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央,一座高樓之上,站著兩位年輕男子。


    一個身穿墨色長衫少年,袖繡白紋,腰係白色玉佩,正無精打采俯看四周,不時搖頭努嘴。


    一個身穿深藍色儒式道袍青年,頭頂道冠,發間別有劍形玉簪。青年儀容幹淨整潔,麵冠如玉,溫文爾雅,正聚精會神地低頭看書,但觀其神情,似乎看的有些吃力。


    書的外表很普通,和普通書店的並無不同,隻不過沒有書名。書的內容有些奇特,正翻看的這頁隻有廖廖三列文字,文字筆法方正,第三列最後一個“正”字中,缺了最後一筆。


    遙觀四處的墨衫少年突然眼前一亮,指著一處地方,頭也不回的說道:“誒誒誒,執越,那個姓風的來了,就那個身後背重劍的家夥,咦?那小姑娘也在,哦我懂了”


    被喚作執越的青年公子沒有理會,依舊在低頭看書。


    幾息之後,那個原本缺了最後一筆的“正”字突然憑空緩緩加了上去,如同有人書寫上去一般。他緩緩合起無名書本,輕呼一口氣,吃力的神情也隨之變的淡然,書也隨之憑空消失。


    他抬眼望向少年所指之處,被指之人似乎有所感應,轉頭望向此處,遙遙相視。


    “龍客,你先前說此人隻有丹靈境,似乎不止吧。”


    “騙你幹嘛,他本來就是丹咦!?他他他不可能,我得去看看”說完墨衫少年向前淩空一踏,下一刻腳下便多了一把墨色三尺長劍,咻的一聲,朝風自輕掠去。


    青年公子搖搖頭,“魯莽。”自己則返身從樓梯走下。


    ——


    風自輕看著那個禦劍而下的少年,整了整衣冠,頗為期待他的反應,果然,少年未令他失望。


    “風自輕!你你你這才多久沒見啊,你就到洞元境啦?似乎還是中期,比我還高了一點點!老實交待,是不是吃什麽仙藥了!”


    風自輕淡然一笑,“無他,唯天資爾。”


    龍客一臉不信,“啊呸!還天資肯定是吃仙藥了,說說,什麽仙藥,服下之後要是不會留下什麽隱患的話,給我也來兩顆。”見風自輕似乎沒什麽反應,他猶不死心,“我有錢,真的!”


    風自輕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有錢?有錢還需要去賺賞金?我比你大,境界又比你稍高那麽一點點,以後跟我說話,稍稍客氣點,知道不。”


    “你!”龍客哀歎一聲,唉,先前前輩長前輩短的日子,要一去不複返嘍。


    龍客笑嘻嘻的來到風自輕身側,一手攬上他的肩,由於身高矮了些,有些別扭,不過他渾然不在意。


    “咱可是一同殺過敵的,不要這麽見外嘛,朋友嘛,送個一兩顆當見麵禮唄。”


    風自輕眯眼笑道:“見麵禮?咱倆不是頭回見,當時你境界高來著,也沒給我見麵禮不是,還嚇唬我,嗯?”


    龍客幹笑兩聲,“沒有的事,那隻是提醒,提醒而已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談了,從今天起,咱倆就是好朋友了,以後有好東西,別忘了我啊。”


    “叫哥。”


    龍客一翻白眼,將搭在他肩頭的手收回,心中腹誹不已。


    就二人說話其間,身穿儒式道袍的青年公子緩緩走來,行至三人跟前時,作揖行禮,溫聲道:“在下執越,這幾日時常聽龍客提起風公子,今日有緣得見,榮幸之至。”然後轉頭朝柳拂問道:“見過姑娘,敢問姑娘芳名?”


    柳拂似乎沒經曆過這種陣丈,有些局促,雙手不知該往哪擺,轉頭向風自輕求助。


    風自輕點頭示意柳拂不用緊張,轉頭望向龍客,後者以手掩嘴,小聲道:“他就是我先前說的那個人,改天你作幾首詩,幫我挫挫他的銳氣。”


    風自輕這才恍然想起臥虎山上有這一事,眼前這位笑容溫和,行事有禮,挑不出半點毛病,這一看就是那種書香門第出身,自己這半兩水,哪是對手,他此刻有些心虛,不過輸人不輸陣,氣勢上要穩。


    風自輕故作嚴肅,雙手抱拳說道:“執執兄弟?不知師出何門?”


    執越溫聲至歉,“風公子稱呼我名字即可,家師有命,下山遊曆,不可輕易將師門告之於他人,以免落他人口實,說我等以大欺小,還望公子見諒。”


    哦?看來這來頭不小啊,就是感覺這話有點自相矛盾,這人腦子好像也不太會轉彎啊。


    風自輕笑了笑,說道:“無妨,出門在外,當以自身實力為主,貴派行事令人欽佩。”隨後抬手拍了拍柳拂的肩膀,說道:“她叫柳拂,與生人不怎麽說話,大家熟了之後就好了。”


    青年公子朝柳拂微微頷首,柳拂則學風自輕一般,雙手抱拳,笑了笑,算是回應。


    “兩位可是要去客棧落榻,既是龍客的朋友,不如與他住在一起,如此方便些。”


    風自輕眼前一亮,他看向龍客,後者一臉無所謂,反正又不用他出錢。他一把攬過龍客,笑道:“即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龍弟,帶路吧。”


    龍客深吸一口氣,算了算了,先忍一忍,待挫了執越的銳氣再算賬不遲。


    柳拂站在一旁,身體繃緊,大氣不敢出。


    先前那名叫龍客的墨衫少年可是禦劍而來的!應該就是師父說過的修仙者。那個叫執越的好像和他一夥,肯定也一樣。


    她偷偷瞧了瞧與那兩人交談的風自輕,心中狂笑,哈哈哈自己眼光不錯啊,這三個人都厲害,可得努力跟緊了。


    半道上,執越不時的為風柳二人講述一些律文郡的風土人情,顯的極為熟悉。


    據執越的講述,律文郡雖然地處西洲極西的文霖國,但卻文風鼎盛,其國名字中的“文”字,便由此而來。此地每十年舉行一次西洲文宴,那時,整個西流玉洲的文人墨客大多都會前來參加,當然,除了一直尚武的黎武國。


    文宴一般由大的修仙門派德才兼備的子弟前來主持,以此彰顯其重要性,同時又顯得比較公正。


    風自輕捏了捏下巴,看來此前柳拂散謠之時,八成是正巧趕上這西洲文宴,所以律文郡才會那麽群情激憤。


    先前西和郡龍客的出現,就是試探吧,此時想起隻覺得好險,還好沒做什麽壞事,不然自己和柳拂非得交待了不可。


    不過由此可見,西和郡還真不受待見,連西洲文宴都沒幾個人被邀請前去參加,大街上也沒聽到有人提起此事,看來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行人來到一座莊院前,柳拂看著大牌匾脫口道:“廣文苑”。


    執越解釋道:“此處是用以招待各國文人學士的住所,在下暫領主事一職,二位就先暫且住下,稍後由龍客為二位引路,有任何需要,隻管與我言明,無需客氣。”


    風自輕抱拳致謝,柳拂有樣學樣。


    “對了,風公子,柳姑娘,苑內山下世俗之人居多,我等皆為修行之人,如若發生口角,切勿動手,當以禮服人才是。”說完不忘看一眼站在對麵的龍客,後者努了努嘴,表示聽到了。


    風自輕笑道:“放心,我等皆為守禮之人,自當如此。”


    執越笑了笑,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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