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忱臉上陰霾層層疊疊,他猛地俯身靠近,將少女會擾亂他情緒的夢話盡數吞沒,不允許流露半分。


    寧沐呼吸困難,夢境破碎,輕聲呢喃一聲,皺起眉頭睜開眼,撞上顧斯忱那雙包含悲愴的眼神,她驚得忙抵住男人虛壓下來的胸膛。


    “醒了,有沒有哪裏難受。”


    顧斯忱反握住她的手,直起身體,拉遠距離的同時,他眼中那股悲愴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溫柔。


    寧沐怔然,聲音病懨懨的,“顧斯忱你……”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什麽,長睫輕顫,“你剛剛……聽到我說了夢話對不對。”


    她記得,夢中有江文錦。


    有她痛苦不堪的呼喚。


    寧沐每每做噩夢,都會控製不住說夢話。


    如今顧斯忱又愛守著她。


    那些夢話怕是,他一字不落的都聽到。


    她慌。


    畏懼之色浮於表麵。


    很難讓人相信,她曾經是折磨過蘇落綿,高高在上的寧家五小姐。


    顧斯忱神色不變,維持握住她手的姿勢,語調不高的聲線配合著她敏感的情緒,“隻要你人在我這裏,你說什麽,都沒事。”


    “愛你,連你說夢話都要限製,這樣的愛你不覺得委屈麽?”


    “……”


    寧沐眼角被燙了一下。


    顧斯忱指腹輕觸她冒出淚珠的眼角,“別哭,你稍微休息,我去做飯。”


    人離開,靜下來的房間,並沒有讓寧沐心安。


    約莫過了幾分鍾。


    她掀開絨被,從床上下來離開房間。


    這棟莊園的廚房在一樓。


    寧沐踩在旋轉樓梯台階上,便聞到來自廚房的飄香,人還沒完全走下去,顧斯忱推著餐車從羅馬柱後麵出現。


    目光對視的瞬間。


    寧沐清楚看到,顧斯忱眼角微微泛紅……


    說不在意她夢話完全是假的。


    顧斯忱見到她並沒移開視線,而是吩咐傭人把餐車推去餐廳,他拾級而上,牽住她搭在扶手上的手。


    “去吃飯。”


    寧沐點頭,喉頭發澀。


    一開始,她對顧斯忱擅自把她綁來這裏,心裏很不舒服。


    但經過他允許她獨自去滑雪。


    還在她夢話之後安慰她……


    愧疚完全將不滿擠掉。


    麵對整張桌子上的飄香四溢的美味,寧沐完全沒有食欲,在顧斯忱剝好幾個蝦子放進她麵前餐碟,她忍不住開口,“顧斯忱我們聊聊吧。”


    瞧著顧斯忱剝蝦動作不停。


    她聲音也不斷,“我不想過完一周之後再說,可以嗎?”


    “……”


    說完她底氣不足。


    等待顧斯忱回應。


    “嗯,你說。”


    寧沐抿著唇。


    但事實上,顧斯忱在她話音落下幾秒就做出了回答。


    是她在他麵前表現得越來越壓抑,以至於,短短兩三秒,她都會覺得無比漫長。


    她這副狀態,顧斯忱最不願意見到,他隔著桌子,握住她溫溫的手,“別怕,我說過,不會像以前那樣在你麵前失控。”


    幾次三番的誘哄,寧沐心裏再畏懼也會生出裂痕。


    況且,從正式離婚後,除了擅自把她綁來這裏這件事,其他的,他沒對她做過過激行為。


    寧沐終於鬆了一口氣,“顧斯忱……我說夢話這個事情,溪溪也知道,以前我們還沒有結婚的時候,我心情不好,難受,就會夢到那個人……所以,我不是故意……”


    提起江文錦,她又再度慌亂,語無倫次的解釋,“我絕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開心,要在你說的一周時間內傷害你。”


    說到最後她把頭低下去。


    因為,她記起,自己答應江文緒要在元旦第二天訂婚。


    比起長時間養成的心情不舒服會做噩夢,說夢話,在離婚後轉身就和其他男人結婚,訂婚。


    還是在元旦節後……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傷人。


    漸漸地,寧沐慌亂得呼吸都變輕。


    忽地,椅子在地麵拖出響聲,她聞聲抬頭,從椅子上離開的男人已經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


    寧沐措不及防被摁入結實而溫暖的懷抱中。


    “我都懂,我知道,哪怕你是故意的又能怎麽樣,是我心甘情願纏著你。”


    “……”寧沐一時間失去聲音。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顧斯忱看著她發頂的黝黑眼瞳,閃過沉重地疼惜,“從一開始就是我心甘情願纏著你。”


    一句心甘情願,寧沐緊繃的情緒潰敗,從眼中湧出的眼淚打濕顧斯忱的毛衣。


    往常,顧斯忱會一點點擦去她的眼淚。


    今天沒有,任由她哭了五六分鍾。


    結束後,他牽著她去洗手間把臉洗幹淨。


    鏡子中她的眼睛腫的像核桃,不由得,她想起來,十幾分鍾前在旋轉樓梯上,看到顧斯忱泛紅的眼尾。


    “先去上藥。”顧斯忱說。


    寧沐情緒複雜,跟著男人回到房間。


    顧斯忱擠出軟膏裏的藥物,輕緩的在她眼部周圍,細心又耐心的塗抹。


    冰冰涼涼的,並不疼。


    寧沐望著男人專注認真的表情,問,“顧斯忱,你剛才說一直都是你心甘情願,可是……心甘情願總要有理由。”


    “我做了什麽讓你對我這麽好呢?”


    寧沐一直以來都不明白。


    他看上了她什麽地方。


    顧斯忱把軟膏放回去,擦幹淨手,“想知道你忘記的那段,關於我們的過去?”


    “……嗯,我想知道,你以前不是說過,有什麽事情要說開……雖然,那個時候我們還沒離婚,但是現在,你說了要和我呆一周,那麽我們利用這一周內,把事情都說出來可以嗎?”寧沐。


    她從沒否認過自己做過的錯事。


    比如傷害蘇落綿。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顧斯忱一早就看上她。


    也是因此,她非常想知道,那段她忘記的過去。


    對於顧斯忱來說,一定是有印象很深刻的事情,他才會在意她。


    導致得知她現在都要嫁給其他人都不在意。


    可是,寧沐轉念想想,或許不是顧斯忱不在意,而是,他不願意在意。


    不想因為過分在意,讓兩個人的距離拉遠。


    “好。”


    顧斯忱合上醫療箱,從床尾把被子拉上來,蓋在她身上,又拿了靠枕墊在她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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