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惟楚是女子的消息便傳到了民間。


    許承乾派人發了布告,說是李惟楚女扮男裝潛入丞相府妄想謀害丞相。在現今同東麗大戰的特殊時期,還勾結燕綏通敵賣國,不日將在京嵐城官衙進行禦審,當著所有百姓的麵揭露李惟楚的真麵目。


    這一消息比起前幾天出現第一個女狀元來說還要更加讓人震驚,如同忽然間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彈,將京嵐城大街小巷都給炸了個底朝天。雖說布告上說的事情實在讓人膽戰心驚,但更多老百姓的關注點,幾乎全都放在了李惟楚是女子的這件事上。


    沒有一個人不在討論這件事。


    “李先生居然是個女的?!難不成是我看錯了?”


    “你沒有看錯!”


    聽見旁邊一個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年人正艱難地眯著眼睛看上邊的布告,旁邊一個男人見他這般模樣,指著上邊的大字又重複給他仔仔細細念了一遍,旋即說道:“這李惟楚啊,的的確確是個女子!”


    “難不成是同名?”


    “肯定不是啊老頭子!”


    旁邊一個夫人手裏挎著菜籃子,雖然不太認得幾個字,但再加上外邊的人嘰嘰喳喳地討論,她還是明白了這個布告的意思,“這個李惟楚,就是之前寫《書劍恩仇錄》還有《天龍八部》那個人!”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李惟楚好像才十六七歲的模樣吧……”


    旁邊不知道是誰小聲地這麽說著,周圍的人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男子能在十六七歲的時候成名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事,而麵前的李惟楚,不僅已經成為了丞相府最得力的門客,現在還是家喻戶曉的大詩人大文學家。


    而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居然是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看起來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現在北辰出來的那些才女,跟李惟楚比起來算什麽啊?”


    一個平日裏在茶館說書的老先生看著上邊的布告,琢磨著又可以有新素材來寫新話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著。


    旁邊一個人出聲接著說道:“先別說什麽才女了,就連北辰的文人都要矮上一頭!跟李惟楚這麽一比,他們這些人索性全部封筆算了,就算寫這麽多,他比得過人家嗎?”


    “比不過又怎麽樣,至少不會像李惟楚一樣通敵賣國。”一個手裏頭還拿著鋤頭的男人義憤填膺地指著上邊的布告,“我說,她再有才有什麽用?通敵賣國四個字你們不懂嗎?這可是殺頭的大罪!況且咱們北辰有程知悉,有山鬼先生這麽多優秀的大才子在,少了個臭丫頭片子又何妨?我說你們這群女人,什麽事都不懂還在這裏瞎討論,倒不如趕緊回家帶孩子算了。”


    “我看你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李惟楚通敵叛國說的那麽言之鑿鑿,你見到她通敵了?你見到她賣國了?李惟楚之前在難民出現的時候做了那麽多事,這下倒好,被你們這群白眼狼反咬一口,真是冤枉。”


    “我看,正是因為這樣,陛下才說她是賣國賊的!正常人誰會想著還把別的國家的難民接進自己國家?這不是通敵是什麽?陛下現在醒悟過來,所以才要好好審這個李惟楚!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你!”


    布告欄前原本還在好好討論這個問題,忽然間不知道怎麽的就吵了起來,若非一邊官差趕過來,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打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散了場,布告欄前隻剩下幾個來來往往的人停下來看上兩眼。


    鄭玄羿卻一直駐足在這個地方,看著布告欄上寫著的李惟楚的名字緊皺著眉頭。


    自己該想的辦法已經都想過了,卻依舊沒有任何能救出李惟楚的法子。


    那天偶然路過翰林院門前,突然見到新上任的端木臻從自己麵前經過。按照她現在比自己高上半級的官位,鄭玄羿停了下來朝對方行禮,正準備轉身離開。


    卻沒想到對方突然將自己給叫住,並被告知了現在的這個碰麵地點。


    鄭玄羿還在思考著什麽,突然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自己麵前響起。


    “鄭大人。”


    “端木大人。”


    禮貌性拱手打過招呼,鄭玄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麵前的端木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正準備開口。


    卻立刻被端木臻搶過了話頭:


    “這裏說話不方便,跟我來。”


    端木臻壓低聲音,帶著鄭玄羿從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七拐八繞,來到了一間小院門口。端木臻推開門,將鄭玄羿給請了進來。


    在房間內的桌邊坐下,鄭玄羿終於開口問道:“端木大人莫非是已經有了解救李惟楚的辦法?”


    看見鄭玄羿眼神中帶著些希冀的成分,端木臻無奈地歎了口氣,並不能對此做出什麽回應:“沒有,我現在也在想這件事。”


    “那端木大人將我請過來是為了……”


    “我此次想同你說的有幾件事,因為時間緊急,我長話短說。”


    端木臻咳嗽兩聲說道:“首先,你們要隨時做好可能保不住李惟楚的準備。這次皇帝為了在所有百姓麵前將她打落穀底,準備了所有充足的證據,每一件拿出來都能直接將她問斬,要想保住她,實在是難上加難。”


    雖然已經預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可鄭玄羿還是有些不甘心,憤憤地捶打著桌麵。


    許承乾特意囑咐他,希望他好好幫襯著些李惟楚。


    而眼下李惟楚就這麽進了牢房,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現在在牢裏情況怎麽樣了?”


    “很不好。”


    端木臻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著說道:“她全身上下都是傷,刀傷,還有鐵鞭落在上邊的傷,還有燙傷……前些天,許承乾甚至還想給她上‘梳洗’的刑罰。”


    “梳洗?!”鄭玄羿對這種酷刑不可能沒有耳聞,自然知道它究竟有多恐怖。


    他已經完全不敢想象李惟楚現在遭遇的究竟是何種情境。


    “不過,為了過幾天的公審,許承乾讓人一直用人參吊著她。雖然身體情況不好,但命現在來看應該保得住。”


    “命能保住就好……”


    鄭玄羿現在已經不敢再有別的奢望,聽見這個消息,總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還有一件事。”


    端木臻眼神閃了閃,看向麵前的鄭玄羿。


    “貴妃娘娘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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