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不寫了,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寫。”


    時間確實不早了,馮時夏不希望本末倒置,幾個孩子都是剛認字,沒必要就逼到那地步。當然堅持每日讀書寫字的習慣很好,但偶爾放鬆一次也沒什麽。


    尤其在他們特別自覺的時候,她反而感覺有種不忍。哪怕知道一個人多學知識才能擁有更多的主動權,認字算術更是基礎中的基礎,這是無關地域出身和前程規劃的,可她覺著或許不用那樣緊迫。


    而且這兒沒有電燈,點油燈熬夜要是熬出了近視眼在這沒有眼鏡的時代真不是什麽好事。她決定以後把自己夜晚記賬什麽的習慣也都改改,不如帶著他們早點休息,按以前在學校住宿時的作息,第二天早起做完運動再抽點時間領他們讀書寫字。


    隻是小孩的回應卻出乎她的意料。


    “不,要寫的。今日也要寫的。”


    小家夥一扭頭,巴掌大的小臉上眉頭輕皺起,微嘟著嘴,那嚴肅的神情簡直讓馮時夏汗顏。


    她竟成了破壞別人好事的壞人一樣。


    她能說什麽呢?


    都說學習枯燥無味,想學業有成,十年寒窗的苦是一定要吃的。要誰家攤上一個這麽自覺、好學又上進的孩子,放鞭炮慶祝都來不及,她這都不算正經老師呢,隻隨便教了點,孩子完全就是自覺,她還當什麽惡人呢?


    不過,該講的還是要講的。


    “好,好,寫,那今天再寫一個字就不寫了,明早再寫,好不好?以後咱們都早上寫,晚上油燈太暗了,對眼睛不好。”


    馮時夏小心翼翼地邊說邊比劃,小家夥連應“好”的時候還一直鼓著腮幫子。而“肚仔”剛聽她說到再寫一個字就不寫了,立刻就喜上眉梢,好不得意,結果下一句的“明早再寫”立馬就被他打回原形,頓時有了兩個包子臉。


    她覺著可樂極了,一邊一個捏一把,拿出自己的日記本守在他們身後的床沿邊記了起來。


    剛提筆寫下今天的日期,她腦子裏電光火石地就閃過了什麽,愣神半晌反應過來後不自覺就樂眯了眼。


    她光想著自己賬本上什麽成本、收入和支出等都明明白白記著的,自己這一交出去就完全沒了隱私。卻忘了她記錄的日期是自己推斷的日期,跟這邊真實的日期肯定是有差異的,她又不是神,怎麽都不可能剛巧是同一天。


    而他們要最快速度破解那些所謂的“代碼”,肯定是從日期入手,先不說會不會有矛盾的地方,隻需要有一點簡單的數字錯位,她的隱私就一點都暴露不了。


    她是不擔心他們從單價入手的,因為自己並沒有提及單價那一列的意思,所以,他們想從一整本的阿拉伯數字中無頭惱地推斷出一種邏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其實她記錄的東西也沒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隻是大家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地都攤在別人麵前,讓對方知道自己一日三餐究竟怎麽吃的,枕頭下又藏了幾個子。


    而且財帛動人心,雖然她知道自己精窮,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存銀,可到底因著蛋糕這個獨家買賣她每天的收入還是可以的,在菜市街應該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些她是從跟賣菜大娘接觸和大致算過賣雞蛋的大娘那邊的收入得出的。


    要是有人執拗,非不相信,覺得按她的收入她應當有了不錯的一筆財產,再起什麽壞心思也不好。


    她這下巴不得那“笑麵虎”再嚴謹些,到時推出一些矛盾的地方就會自然而然進行不下去。除了產品編號這個無論怎麽核實都有絕對真實性的事,別的也就隻能含混而過了。


    倆孩子都寫好了字,她讓倆人自個兒收拾好文具,接著倒了些茶壺裏備著起夜喝的熱水讓他們洗了洗手才允了到床上去。


    她字寫得快,寫個日記也不過幾分鍾的事,賬目幹脆等明早再臨時核計,於是自己翻出“肚仔”未完工的衣服坐床上縫了起來。


    “夏夏,你又給阿元縫新衣穿啊?”小豆子伸手摸摸那設計草圖,眼裏閃動的豔羨是藏不住的。


    “唔。”馮時夏含混應了聲,衝後頭想揭穿的小家夥眨眨眼讓他保密,隻微笑相對。


    小家夥捂著小嘴表示自己一定不說,殊不知這樣真的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幸虧“肚仔”也是個寬心的,湊上來像模像樣地瞧了兩眼後就沒再追問。


    倆小的還不困,塞被窩裏一會兒就要爬起來,馮時夏看他們又拿起團扇準備互相打扇玩,幹脆就把被子疊起來讓他們趴在上頭練習練習遊泳動作。不然等下回去,又啥都不記得了。


    這總比春夜打扇打到感冒來得好。


    等兩人精力消耗了些,又從抽屜裏拿出他們的大字卡,讓他們先各數3堆20張的卡片出來後,給他們複習了數數並教了一個新字的發音。


    屋子裏小蠢狗都打起小呼嚕來了,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可能夥食跟上來了,毛色都油光發亮,這會兒不鬧的時候小小奶奶的一隻蜷成一團還是很萌萌噠的。


    “夏夏,黑豆睡啦?”


    “嗯,我們也睡吧~”


    不用熬夜,翌日一大早,馮時夏帶著倆孩子跑著往地裏那塊繞了一圈回來當運動,順道還澆了點水,並拔了不多的一點雜草。


    不知是不是白天幾個小的經常來幫忙的原因,山邊地裏的雜草比她預想的少多了,為了開新菜園,這邊地裏來得少了,可根本不是她想的“草盛豆苗稀”的境況。


    最右邊幾塊地裏的青草又拔節長高了些,她依舊看不出個名堂,下梯的幾塊田裏有人種的油菜花這會兒才開,澄黃澄黃的,惹得非要跟出來的小蠢狗看了好幾眼,就像在看什麽怪東西似的,還直衝那叫喚。


    那蠢樣簡直了,馮時夏都沒眼看,好在大狗在一邊一爪子就給鎮壓了。


    豌豆藤上的粉紫色花和那不知名植株新開的白花漸漸少了,遠看不清楚,走進一扒拉,豌豆莢綴在綠藤間滿滿當當的,就這一兩天豆莢竟又鼓了許多。


    那繁茂的及膝植株照樣看不明白,不知花落了那果子去了哪裏,翻了半天也沒找著一個出來。


    應該確實是藥材沒錯了,不然植株白長這麽好不結果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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