧食,他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他哽咽著開口說,“多謝你,高陽。”


    他剛才親眼看著高陽,一瓢一瓢地往袋裏裝的珍貴的糧食。


    沒想到這竟然是高陽準備送給他的。


    莫高格想知道為什麽,他問高陽,“為什麽?”


    “為什麽你還願意搭理我,還給我送糧食?”


    高陽翻了個白眼:“因為你是個好人,卻也是個腦子進水的好人。”


    莫高格聽到他這樣說,真是又高興又後悔。


    高興他幫過的人中,還有一個是記得他的好的。


    莫高格忍不住和高陽說起心裏話,“是啊,我本來是個好人,大事小事都幫助了很多人。


    卻隻有你在我落難的時候還願意幫助我。”


    高陽忍不住問他,“你後悔嗎?”


    後悔不清不楚的和寡婦勾搭上了嗎?


    莫高格沉默了很久,他移開看向高陽的目光,他說:“我不後悔。”


    其實我後悔了。


    隻是我現在說後悔,好像是在對從前的自己做出的決定,表示不認可一樣。


    高陽對莫高格的回答有點無語。


    他忍不住質問莫高格,為什麽把自己搞到這個境地,


    “為什麽?”


    “為什麽!?既然喜歡高寡婦,為什麽不和她光明正大的處對象?”


    那樣即使得不到祝福,也不至於被人打斷腿,卻連醫藥費都無理去找趙家人討要。


    莫高格回憶從前的種種,確定他和高寡婦並不喜歡對方。


    “其實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隻是我們倆的人生都太漫長,太寂寞了,我們想找個人撫慰自己內心的空虛。


    剛好遇上了對方,在生活無聊的時候,互相陪伴在一起而已。”


    “高寡婦的丈夫去世了,唯一愛她,把她捧在掌心的男人沒了。


    她感覺生活再也沒有希望了,所以就和我在一起了。”


    莫高格反問自己,“我呢?至於我自己……


    我已經來下鄉五年了,我都二十四歲了。”


    “或許幾年後我年紀大了,再也等不了了,然後在鄉下隨便找個女人結婚生子。


    每天睜開眼睛,隻有無窮無盡,日複一日的農活等著我,或許以後我的孩子也要重複我的生活。”


    “高陽,我看不到回城的希望!


    你說,這輩子我還能回城嗎?


    我不知道。”


    高陽聽得沉默了,他光是聽著都覺得壓抑,他說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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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建國收到了江雪的回信,取到信回家的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在路上遇到工友,他還有心情和工友聊天,炫耀自己閨女給他寄信回來了。


    江建國問方建業,“老方,這個月你兒子給你寄信回來了嗎?”


    方建業看著有點嘚瑟地江建國無語,不就是他閨女寄信回來了嗎?


    有什麽好激動的?


    方建業說,“還沒有呢。”


    一米七八的大小夥子沒事寄什麽信啊?


    江建國跟他炫耀:“唉,小夥子就是不夠貼心,不像我家小雪,給我寄了厚厚的一封信。”


    “她一定是鄉下擔心我吃不好睡不好,掛心我呢。”


    江建國把厚厚的信封舉起來,拿在方建業眼前晃了一下。


    方建業都沒看清信封有多厚呢,江建國的手就收回去了。


    “老方,我先回去看信啊,有空我們再一起喝酒。”


    江建國隻留下一句話,就先跑走了。


    方建業可惜的搖搖頭,他家裏婆娘生的全是兒子,這輩子他是體會不到閨女的貼心問候了。


    江建國三步並作兩步的爬上樓梯,走到了家門口。


    李桂芬聽到腳步聲,從樓道中間的小廚房裏走出來。


    李桂芬當時回娘家,她身上隻有江雪下鄉補貼的五十塊錢,這些錢在江小秋受傷後實在用不了多久。


    她娘家媽對這麽多人在家裏吃白飯很有意見,整天陰沉著對她們母子幾人。


    她隻能讓江立軍和江立兵兩兄弟先回家了,自己留在李家照顧江小秋。


    等到她身上的錢都用完了,她自己就灰溜溜的回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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