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許海晏正看向那邊鄉親們的方向,這邊的刀眉男已經舉著鐵鍬朝他衝了過來。李惟楚最先注意到他,一下將自己的身體擋在前邊想要護住輪椅上的許海晏。


    鐵鍬即將落下來的那一瞬間,許海晏卻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將李惟楚護在懷裏。


    她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護著自己的許海晏。


    最終那鐵鍬落下打死的人,卻是豐年。


    豐年的血越過許海晏甚至濺到了她的身上。


    她親眼見到,方才還在幫他們說話的那個小將軍,脖子被砍出一道大口子,裏邊的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湧而出。豐年瞪大著眼睛,再也沒能閉上,就這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兩人麵前。那些來圍觀的人見到這邊出了事,大聲尖叫著想要趕緊離開現場,卻不曾想端木臻和秦定安已經帶著人將這裏的人全部圍住,先前想逃跑的少婦也跟著被帶了過來。


    見到刀眉男帶著鐵鍬把人給打死,那少婦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捂著臉大聲尖叫起來。


    秦定安見到自己的下屬就這麽死在了他麵前,雙手跟著發抖,連帶著自己都已經逐漸不受控製。旁邊的端木臻察覺到他的異樣,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朝身後秦定安的隨從說道:“快去把豐年帶回醫館醫治!”


    “是!”


    端木臻同自家將軍交情不錯,也知道秦定安現在看見豐年遇險無法冷靜,聽見端木臻的命令便趕緊行動起來,過去將豐年抬上擔架。


    但是他們心裏都清楚,豐年已經沒救了。


    許海晏這邊的異樣,除了李惟楚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會兒許海晏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輪椅上,正對上李惟楚的眼神。


    他知道可能糟了。


    “阿楚。”


    許海晏要去牽她的手,卻被她一下躲開。她現在並不是很想同他說話,離開他身邊走到端木臻麵前。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那小女孩是你的人?”


    “嗯。”


    “我說怎麽這麽伶牙俐齒的。”


    李惟楚雖然還想盡力讓自己情緒看起來不這麽低落,但端木臻還是知道她現在心情實在算不上愉快。


    她還以為是因為豐年的事,趕緊開口安慰她:“唉……豐年這件事也不能怪你們,要不是這兩個人,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嗯……”


    李惟楚微微點頭,走到秦定安麵前,“對不起秦將軍。”


    “這是豐年自己做的選擇。”秦定安現在的心情總算是平複了些,眼神卻還放在已經被抬走的豐年的遺體上,“能保護住你同丞相大人,也算是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嗎……


    李惟楚別過頭去,不忍看他,旋即對上被押在身後的兩人,一股無名火從胸腔中燃起。


    那少婦對上李惟楚如此瘮人的眼神,心下跟著慌張起來:“大人!大人您聽我說!”


    “閉嘴!你忘記先前的叮囑了嗎?”那刀眉男見少婦馬上就要開口說出實話,趕緊開口製止了她。


    “先前我可不知道會捅出這麽大簍子!”少婦朝刀眉男大吼,“你現在可是把人給打死了!他們可都是朝廷的人!而且之前也隻是讓你過來搗亂,可沒讓你做這些多餘的事!”


    聽見少婦的話,刀眉男明顯沉默了一陣,旋即冷笑一聲,“哼,就算方才那些你覺得是多餘的事,但對我而言是我從心底裏想說的話。”


    “不就是死了個人嗎?他們害的我們嘉福縣這麽多人染上疫病,隻死一個人,算便宜他們的了。”


    “你如果想死的話就直說,我成全你。”


    李惟楚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卻從來沒有經曆過像今天這般直接死在自己麵前的人。心中悲憤的情緒還未完全平複下去,卻沒想到從這個男人嘴裏聽到這樣無所謂的言語。


    越過麵前的秦定安和端木臻,李惟楚走到刀眉男麵前捏住他的下巴,從自己懷裏掏出匕首:“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嚐嚐,像方才你砍斷豐年脖子那般滋味……”


    “李惟楚,冷靜一些。”


    她瘮人的眼神讓那刀眉男忍不住身體一顫,還未有下一步動作,李惟楚便被端木臻給攔了下來,“還沒有從他們這裏問出任何消息,現在還不能動手。”


    “不能動手?”李惟楚冷哼一聲,“反正橫豎都是死,他們現在不說出背後的人,也就能再多活一天,你覺得他們會老實交代?”


    “看來李先生還真是懂我們的心思。”


    “糾正一下,不是你們,我說的隻是你而已。”


    李惟楚冷哼一聲,鬆開他的下巴,轉而將目光投向方才那位少婦的方向,“他不想要這個機會,我給你。”


    “隻要你能老實交代背後的人,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我說!我說李先生!”


    畢竟比起刀眉男要惜命些,少婦沒想到李惟楚還肯放她一條生路,趕緊開口就把真相給說了出來。


    然後就聽到了利瑜周的名字。


    李惟楚先前還一直在懷疑是不是皇帝那邊派人來找他們的麻煩,卻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利瑜周在背後搞鬼。


    端木臻立刻意識到了一點,旋即轉頭看向李惟楚:“看來是我們那天同楊軒的對話被他給偷聽到了,所以他才會有這麽臨時的一個計劃,想讓我們被嘉福縣的百姓們攻擊,謾罵,不信任。”


    “我那天本不應該救他。”


    想起自己那天將他帶回醫館的事,端木臻此刻顯得懊悔不已。


    “不,你應該救他。”


    李惟楚沉聲道,“這樣,我就能親手殺了他。”


    “李惟楚,你可想清楚了。”端木臻站在她麵前將她攔下,“現在死的是秦定安的手下,你為何情緒如此激動?要是你無法平靜下心情,那就將這件事交給我還有丞相大人處理。”


    “交給丞相大人?”


    李惟楚這個時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許海晏依舊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甚至沒有往她的方向前進一步。


    “交給他,最後又能得到什麽結果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誰也沒有聽懂李惟楚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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