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到底還是跟著時遷走了,雖然他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但也是有脾氣的,時遷都那麽激他了,他如果還什麽反應都沒有,那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他的老仆沒有跟著一起,畢竟任原隻請了宗澤一個人,而且論身份,老仆也不太能一起上桌。


    “宗老前輩,你倒是有個非常忠心的仆人啊。”


    時遷在路上對宗澤說道。


    “他不僅僅是我的仆人,更是我的家人。”


    宗澤和老仆的感情很好,因為他們這麽多年走南闖北,兩個人都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那您就應該讓他恢複平民的身份,而不是還讓他頂著仆人的身份不是嗎?”


    時遷這家夥,麵對非友方的人時,說話還是那麽,不太好聽。


    “哼……”


    宗澤冷哼了一下,他並沒有正麵回答時遷的話,不過確實他心中也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還自己的老仆平民的身份。


    一群強人都能意識到的問題,他總不能連強人都不如吧。


    和時遷走了一陣子後,宗澤來到了後山的一個小院子裏,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桌子邊上的那個魁梧的人影。


    哪怕是坐著,都顯得非常高大。


    “宗老前輩,久聞大名。”


    任原看到宗澤進來之後,主動站了起來,衝宗澤抱拳。


    雖然說這輩子的宗澤還沒有像後世的史書那樣子出名,但懷著對老前輩那三呼“渡河”的尊重,任原覺得行個禮沒毛病。


    “老夫就是一介草民,哪來的大名?倒是你任寨主,從威震綠林的四雄之一變成了如今一國的王爺,你才是大名鼎鼎啊!”


    宗澤沒有受任原這一禮,他往邊上一躲避開了,同時還對任原進行了反諷。


    沒辦法,畢竟在他看來,任原的所作所為,是竊國大盜。


    “宗老前輩這話說的,我哪有什麽名氣?比起某些半路拋下大軍一個人灰溜溜從前線跑回家的人來說,我差遠了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種貽笑大方,千古留名的程度啊。”


    宗澤既然開嘲諷了,那任原當然也不會慣著他,你宗澤是有名氣,但這可不是我乖乖聽你嘲諷的理由。


    “就是就是,某些人不僅跑了,回來後家都沒了,我家哥哥可不敢和那種人比,那才是真正的‘名垂千古’呢!我讀書少,但宗老前輩能不能告訴我,史書上還有誰也是這個待遇的?”


    時遷也在一邊幫腔,和自家哥哥一起懟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痛快了,尤其是一起教訓這群所謂的大宋死忠,這感覺不要太舒服。


    “你!沒想到居然這麽伶牙俐齒,官家並不是武將,不懂兵事,犯錯也是正常……”


    宗澤當然聽出來任原說的是趙佶,雖然知道任原說得是事實,但他作為一個宋臣,這時候不得不站出來為趙佶開脫。


    道理任原懂,就跟上輩子說學校一樣,自家學校怎麽不好,自己人可以隨便說,但如果外人想要說,那不好意思,不行。


    不過懂歸懂,任原也不會慣著宗澤,這種老大爺吧,不給他說服氣了,他就會膈應你。


    “是嗎?他犯一個錯,要死多少士兵?這也能說是正常的?宗老爺子,雖然我知道你是趙宋的長城,但你這麽歪曲事實,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就告訴我,一個帶兵的主將半路丟下軍隊跑了,按趙宋的律法,該怎麽做?”


    “你!……”


    宗澤一張老臉都有些紅了,他沒有再接這個話頭,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都理虧,如果真計較律法,那半路扔下自己軍隊的主帥,可以以死謝罪了。


    “怎麽了老前輩?不敢說嗎?可不是有句老話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怎麽這話不能用在趙佶身上嗎?難道他不是天子?”


    任原乘勝追擊,再次把宗澤逼得無話可說。


    “好啦老三,人家是前輩,還是你請來做客的,作為主人家,你應該客氣一些。”


    眼看著這個氣氛讓宗澤越來越尷尬,周侗說話了,他這一開口相當於給宗澤一點兒麵子,讓他不至於一直這麽尷尬。


    “師父說的對,坐吧宗前輩,你是婺州義烏人,所以今天這菜也是你那兒的特色,這焐肉,還有白切羊肉,你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任原順坡下驢,剛才那第一波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再多就過了。


    “你這裏居然有人會做這些?”


    宗澤板著臉坐下,看到那幾個熟悉的菜肴後,他也有些驚訝,這梁山大本營裏,已經有自己家鄉的人了?


    “婺州人在我們這兒雖然不算多,但也不是特別少,畢竟燕雲都被我們拿回來了,他們不來我這兒,難道要選擇跟著方臘嗎?”


    任原拿起一個炊餅,又夾了一大塊肉,放到了宗澤的碗裏:


    “嚐嚐吧,這都是我大益百姓自己養的,而且我們是有真金白銀掏錢從百姓手裏買的,吃著不虧心。”


    宗澤不說話,他從剛才的話語交鋒中,就已經明白自己未必說得過眼前這個年輕人。


    而且,此人身邊的兩個老者中,有一個人他是認識的,那就是昔年的十大節度使之一的王煥。


    另一個雖然不認識,但看周圍人對他的敬仰,想來也是身份很高的人,而任原邊上那個渾身透露出富貴氣的人,則更讓宗澤看不透。


    他知道,這頓飯,沒那麽好吃了。


    不過,想要用吃飯來逼住他,那任原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


    吃了幾口之後,宗澤放下碗筷,準備先開口,哪知道任原居然搶先一步,主動給他倒了一杯酒遞了過來。


    “任原,你這是何意?我可沒有說要歸降你的這個朝廷。”


    宗澤看著任原遞過來的酒,語氣很嚴肅,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飯沒那麽簡單!任原出招了!


    “啊?你說這酒啊?”


    任原嘴角一勾,盯著宗澤說道:


    “老前輩,你也太小看我了,羨慕你這種人才,怎麽可能就一杯酒?”


    “但是吧,老前輩應該也知道,我大益收回了燕雲,燕雲百姓為了感謝我等,就給我們送了一些他們釀的酒,他們說,雖然離開漢土百餘年,可他們的心依然是漢人心,這酒也是漢人酒。”


    “我聽說老前輩一直也想著為國收回燕雲,那不知道老前輩想不想嚐嚐燕雲百姓的酒呢?”


    任原一邊說,一邊自己喝了起來。


    對付宗澤這種喜歡講大道理的死忠,就隻能用更大的道理壓死!這漢人酒,隻是第一關!


    “嘖嘖,這漢人酒,可不僅僅隻有酒,還有百姓們的心酸、期盼和歡喜,確實讓人回味無窮!”


    “宗老前輩,此刻這酒就在你麵前,你敢飲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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