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花珂又開心起來道:“我就知道,姐姐不會就如此罷休的。就算不管什麽公道正理,我也想去瞧瞧這海寇窩到底長個什麽模樣,怎麽能養出這麽些人來。”


    攸寧用手指指了指花珂的腦袋道:“既然是帶你出來散心,那也不能讓你敗興而歸嘛。”


    花珂聽了滿意,自己回房了。


    慕歌站在一旁道:“你心裏真的那麽想嗎?剛剛說的話。”


    攸寧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剛剛說了這樣許多,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句?”


    慕歌道:“異類。”


    攸寧笑了,問道:“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慕歌道:“我視萬物生靈為一體,人與妖沒有什麽區別。”


    攸寧道:“話雖如此,你這樣以為,不代表這些凡人這樣以為。在他們眼中,就是這樣看待我們的,我在人間活了幾百年,他們濫殺濫捕之事做得又不少,如今他們自己把自己殺了起來,有什麽可憐憫的呢。”


    慕歌道:“可是他們終究是做了惡事。”


    攸寧道:“你如何分辨善惡,你焉知這船上原來坐著的,是善人還是惡人?也許他們手上也有其他的人命呢?也許他們就是一方惡霸,導致某地生靈塗炭呢?若是如此的話,那這些海寇真的作惡了嗎,我還可以說他們是替天行道了呢。”


    慕歌道:“你還真是口齒伶俐的,我一時間竟然說不過你了。”


    攸寧笑道:“慕公子看醫書在行,口舌上的事情,就比不上我了。”


    攸寧收了隱船的術法,起了船帆,讓船慢慢地駛著。


    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各自回了房去。


    到了夜間,花珂悄悄扣響了攸寧的房門,攸寧讓他略等一等,正要出門,慕歌也在一旁出來了。


    花珂道:“慕公子也有興致與我們同去嗎?我還以為慕公子會覺得我們無聊呢。”


    慕歌但笑不語。


    他們三個縱身飛入夜色之中,花珂一躍而上,飛得最高,看見不遠處有火光,心想應該便是那個地方,告訴了攸寧,便直直地往那處飛去了。


    海上便看著幾條船漸漸靠岸,攸寧他們尾隨著這些小船,看到他們停靠在一處小島之上,那小島的海岸上停靠著五六艘大船,有些是嶄新的,有些看起來已經破敗不堪了,但木頭的紋路依舊清晰可見,像是富貴人家的船。


    岸邊鬧鬧嚷嚷的,都是海寇聚集的地方,這之中雖然都穿得不成樣子,卻有一個男子冠發溫文,像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人們見他走了過來,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兩個都同他行禮,道一聲“傅公子”,而這位傅公子,生得那叫一個眉清目秀,麵白唇紅,也不像個會打殺的樣子。


    他對著回來的人問道:“你們今日遭遇了什麽,有誰沒有回來嗎?”


    其中有人高聲答道:“今天不知怎的了,船艙都漏了水,海底又有大魚,沒了三四個人,如今剛剛上岸,還不知道傷了幾個。”


    傅公子道:“那快去屈郎中那裏看看,他剛剛聽聞大夥兒出了意外,早就煮了一些發汗的草藥,現在過去,正是時候,你們誰沒有傷著的,來給我回個話。”


    人們聽了,皆朝著島上一座小屋走去,剛剛答話的人走到了傅公子身前,道:“傅公子,今日的事實在有些怪……怕是得罪了什麽,道行高深的東西。”


    “道行高深的東西?”傅公子沉吟了片刻道,“今日你們怎麽劫的船?”


    那人聽了這話,有些不敢答,瑟瑟縮縮道:“那船上的男人不肯給我們錢,我們便上了手,可是一上手,兄弟們便有些止不住了,都是殺紅了眼的,便殺了這一船的人,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後來我們見了後麵還有一艘,本想著一起劫了,沒想到那是海中蜃景,片刻竟然不見了……”


    傅公子道:“這也不是沒出現過的事情,怎麽最後連大船也沒有回來?”


    那人道:“奇就奇在這處,那海中蜃景消失之後,我們兄弟們坐的小船便一一漏了水,過了一會兒,連大船也漸漸沉了,是十三叔看著大船也保不住了,便放了火藥,炸了大船,讓水裏的兄弟們撿了木板,才能慢慢往回遊。”


    傅公子道:“看來,確實是犯了天怒了,既然如此,你們就休息幾日,我們也在島上做幾場法事,告訴兄弟們,殺人之事最好還是少做,像今日這種事情,就是濫殺而成的。”


    那人道:“公子啊,我說這一句兩句,大夥兒未必肯聽。”


    傅公子道:“此事我有辦法,你且把話放出去就是了。”


    說著,這傅公子就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裏,雖然這房舍不如那些住在陸地上的房屋,倒還是頗有樣子的,他走了進去一堆的奴仆迎了上來,隻有一位娘子,站在一邊的門口,神色冷冷地望著這傅公子。


    傅公子溫柔一笑,道:“朗淑,你怎麽站得這樣遠,今日可吃了嗎,你不能日日都不吃些什麽,餓瘦了我是要心疼的。”


    一旁的女使笑嘻嘻地道:“回傅公子,今日楊小娘子已經吃了一些飯,也吃了奴婢做的糕點了。”


    傅公子大喜道:“那便好,那便是好的。你再不滿意我,也不要拿著你自己的身子來作踐,今日海上出了一些事,我回來得晚了,你若倦了,就自己睡去,我今日睡書房。”


    那叫“朗淑”的女子聽了,霍地轉過身去,將門重重關上。


    傅公子哈哈一笑道:“朗淑還是這樣有趣。”


    攸寧站在一邊,心裏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問花珂,花珂也說覺得耳熟,卻也一樣沒有想起來。這幾日,他們遇到的人實在太多,要記的人如此多,難免有幾個記不清的。


    傅公子跟身邊的人道:“不要去為難她,她本是兄弟們搶來的,雖然說已經兩年了,可兄弟們將她的家人都殺了,她心裏指不定怎麽恨我的。我娶她又用了些手段,你們啊,日夜看著她,那些尖銳之物都別在她跟前放著,就算她不用來自戕,也防著她來殺我才是。”


    一旁的女婆子聽了道:“傅公子,你如此一表人才,難道還要受這姑娘的氣嗎?按我說,島上有姿色的姑娘也有許多,公子隨便挑挑揀揀,怎麽也能尋個乖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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