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壓低了聲音:“方子修,是我。你小聲些。”


    方子修瞪大著雙眼,眼睛裏全是震驚,他呆滯了好一會,才終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鎮定了下來。


    那人才鬆開了捂住方子修嘴的手。


    “季昀!”回神過來的方子修壓低了聲音,聲音很有些惱怒。


    “老子違反天命將你送了回去,你又跑回來做什麽?你是真不要命了嗎?”


    “你知道,這次若是被陛下給發現了,就算你把靖貞帝和元貞皇後的墳給刨了,也救不了你的命。”


    “你說說你,你又費盡心機回來做什麽!”


    此刻一襲黑色夜行衣的季昀並未過多解釋什麽,隻是看著方子修,輕聲說了句。


    “當初的事,多謝。”


    還想繼續罵季昀不清醒的方子修一下子給弄得噎住了。


    他愣了片刻,隨即無所謂地笑了笑:“可別了。”


    “我之前欺騙你,將景妍帶去了定宸王府,是我對不起你和景妍,當初幫你,不過是不想有所虧欠而已。你也不必說什麽感謝。”


    “不過,季昀,現在我就把這話跟你直說了,你我兩不相欠了,這一次,你是自投羅網也好,運籌帷幄也好,我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牽扯。”


    這次來找他,並非是季昀本意,季昀不想再牽扯到其他的人,更不會讓方子修再做些什麽。


    “嗯,我明白。”


    方子修緊緊皺起了眉頭,既然季昀明白,又來找他做什麽,簡直是莫名其妙啊。


    “季昀,你今夜偷偷來找我,不會隻是向我表示感謝吧?”


    方子修又想起了被他剛剛忽視的事:“你是怎麽知道我住處的?”


    他可是向陛下求了好幾個月,這才讓陛下鬆了口,住回了宮外。


    這才是他住進新宅的第二日,連他自己都不太熟悉,季昀就輕車熟路地趁著夜色跑了過來。


    “是清雲道長,他讓我來找你的。”季昀壓低著聲音。


    那位清雲道長,就是當日他和木木在柳浪村相擁時,念叨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衣衫襤褸的老人。


    本來他是不記得這個小插曲的,但在他去找清雲道長時,清雲道長主動提起,他才想了起來。


    聽著季昀這話,方子修的表情變得很怪異:“你認識我師父?”


    季昀點頭,溫聲道:“清雲道長說,若是將來有任何難處,他都會助我與景妍一臂之力。”


    “嗬——”這老東西啥時候這麽熱心腸了?


    “看來,季昀你和我師父關係很好嘛。”語氣聽著有點酸。


    季昀搖頭,糾正方子修的話:“我與清雲道長也才相識半月,關係並不算親密。”


    “嘖,才半月,便讓那老頭對你掏心掏肺了,他對我這唯一的徒弟,可沒那麽好。”


    十多年了,真就一次沒回來看過他,這次,大概也是為了季昀的事回了他這輩子最不願來的京州。


    沒什麽證據,但男人的直覺就是告訴方子修確實如此。


    季昀自然聽出方子修語氣的酸意,他淡淡一笑:“清雲道長其實一直記掛著你。”


    “現如今,清雲道長肯來幫我,隻是因為他的心上人晴晴,他是隻是為了報恩。”


    “什——麽?”方子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季昀,你什麽意思?”


    他怎麽沒聽懂了呢。


    師父的心上人晴晴,他是知道的,當初師父跟他一樣,違背天命將她送了回去,可跟季昀有什麽關係?


    師父為什麽會因為晴晴而來幫季昀?


    “方子修,你一直是謝重的心腹,對於元貞皇後應該比一般人了解地多。那你也應該知道,元貞皇後的名字是什麽。”


    方子修的嘴唇動了動,下意識就要回答,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驟變,麵上俱是震驚與難以置信,比剛剛一睜眼就看到季昀更甚。


    這個想法太荒唐了。


    “江晴。”


    方子修不敢回答,季昀提他回答了。


    “方子修,想必清雲道長從未告訴過你,他的心上人晴晴,便是元貞皇後江晴。”


    “她並未跳下懸崖死在了雲山寺,而是被清雲道長送回了我們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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