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沐生日是1225距離元旦很近。


    次日醒來,樓下的傭人已經開始布置元旦裝飾,營造節日氛圍。


    紅燈籠懸掛在穹頂,掛在雕刻繁複花紋的羅馬柱上。


    祈禱來年幸運連連的幾條紅繩從頂部向下延伸,穿起不少福字,連接在廳內牆壁各處。


    客廳吧台上的花卉也變了,全是喜迎新年,具有祝福意義的花束。


    寧沐站在旋轉樓梯上,望著眼前溫馨場景,身心很難不放鬆。


    正要走下去,電話在她隨身攜帶的包裏響起。


    是江文緒。


    忽地,寧沐記起江文緒昨天談論的事情……


    為數不多的好心情在電話鈴聲中,一點點消散。


    她折返回臥室。


    ……


    書房內。


    顧斯忱剛結束完一場會議,桌邊電話彈出幾條短信。


    上麵是寧伯均發來的訊息,【前妹夫,還不把我妹妹放開?我已經準備把江文緒和我妹妹結婚消息放出去,你還綁著她,你這不是要我妹妹丟臉。】


    寧沐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丟臉。


    這點,從小到大不曾變過。


    顧斯忱眼內刹那堆砌滿寒冰,他不回複,而是撥通一組號碼。


    約莫半個鍾頭後,他撥打完電話,從書房裏出來,快要走到主臥門口,便通過虛掩的門縫,見到裏麵的女孩站在床邊疊衣服。


    寧沐疊好後全部包起來。


    隻是,沒等拿去衣櫃,一雙臂膀牢牢限製她的行為。


    寧沐頭皮一麻,不適應突如其來的擁抱,但清楚這裏除了顧斯忱會抱她,再無他人,一時慌亂的心在片刻沉下去。


    “疊衣服做什麽?”顧斯忱貪戀的嗅著她發間香氣。


    波波熱浪滾在她後脖頸,有種酥酥麻麻之感,寧沐渾身不適,輕咳了一聲,“我沒事情做,想打發一下時間。”


    事實上,她在焦慮。


    剛才江文緒那通電話是告訴她,今天下午,寧家和江家就會公布聯姻消息。


    她是一早為了寧沁姐的事情答應結婚。


    答應元旦訂婚。


    可當公布消息這天來臨。


    她如臨大敵。


    怕傷到顧斯忱,更覺得顧斯忱會束縛她。


    “媛媛。”顧斯忱鬆開她,將她整個人轉過來,冷靜地直視她的眼,“沒有事情做,你可以找我,或者離開這裏出去散散心。”


    寧沐愣了一下,眸光倏地一亮,“你……你讓我離開這裏?”


    “如果你開心,可以。”


    寧沐聽得出,顧斯忱在再次讓步。


    她沉默幾秒,略帶小心地觀察男人沒有太大情緒起伏變化的臉,道,“我想和你一起過元旦。”


    他們曾經新婚後一別三年,後來本是打算一起度過七夕,可孩子卻在七夕之前離開……


    而她生日又離了婚。


    這樣算起來,他們從沒一起度過任何節日。


    “真的?”


    顧斯忱氣息變得短促起來,按住她雙肩的手在不可抑製的發抖。


    寧沐第一次從他眼中捕捉到不自信,她點點頭。


    未及出聲,顧斯忱將她摁入懷中。


    “真好,謝謝。”


    “……”抑製不住喜悅興奮的四個字,燙紅了寧沐的眼,她從沒自戀的認為過,僅憑她一句話,他就能這麽高興……


    接下來的幾天,彼此都很有默契,誰都沒提元旦後要做什麽。


    雙雙沉浸在迎接節日的喜悅中。


    顧斯忱帶她坐雪山纜車,跟她一起打遊戲,滑冰……


    她的心情,精神狀態,漸漸有好轉,在寒冷的深冬中似準備隨時破冰而出的嫩芽。


    ……


    跨年當天,寧沐在莊園樓頂遊完泳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搓好浴巾,她阿秋一聲,推開磨砂門,男人高大人影便籠罩在她身上。


    顧斯忱從她開始遊泳就在外麵等待,她完全不知道,見狀,措不及防後退。


    “小心。”


    一雙手穿過她雙手,攔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寧沐站穩,“你一直在這裏等我?”


    顧斯忱,“等你的期間,我派人去接了你的妹妹,想著一會跨年放煙花人多才熱鬧。”


    “嗯……”寧沐點點頭,可一想到過了明天,她就要訂婚,心裏別扭。


    顧斯忱把她抱回臥室,倒來一杯薑絲可樂,“剛才啊聽到你打噴嚏,把這個喝了,暖暖,一會去外麵會冷,我去給你找暖貼,坐這裏等我。”


    寧沐摸著溫熱的玻璃杯,不止手心暖,心裏也暖。


    甚至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


    當初她沒有逼婚就好了……


    寧沐自嘲笑笑,將薑絲可樂全部喝光。


    沒一會,寧溪抵達顧氏莊園,過來找她。


    兩姐妹重逢,快樂的分享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準備下樓放煙花要穿的衣服,和保暖措施。


    寧溪挑選衣服的手沒停,透過鏡子問她,“姐……你真的決定要和江先生結婚了嗎?我前些天看到了新聞,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寧沐知道這事。


    寧家,江家為了事情鬧得更大,還給和她以前合作過的演員包了很多紅包。


    寧沐抿抿唇,“嗯,決定了,明天元旦節過後,我和江文緒訂婚。”


    “姐……其實寧沁姐的事情,我們還有其他辦法能查到吧?”寧溪知道她嫁給江文緒是為了什麽。


    更知道,江文緒不光是為了寧沁的事情結婚,更是為了穩固在江家地位。


    寧沐思緒陷入一陣混亂,“已經決定了,我沒打算反悔。”


    她從不會違反已經決定的事情。


    就比如為了給江文錦複仇。


    她從來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放棄。


    哪怕背負過一陣惡女的罵名。


    寧溪清楚這件事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話鋒一轉,“姐夫……不,顧總那邊呢?”她叫顧斯忱姐夫叫習慣了,一時間改口,不是很適應,“我聽哥說,他前幾日大半夜把你綁來這裏……應該沒那麽容易放開姐姐你吧。”


    “……”寧沐明白,但通過這幾天相處。


    包括之前的遷就,以及顧斯忱口中未說完的少年暗戀。


    她清楚顧斯忱就算要她快樂,也絕不可能,輕易會放手。


    寧沐默了默,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指腹劃過脖子上不顯眼的傷口……是之前在寧伯均公寓裏,她夢遊給顧斯忱打電話,自己造成的。


    如今在顧斯忱的照顧傷痕淺了不少。


    寧沐挽了下唇,看似平靜的回答,“我有辦法,他一定不會再攔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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