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著孫琰書一起來到了他家二樓,當他推開其中一個房間的門之時,一股濃鬱的中草藥香味撲鼻而來。


    他打開了燈,我放眼望去,看到這個房間裏是成排的櫃子,每一個櫃子都隔成小小的格子,而每一個格子上都標注著各種中草藥的名稱。


    這哪裏是居住的地方,真的像極了一間小型的中藥診所。


    “哇,這麽多藥,你平時能分辨清楚嗎?”


    我驚訝地脫口而出。


    “當然,不僅要能分辨清楚,而且還要知道每一種藥放在什麽地方。中藥不是開玩笑的,一旦配錯,後果很嚴重的。”


    孫琰書笑著說道。


    他帶著我走了進去,一邊按照他給我開的方子抓藥,一邊用一把小小的秤來進行沉重。


    這房間裏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許是光線柔和的緣故,讓這位平日看上去十分硬朗的男人,看上去竟多了幾分柔情。


    孫琰書給我的感覺,真的是十分靠譜又踏實。


    真不知道他的前妻究竟是怎麽想,竟寧願放棄這樣的男人……我心裏,不禁對孫琰書的私生活,生出了一絲好奇。


    不過,我並沒有多問,隻是靜靜陪著他一同取藥,然後看著他把中藥弄成一小包一小包,與此同時,好奇地問了他一些有關中藥的問題。


    孫琰書很有耐心,他都一一作答,就在我對中藥產生濃鬱興趣之時,手機這時候突然震動了一下。


    我從兜裏掏出手機,一打開,沒想到,竟是霍璟川給我發來的一條微信。


    他向來很少主動發我微信的,而這一次,他卻破天荒發來了微信,上麵隻有淺淺的兩個字:


    在嗎?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卻發現此時,已經是晚上將近11點的光景。


    沒想到,我不知不覺,竟在孫琰書的家裏待了這麽久,而我竟半點都沒有察覺。


    我看著信息,下意識擰起眉頭,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回複他,索性重新把手機裝進了兜裏。


    孫琰書這時已經將藥包好,他帶著我下了樓,對我說:


    “這些藥你拿回去煎也不方便,我這裏有現成的瓦罐,我晚上把藥都煎好裝進袋裏塑封起來,你要喝的時候加熱一下就可以了。”


    “那多不好意思,還麻煩你煎藥。”我連忙推諉道。


    “這對於我而言就是舉手之勞,我小時候經常幫我爺爺煎藥,沒什麽,你不必放心上。”


    孫琰書說道。


    我們客套了幾句後,我便打算回家,其實孫琰書離我家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可是,他卻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執意要送我到門口。


    於是,我們各自穿上外套,一起有說有笑地走出門去。


    路上,我和他直接確定了那款藥物的合作,他答應我明天就去華耀和我簽約。


    我格外開懷,一路上和他有說有笑,談到高興處,甚至忍不住像小女孩那樣蹦跳起來,惹得孫琰書慌忙讓我淡定,生怕我過於活躍會動了胎氣。


    我越來越發現,離開霍璟川,我似乎和任何一位異性相處起來都格外輕鬆。


    和葉淮舟相處,我們既可以像哥們一樣隨意打鬧,又可以像知己一樣無話不談;和安明朗相處,我們既有上下級共事的默契,偶爾我又能從他那感受到青春的活力;而和孫琰書相處,則不僅有一種老友重逢的喜悅,而更多的,還能感受到惺惺相惜的喜悅之感。


    以前,我把霍璟川看做天,總覺得愛情大過天。


    而現在,我卻發覺,他不過就是一方狹小的天地而已,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的美好值得我去探索。


    這麽一想,我原本沉重的心,變得越來越輕盈。


    而正當我和孫琰書有說有笑走到我家門口之時,驀地,我一抬眼,竟赫然發現我家大門口站著一襲黑影。


    他斜斜倚靠在鐵門旁邊的圍牆上,天色昏暗,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可卻分明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強大的冷冽氣場。


    絕了……他不是發高燒,還在住院的嗎?


    怎麽會又出現在我家門口,而且,還就他一個人?


    我倏地站定了腳步,而這時,孫琰書顯然也看到了他,他下意識疑惑地說了一句:


    “霍總?”


    孫琰書隨即把目光投向了我,似乎想向我求證,我卻低下了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霍璟川以前斷斷不會這樣的啊。


    他那麽不可一世,曾經哪怕我生病感冒發燒,他也不曾瞧過我一眼,更不可能如此卑微,明明拖著病體,卻還一次次執拗地來到我家門口。


    而且,現在都已經深夜,時間很晚很晚了,他到底在我家門口站了多久,又等了我多久呢?


    “霍璟川,你還生著病!你這是做什麽?”


    想到這裏,我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看著他無力地靠在那裏,忍不住數落道。


    他緩緩抬起了眼皮,近距離看他,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虛弱與無力。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孫琰書,隨即,病態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你……和孫琰書這麽晚在一起?”


    “霍總,你別誤會,棠棠她隻是去我家談事情而已。”


    孫琰書走上前來,他大概還摸不準我和霍璟川如今到底是什麽關係,所以,他連忙解釋。


    霍璟川勾了勾唇,他那雙狹長的眼睛,淩厲地掃向了孫琰書:


    “什麽事情,要談到快午夜時分?孫總,你別告訴我,你家就你們兩人在——”


    霍璟川分明是產生了懷疑。


    “霍總,我家的確就我們兩人,隻是,我們談的是公事,這點,請你放心。”


    孫琰書隻好不厭其煩地解釋。


    然而,霍璟川卻不依不饒,他眼神如刀,在黑夜裏泛著幽幽如狼一般的光芒:


    “我不放心,也請孫總以後自重。孟晚棠,她是我的女人!”


    他說完這句話,很顯然體力不支,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看著他這樣一副病懨懨卻還逞強的模樣,我的心裏,沒來由生出了一股子猛火。


    若是過去,他這樣為我吃醋,為我不顧一切,我會覺得很感動,很暖心。


    可現在,我卻隻覺得心裏窒息,說不出的窒息。


    明明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明明已經做了告別,他何必還做出這樣一副死不放手的模樣?


    過去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霍璟川呢?


    他怎麽變得完全都不像我從前癡迷的那個人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愛他那麽多年,到底愛他什麽。


    “夠了!霍璟川!別再動不動說我是你女人了!我已經不是了!我說了我有我喜歡的人了,求你別再煩我,騷擾我,行嗎?”


    我再也無法隱忍,下意識脫口而出。


    而當我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霍璟川的雙眸,分明急速地暗沉了下去,下一秒,他捂住胸口,突然發出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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