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吃了大半塊的時候,馮時夏覺得饑餓的感覺下去不少,看來這幹糧雖然口感不怎麽樣,卻十分頂餓。


    收起剩下的幹糧,又喝了幾口水,仔細洗好手後馮時夏決定理理包裹,裏麵的衣服一直都是亂塞的,一個包裹裝得鼓鼓囊囊的,之前提起來在林子裏走也很是不便。


    而且現在這些也是馮時夏全部的家當了。


    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還沒到正午呢,時間還早,馮時夏決定把一些輕便的東西洗一洗。


    馮時夏本來就是一個遇到不愉快的事便喜歡洗洗涮涮,做點家務來排解的人。這下順便也休息一會,之後的路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用水衝衝腳邊的石頭,馮時夏折了點樹枝,把梳齒縫隙裏裏外外都刮一遍,又涮了好幾遍,把它攤在剛衝洗過的石頭上晾幹。


    除了手上的和包食物的帕子,還有五條帕子。三條方帕,兩條長一點的。


    五條方帕都是不同顏色,邊角還繡著不同的圖樣。包食物的是茶白色,繡著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手腕上的是藕荷色,繡著兩隻蝴蝶;一條鴨卵青色,繡著一枝梅花;一條米色,繡著一些竹葉;一條月白色,繡著回紋還夾雜著細小的碎花。


    還好不是一模一樣的帕子,不然馮時夏也分不清。


    就像那兩條長一點的灰色布帕,沒有任何花紋,不是完全一樣大小,馮時夏大略能猜出是擦臉和擦身用的,但是卻無法明確分辨,隻好當它們都是用來擦身吧。


    她把這些帕子都清洗了一遍,搭在旁邊的灌木叢上晾幹。然後整理起衣物來,衣服是洗不了了,但這亂蓬蓬的,還是要好好疊一疊。


    這女孩的衣服也和手帕一樣,很多彩。不像馮時夏的衣服,絕大部分都是黑白灰、格子還有條紋這些。


    此時,馮時夏上身也是一件藕荷色寬袖中長上衣,沒有多餘紋樣,係著同色係裹白邊的封腰,下擺平齊。下身是一條淡黃色多折直裙。


    包裹裏的則是一件水藍色的寬袖上衣,點綴著和月白色帕子上類似的細小花朵,下擺是呈入字形。


    一件象牙白的琵琶袖短衣,帶有墨白色印花暗紋。


    一條藍灰色的,前幅平整,隻兩側和後幅掐褶的半身直裙,裙擺下部有一圈枝葉花紋。


    一條杏色交領長裙,並一條茶色腰封,衣領和袖口也是帶卷形花紋的茶色鑲邊,裙身上繡著零散的蘭草,裙擺呈喇叭形。


    一套天青色窄袖並同色腰帶的苧麻布衣褲,兩套白色中衣。


    兩件小衣,吊帶樣式的,隻有前片,後背是綁帶,就像小巧的廚房圍裙。水紅色的那件是菱狀印花暗紋,橘黃色的那件中心位置是一幅圓形的花鳥圖。


    兩雙白色中筒布襪,襪口留有細帶。


    忽略那股說不上來的不對勁,馮時夏看得嘖嘖讚歎,這姑娘的隨身衣物不但齊全,還樣式、花色都不帶重複的,連帕子腰帶都是一一精心搭配過的。論做精致女孩這件事,真是自愧不如。


    這得有十數件衣物,難怪之前一大包。


    馮時夏疊了又疊,卷了又卷,還用腰帶綁了綁,仍隻減小了小半體積,不過總歸看著是規整多了。


    其他就隻剩下那幾個盒子和那根棍子了,倒也無需整理,隻是馮時夏實在好奇裏麵都裝了什麽。


    這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最大不過掌心大小,寸高,有素色的,也有彩色的,有簡潔的,也有帶花紋的。花紋有雕的,也有繪的,有的精致有的粗淺。


    一個朱紅色雕花圓木盒裏裝著大半盒鉛白色的粉末;一個棕黃色圓形雕花鐵盒裏裝著桃紅色的粉末,一個黛青色花形鐵盒裏裝著石榴紅色的粉末,這兩個盒子裏都餘量很多;兩個牙白色扁圓瓷罐,一個是約半罐胭脂色的稠膏體,另一個是大半罐霜色的稀膏體;一個檀色雲狀木盒裏空蕩蕩地滾著三顆彈珠大小的枯黃色圓球;一個鴉青色方盒裏是一塊墨色的像炭塊似的東西。


    馮時夏看著眼前一溜的盒子,用指腹輕沾了些石榴紅的粉末,先撚了撚,柔膩細滑,後又聞了聞,一股清淡的花香盈於鼻尖。


    她突然福至心靈,聯想之前包袱裏的那些物品,這些莫不是化妝品吧,粉底、腮紅、唇膏、麵霜,剛好樣樣齊全。


    至於那塊黑炭、大補丸還有那根棍子?


    對了,眉筆!那棍子可不就是眉筆?自己之前還以為它是用來編繩子的針呢,現在想來可笑,哪有這麽粗的針呢。


    如此,那塊黑炭就是眉粉塊了吧。


    那丸子呢?還少了啥,化妝品都有了,還少了什麽……還少了洗麵奶和卸妝乳啊。


    拈起一顆丸子又聞了聞,果然一股皂香。


    馮時夏再次為這妹子所折服了,出遊什麽都可以少,化妝品和美美的衣服一定要帶!


    可是妹子,你好歹也帶點錢哪,分文沒有,好意思出門?


    還有妹子,你得帶上身份證哪,不然怎麽乘車買票,最重要的是沒有身份證,我怎麽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身份證呐,身份證!是呢,好像還少了一樣東西啊,之前翻包裹時明明裏麵還有塊木牌子啊,怎麽不見了?


    馮時夏把衣服提開,把包袱皮各個角落都展開,都不見木牌子的蹤影,又在石塊周圍的縫隙裏瞧了瞧,也沒有發現掉在周圍哪裏。


    自己就開了兩次包裹,看來那塊牌子估計是被落在之前的那個林子裏了。


    難道就這樣把身份證弄丟了?


    回去找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馮時夏在心裏默默為自己點一根蠟。如果哪位熱心人士撿到它後交給警察叔叔,也許自己就要跟“親人朋友”見麵了。


    雖然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個身體裏,而這個身體的主人現在又不知在哪裏,但是如果有人真的找來,來認領或者要回這具身軀,馮時夏還是會配合的。畢竟,自己也算是“非法入侵”。


    站在對方角度,她也能理解。


    至於怎麽歸還或賠償,就要看對方了,隻要不對自己這個同樣無辜的受害者太殘忍,自己也都能接受。


    哪怕是死亡。


    說不定通過這種方式自己反而就回到自己身體裏了。


    誰能什麽都不想不做,安然地就轉換成另一個人的身份,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就這樣活下去呢,畢竟另一個地方還有自己的人生糾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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