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還繼續打嗎?”


    傳令兵詢問童貫。


    大宋都沒了,咱們還打什麽?


    “軍中將士知道這事兒了嗎?”


    “還沒有,但大人,不排除會有消息傳進來,咱們要怎麽辦?”


    傳令兵當然是第一個把消息告訴童貫,可問題是現在全大宋境內幾乎都知道了蔡京造反的事情,保不齊就有人衝到軍中直接散布消息。


    那樣子的話,很容易引起兵變。


    “傳令下去,讓所有將軍都管好自己的士兵,封閉軍營,不讓外界的人進來!”


    童貫準備先封鎖消息。


    “可是大人,這裏這麽多人……怎麽可能完全不走露消息?”


    傳令兵表示,您這不是為難人嗎?


    “去,讓所有的將軍和指揮使,立刻來我軍帳中議事!”


    “另外,示意全軍,今天不打了,掛免戰牌,堅守不出!”


    “記住,這個消息,你現在一個人都不能說!”


    童貫想了想,確實,這個消息想要瞞住全軍不太可能,趕緊先把全軍的各級指揮人員集合起來再說。


    “是!”


    傳令兵也是知道輕重的,然後趕緊出去通知各位將軍和各軍的指揮使,而童貫自己則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需要自己先接受一下眼下的情況。


    出來打仗,打一半發現家沒了,這怎麽辦?


    自己現在算誰的部將?以什麽名義打遼國?打完這一仗後這麽多人何去何從?蔡老狗有沒有為難自己在京城的家人?……


    “蔡京老賊,你別讓我再看到你!”


    這一係列的問題搞得童貫非常頭疼,他憤怒地把自己的頭盔摔在地上,還用戰刀往頭盔上砍了幾刀,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如果是別人,遇上這種情況,說不定人就自立為王了,但童貫不行,這個天下流氓可得,貴族可得,貧民可得……唯獨閹人不可得。


    很不幸,童貫就是那個閹人。


    “要不?我現在就投靠任原那個家夥去?”


    童貫本來和任原的約定,是要在任原南下滅宋攻打汴京城的時候,給他打開城門。


    現在好了,蔡京造反,不用任原動手,這一步直接跳過了!不需要開門了,趙宋都沒了!


    那現在怎麽辦?


    要不然,打下南京城,然後再開門?


    童貫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然後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


    打下南京,說得好聽。


    真那麽容易打下,他早就打下了好不好!


    要不然,現在就帶著手下人馬去投靠任原?


    “童大人,你是在為將來的去處煩惱?”


    能在這個軍帳中這麽和童貫說話的,也就隻有馬靈了。


    沒錯,馬靈剛才就在童貫的帳內,不過他是在屏風後麵休息。


    “馬兄弟!馬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王爺現在到底兒如何了?”


    聽到馬靈的聲音後,童貫瞬間一個激靈!


    對啊,他還有馬兄弟啊!


    “你不為趙宋繼續打下去?”


    馬靈一看童貫這樣子,就知道他應該是打算投誠了,不過出於職業習慣,他還是問問。


    “馬兄弟,我能為大宋打下去,可我得為這麽多兄弟們考慮啊!”


    童貫無奈地搖頭。


    “這還有二十萬人,每天人吃馬嚼的,消耗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雖然上次趙佶那家夥回去前,我讓人從東京調了兩個月的糧草,可現在蔡京占據了東京,他隨時都可以給我斷糧啊。”


    “馬兄弟,我童貫一個人不吃還沒什麽,可這二十萬將士如果沒吃的,那就非常危急了啊!”


    “你說,這種情況下,我還怎麽打?”


    “童貫,你確實是個還可以的統帥。”


    馬靈肯定了童貫的話,這一段時間趙佶不在,童貫雖然說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但也沒犯什麽錯。他用兵還是有一些想法的,起碼說在梁山,也能混個中下。


    “馬兄弟,你先別誇我,我就直說了,如果我現在帶著這些將士們投靠王爺,王爺接不接受?”


    童貫直接問出了核心問題。


    “老童啊。”


    聽到童貫要帶這麽多人投靠,馬靈眯了眯眼睛,對童貫的稱呼也變了。


    “你如果真心來,那哥哥肯定是歡迎的,但問題是現在這麽多人,他們真的都聽你的嘛?”


    “你有把握說服所有人跟著你投降?這些人中不少人可都是東京人士,如果得知東京陷落,恐怕他們第一反應是回京城,很難會一起投降。”


    “你覺得,你能招降多少人?”


    童貫沉默了,因為馬靈說的話有道理,他確實要考慮這個問題。


    “馬兄,雖然這個問題確實需要我考慮,但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趙佶棄我,蔡京和我又不對付,我不投靠王爺,還能去哪兒?”


    “馬兄,請你轉告王爺,我童某今後就是大益的安南將軍!”


    看著童貫這麽懇切的話,馬靈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不過對於馬靈自封安南將軍,馬靈心裏小聲蛐蛐了一下:


    老童,你這是人還沒來就先想著要官啊!


    不過看在你能帶這麽多人來的份上,也行吧。


    “老童,有人來了,我先回到後頭,能招來多少人,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就在馬靈和童貫說話間,帳外突然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馬靈立刻閃身回到了屏風後。


    “大人!怎麽突然叫我們過來?”


    “對啊大人,怎麽聽說要掛免戰牌?咱們不是打得挺好嗎?”


    “大人,讓我再衝一次吧,我這次肯定能把耶律宗雲的隊伍打散!”


    ……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童貫的大帳裏,他們七嘴八舌說的都是戰事,但童貫始終一言不發,眾人也發現了不對勁,慢慢都安靜了下來。


    等所有指揮使以上級別的人都到齊後,童貫這才從座位上站起來,打量著帳中每一個人。


    “大人,到底兒怎麽了?您說句話啊!”


    有人實在是忍不住了,童大人今天這是怎麽了?


    “諸位同僚,京城傳來了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童貫頓了頓,繼續說:


    “我希望一會兒我說話之後,諸位都能穩住自己的心,不要失態。”


    “大人,你就說唄,皇上都回去了,還能有什麽壞消息?”


    “就是,無非就是多派幾個監軍,或者多派幾個人過來奪了咱們的軍權,還能如何?”


    ……


    “沒錯,朝廷不就是這一套嘛,還能如何?難不成是朝廷沒了?哈哈哈!”


    一群丘八們確實什麽話都說,而且說著說著還互相笑起來。


    誰知最後那個人說完後,童貫居然出聲認可了。


    “你猜對了,朝廷沒了。”


    靜——


    童貫這句話,讓所有剛才還在笑著的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一下子沒聲了。


    “咳,咳,大,大人,我剛才是瞎說的……不當真,不當真。”


    最後發言的那位指揮使,自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


    不是,剛才童大人說什麽來著?


    “嗯,但我不是瞎說的。”


    童貫看著所有人,再次重複:


    “朝廷沒了。”


    “蔡京造反了,占據了京城,現在已經沒有大宋,隻有他的大萊國了。”


    “也就是說,各位,咱們這二十萬大軍,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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