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廳,刑偵總隊。


    審訊室當中,程文俊被帶著手銬坐在那裏,一臉的茫然。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自己最近非常的老實乖巧,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為什麽警察突然間就把自己抓來了。


    “我要見我的律師。”


    看著麵前的李德良,程文俊沉聲說道:“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律師?


    李德良冷冷的說道:“放心,不僅僅是律師,連法官我都讓你見。”


    聽到這句話,程文俊頓時心中震驚不已。


    見法官,自然不是什麽玩笑話,隻有在審判的時候才會見法官。


    難道說警方掌握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證據?


    一時之間,程文俊坐在那裏有點懵,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但接下來他卻不再開口說話,看樣子是打算用沉默麵對警方的審訊了。


    正在這個時候。


    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已經看了半天的沈青雲邁步走了進來。


    “沈廳。”


    李德良和旁邊的書記員連忙站了起來。


    “我來問吧。”


    沈青雲笑了笑,對李德良說道:“你這樣問,估計他是不會說的。”


    “好。”


    李德良自然是沒有意見的,沈青雲才是真正的領導,他願意出麵是最好的。


    更何況。


    程文俊的身份擺在那裏,是有點敏感的。


    沈青雲擺擺手,讓李德良去外麵等著,自己坐在了程文俊的對麵。


    看著麵前的沈青雲,程文俊略微有點驚訝。


    “怎麽著,不認識我吧?”


    沈青雲笑了笑,對程文俊說道:“咱倆也算是神交已久了,對不對?”


    程文俊聽到這句話,卻沒有吭聲,隻是看了一眼沈青雲。


    “行了,自我介紹就算了,你應該猜到我是誰了。”


    沈青雲懶得跟程文俊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文字遊戲,淡淡地開始了審問。


    “姓名?”


    “程文俊。”


    “年齡?”


    “三十七歲。”


    “籍貫?”


    “南河省……”


    “住址?”


    “濱州市南化區……”


    “性別?”


    臥槽!


    程文俊抬起頭,看著沈青雲,一臉無語的說道:“我說沈廳,你這樣有意思麽?”


    “不能怪我。”


    沈青雲滿臉無辜的搖搖頭道:“這是我們的規定,我這是走流程。”


    有一說一,沈青雲確實不是在為難程文俊,詢問這些東西都是警察問案子的基本流程罷了。


    看到沈青雲一臉認真的樣子,程文俊隻好老老實實的閉嘴。


    他敢跟李德良耍脾氣,是因為李德良知道自己的背景。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他在李德良麵前大喊大叫,為了今後的仕途,李德良也得聽著。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程文俊的父親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記恨自己。


    但沈青雲不一樣。


    大家都有個好爸爸,沈振山級別還比程千裏更高,他沒資格在沈青雲麵前擺出那副紈絝子弟的姿態來。


    “知道今天為什麽抓你麽?”


    沈青雲看著程文俊,淡淡地說道。


    “不知道。”


    程文俊又不是白癡,直接搖頭否認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沈廳,你們這是抓錯人了吧?”


    “抓錯人?”


    沈青雲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像程文俊這樣的家夥,沈青雲前世今生見過太多了。


    每一個這種家夥都會標榜自己的單純,他們都會說自己從來都沒有犯過罪,不知道警察為什麽要把自己抓來。


    那無辜的樣子,就好像警察抓了他們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一樣。


    可實際上呢?


    他們其實心知肚明自己坐過什麽惡。


    隻不過,任何一個犯人都有類似的心理,他們覺得自己隻要沒有被警察抓到現行,那就有機會逃脫法律的製裁。


    簡而言之,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程文俊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隻不過,這家夥還仗著自己有個好爸爸,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但很可惜,他這一次遇到的對手是沈青雲!


    “你知道犯罪心理學麽?”


    沈青雲看著程文俊,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沒聽說過。”


    程文俊眨了眨眼睛,滿臉茫然的說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畢竟這種東西對他來說,跟天書沒什麽分別。


    “那以後得多看書了。”


    沈青雲笑了笑,看著程文俊道:“都不是笨蛋,我就直說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專案組都已經查到了,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主動交代,沒問題吧?”


    “嗬嗬,沈廳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程文俊搖搖頭,對沈青雲說道:“我就是個普通商人而已,你這是什麽意思?”


    聽到他的話,沈青雲眉頭皺了皺,歎了一口氣。


    犯罪心理學講究問詢的時候仔細觀察對方的行為舉止,根據犯人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眼睛朝上朝下,朝左朝右,或者犯人潛意識裏不自覺的微動作來判斷對方是在回避還是在撒謊偽造事實。


    但是沈青雲做警察這麽多年,其實最討厭的犯人,大概有兩種。


    一種是話嘮,就是那種開口說話就是一大堆的人。這種人一開口就是胡扯,而且說的一本正經,有些東西不去核實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平白被他帶了節奏,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還有一種就是一聲不吭,什麽都不說。


    審訊審訊,審問的是人,訊的卻是心。


    能夠把審訊兩個字玩明白的人,在心理學方麵造詣都是很深的。


    要知道,每一個人都有弱點,有些反應在生理上,有些反應在心理上,所以那些經驗老到的辦案人員,往往很快就能夠瓦解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


    刑訊逼供其實是最後的辦法。


    當然。


    有時候刑訊逼供問出來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


    大記憶恢複術為什麽被人詬病,說白了就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犯人被毆打的死去活來,根本就不會考慮真假,完全就是憑著求生的本能在說話。


    至於說出來的口供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不重要了。


    當然。


    對待程文俊,自然不能亂用手段,人家老爹程千裏可是省政法委書記,真要是警方對他上手段,那純粹就是授人以柄。


    沈青雲又不是白癡,肯定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官場鬥爭是官場鬥爭,哪怕是官場鬥爭也要有底線。


    為什麽上一次程文俊的做法,會讓整個江北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紛紛對程千裏嚴厲斥責,就是因為程文俊的做法有點突破大家的底線了。


    在遊戲規則之內的活動,大家都會覺得不錯,但如果在遊戲規則之外,那就要被集體所拋棄了。


    人類社會自從成為社會的那一天起,其實就在建立社會規則。


    不管這種規則存在多少弊端,它畢竟是規則。


    任何人麵對規則,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適應規則,要麽改善規則。


    除此之外,恐怕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有些人可能會說,我難道不能回避?


    是的,你或許可以回避,但你走到社會的任何一個領域,都可能有其自身的規則。


    你不能適應一個行業的規則,很可能也無法適應其他行業的規則。


    而破壞規則的人,必定要得到懲罰。


    “你認識何坤麽?”


    看著程文俊,沈青雲忽然問道。


    “認識,但不熟悉。”


    程文俊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我經常去玩的一個酒吧的老板還是經理來著,記不清了。”


    他又不是白癡,沈青雲不可能查不到自己跟何坤認識,如果貿然否認的話,肯定會被對方質疑的。


    程文俊這個人很聰明,絕對不會做那些多餘的事情。


    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沈青雲給了他另外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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