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撒那多斯和鬼王夫人迪歐娜是青梅竹馬,兩個人曾經都是死神。迪歐娜負責掌管生死簿,相當於做內務工作,撒那多斯負責緝拿出逃的亡靈返回鬼域,相當於出外勤。


    迪歐娜年輕時候在死神圈內是一朵美豔絕倫的花,結果,這朵花被鬼王羅蘭摘走了。撒那多斯都沒來得及將暗戀轉成明戀,故事就結束了。而他對迪歐娜的愛並沒有結束,這份愛,在鬼王沉睡上萬年的漫長歲月裏,化成了他對迪歐娜的守護。


    這天,撒那多斯被迪歐娜召喚到鬼王的正殿,正是個下著雨的午後。迪歐娜望著窗外院子裏全部泡在齊腰深的水裏的那些骨感的枯葉玫瑰發愁。鬼域沒有太陽,隻有陰天和雨天。迪歐娜最恨雨天,因為鬼域的排水係統很差,一下雨,低窪的地方就變成“江河湖海”。


    自從那個魔女冊封禮之後,整座地獄都在下雨。


    “這是封了一個雨神。”


    迪歐娜恨恨地咬牙,拽動寬大的裙擺離開窗邊,撒那多斯正從門口走進來,手中提著他的大鐮刀,聽見了她的話。


    “要我去收了這個雨神嗎?”


    撒那多斯猜測著鬼後召喚他的來意。這位死神長了一張冷酷的臉,讓人一見就心生畏懼,但是,隻要他開口說話就破了功。他有一把變聲前的娃娃音,絕對可以入選童聲合唱團。所以,撒那多斯寡言,在外麵都是用鎖鏈和鐮刀說話。


    迪歐娜從小就習慣了撒那多斯的聲線,她挑選夫君的時候,第一條就是要有成熟穩重的聲音。


    “這個雨神啊,是個永生不死的魔物,恐怕你永遠沒有機會收她。”


    迪歐娜言語中滿是羨慕嫉妒恨,她走到撒那多斯身邊,照著光可鑒人的鐮刀刀鋒,整理著自己的發飾。


    “不過,我剛剛查了一下我的生死簿。她有個弟弟很久前本應該死了,卻一直流亡偷生,你去把他帶回來。”


    迪歐娜漫不經心地說完,停下整理的動作,後退了兩步,看向撒那多斯,把一隻手放在他胳膊上。


    “他的名字叫約書亞,看上去還是個半大孩子。不過,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小心別弄傷了自己。”


    迪歐娜的目光滿懷關切,似乎意有所指。這讓撒那多斯一陣心跳加速,臉上露出羞澀。他正想開口說話,被迪歐娜一隻手按在嘴巴上。


    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更好。


    迪歐娜緩緩笑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約書亞的資料,你去問阿南。去吧,撒那多斯。”


    ******


    撒那多斯毫不費力就搞定了約書亞,他看著矮他一個頭,快他一步在前麵走著的男孩,思索著會不會哪裏出了問題。


    這位死神在第四層地獄的神殿外麵“偶遇”了他的目標,約書亞正披著一身祭司的黑袍拉著另外一個祭司的黑袍不鬆手。


    “約書亞,我們都在這院子裏晃蕩了快一個鍾了,該掃的掃了,該擦的也擦了,是不是可以回去歇著了?”這個小祭司看了看仍然落著蒙蒙細雨的天空,再一臉求饒地看著約書亞。


    “再等等,馬上就好了……”約書亞這麽說著,一邊還在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人。


    撒那多斯躲在暗處仔細看了看約書亞的那張臉。亞麻色的頭發是沒錯,不過這眉眼,和僵屍阿南給他出示的那張圖不太一樣。圖像中的約書亞長了一張其貌不揚的臉,眼睛無精打采地半睜著,咧嘴笑的時候還少兩顆牙,可是,現在站在院子裏的這個約書亞,不僅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眉眼清秀動人,還有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


    隻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這男孩難道也是?撒那多斯想想,倒是也有可能。約書亞為了躲避死神的追捕做了個整容也是說得過去。說句實話,換的這張臉還挺好看的。撒那多斯躲在一邊欣賞了一陣,才不慌不忙地扛起他的鐮刀,板起麵孔,駕著黑霧出現在約書亞和那個小祭司麵前。


    看見死神那標誌性的奪命鐮刀,約書亞終於鬆開了拉著同事的手。他一臉鎮定地仰頭看著撒那多斯。死神按照慣例,一隻手揚起鐮刀,彎彎的鉤子落下來搭在約書亞的肩膀上,鋒利的刀刃對準他雪白的脖子。這既是說:你是我要找的人。


    旁邊的祭司一眼就認出這是死神,已經嚇的魂不附體,卻礙於身份強打精神,聲音顫抖地問了一句:


    “約書亞還活著,死神先生,您弄錯了吧?”


    撒那多斯原本不想開口說話,可他今天心情不錯,外加獵物盡在掌握,於是答了一句:


    “他的名字早已在死簿上,本應是該死之人。”


    這萌萌的聲音把約書亞逗笑了,旁邊的祭司驚訝地張大嘴看著約書亞,死到臨頭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約翰,麻煩你轉告我的家人,我這就要隨死神前往鬼域,替我向他們道一聲珍重。和你同事一場,也請你多保重,快走吧。”


    約書亞神態自若地說完這一番話,推了他這位同事一把。約翰很是感動,兩個人因為名字都是以字母j開頭而分在一組成了朋友,約書亞在臨死前還不忘給他找個台階下,讓他快走。約翰果然就腳底下像抹了油一般都飛快地遁逃了。


    下著雨的神殿院子裏,隻剩下死神和約書亞兩個人。


    撒那多斯很欣賞約書亞的勇敢。他聽到這個男孩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原來,死神來了是這種感覺。”說完還點了點頭,細細品味了一陣子。再揚起臉與撒那多斯對視。


    撒那多斯往冥河的方向擺了下頭,意思是該上路了。


    “等一下,死神先生,我想和我的女朋友再道個別,就兩秒鍾。”


    約書亞豎起一隻手掌叫停對方剛要邁開的腳步。


    “玫瑰,出來吧,再見了。”


    不等死神點頭,約書亞說了這一串讓他匪夷所思的話。


    撒那多斯仿佛看見一道紫光閃過,又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一切就在電光火石間改變。這位死神再定睛細瞧,約書亞正笑嘻嘻地看著他,慢悠悠地把肩膀上扛著的鐮刀拉離自己的脖子。


    “走吧,死神先生。對了,您叫什麽名字?”


    約書亞走在死神前麵,朝冥河方向邁開步子,同時興致勃勃地和身後的撒那多斯聊起了天。


    “……撒那多斯。”


    “您的聲音真特別,我的意思是……真好聽。我女朋友叫玫瑰,您知道玫瑰嗎?鬼域有這種花嗎?她的人長得也和玫瑰那麽美,可惜您沒看見……”


    “……”


    迪歐娜隻是囑咐他不要掉以輕心,卻沒有囑咐他帶一對耳塞來。


    撒那多斯鬱悶地背著鐮刀,跟在約書亞背後,希望能快快回去複命,在耳朵長出繭子以前。


    ******


    “隻要把死薄上的名字消除,就可以帶約書亞回來了。”


    客廳裏,專司法典的祭司開口了。


    蘇萊特的媽媽從女兒懷裏抬起頭來,眾人都看向說話的祭司。


    “隻是,要渡過冥河飲下忘川水,才能抵達鬼域。到了那個地方也不會記得要做什麽。”這位祭司臉上露出難色。


    “本王對忘川水免疫,可以前往鬼域做這件事。”


    路西法的聲音響起來,他用體貼關愛的目光看著蘇萊特一家人:“約書亞本來就是我的朋友,我會把他給你們帶回來。”


    說著,這位王者已經站起身。


    “我和你一起去。”


    蘇萊特拍了拍媽媽,放開她的手,跟著路西法站起來。大家把目光又凝聚在蘇萊特身上,他們都聽到了她稱呼路西法為“你”。這個欠禮貌的詞,不知道為什麽,由蘇萊特口中說出來,讓大家都覺得兩個人之間似乎有點特別。魔君之王,邊境魔王和魔女,這三人之間,真是謎一樣的關係。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在家照顧你的父母吧。”


    魔君之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更溫和了一些。他感受到其他人向他投來崇敬的目光,隻有蘇萊特沒有,她隻是堅定地望著他,說了三個字:“我要去。”


    “忘川水那一關呢?”他問。


    蘇萊特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的眼睛,他懂了。


    “聽說,那鬼後迪歐娜是掌管生死簿的人,性格乖僻,極難說話。王,有人陪您一起去也是好的。”


    剛才說話的祭司又開口了。


    真是善解人意。


    路西法暗自開心,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有像桑揚沙一樣善於察言觀色之人。


    “蘇萊特,一路小心。保護好自己,還有主上大人。”


    蘇萊特的爸爸鄭重地說出這句話。


    “我們在家等著你們還有約書亞回來。”


    媽媽在一邊抹著眼淚加了一句。


    蘇萊特返回身,給了母親一個擁抱,又走去沙發邊吻了吻父親的臉。她的目光捕捉到了剛從樓上走下來的春雪,春雪似乎有話要說,看到客廳裏坐了這麽多人,又生生憋住。


    “我要出趟門,你就住在家裏,等我回來。”


    蘇萊特走到春雪麵前,和她也道了別。


    春雪看了看蘇萊特,又看了一眼走向她倆的路西法,隻好點頭。她聽到了蘇萊特父親的話,蘇萊特的外出似乎也是路西法計劃中的一部分。春雪咬了咬嘴唇,擁抱蘇萊特,她來不及分享聽來的秘密,隻能在她耳邊叮囑: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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