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容稟。”章延道,“這兩位公子雖然身上有傷,但是誰能證明這是我指使人打的?”


    方誌深道:“縣令大人,我有人證。”


    縣令看了方誌深一眼,讓衙役將人提上堂來,章延一看,皺了眉頭,這幾個人都不是第一日在步月客棧的客人,都是些常客。這麽看來,這件事還不是憑白發作的了。


    幾個人跪在地上,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什麽在步月客棧住著,聽到了夥計們的竊竊私語,又說是看見了章延對著方誌深兩人指指點點,言辭鑿鑿,倒像是卻有其事了。


    縣令聽了,拍了一下驚堂木,問道:“章延,你還有什麽辯駁?”


    章延也道:“大人,我也有人證。”於是將人證傳上堂來,說的卻是與那邊完全相反的言論。


    縣令怒及,狠拍驚堂木道:“給假口供,擾亂公堂,本官是要治罪的!你們若是不如實招來,自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說著還讓衙役上了刑具擺著,隻是雙方都說自己所言不虛,一時之間,卻是僵持住了。攸寧扮作的衙役心裏正想著主意,隻見這衙役上前一步,道:“大人,我有法子辨別他們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縣令聽了,讓衙役上前回話,衙役與知縣一陣耳語,知縣點了點頭,道:“你去安排一下,就按你說的辦。”


    攸寧領了差使,對著章延眨眼睛。


    縣令道:“我近來看了一些案例,看了一些奇妙的辨謊之法,這衙役剛剛的話提醒了我,我已經吩咐他去辦了。說來也奇,這些案例雖有些神道,但是本官相信,世間有公理在。”


    隻見一群衙役搬來了一個油鍋,又點火架著燒了起來,不一會兒,這油鍋就沸騰了起來。


    縣令道:“說謊之人,以手入這油鍋,便會皮開肉綻,但誠信之人,便能夠安然無恙。”


    方誌深道:“大人,這都是鄉野傳奇,怎可當真?”


    縣令道:“你們雙方二人,總有一家說謊的,若是你們沒有說謊,何須懼怕?”


    章延這處的證人道:“大人,我願意一試!”說著就走到油鍋之前,正要伸手下去,縣令喊了一聲“且慢。”


    一眾人皆回頭看他。


    縣令笑得神秘道:“我聽聞,這個法子,隻有兩個人的手同時伸進去才有效,你們兩邊各來一個,將手伸進去了,這才公平。”


    方誌深那邊的人你推我我推你,一時都不願意出來試油鍋,縣令拍驚堂木,讓衙役隨便扯了一個過去,他看著油鍋害怕,幾欲退縮,衙役們按住他的手,這證人似乎感覺到了油鍋的熱氣,嚇得大叫一聲,跪伏在地。


    縣令道:“你的手還沒有伸進去呢,你亂喊什麽!”


    那證人瑟瑟發抖道:“大人!小的,小的撒了謊!大人不要將我推入油鍋!大人……都是那方誌深給了我銀錢,讓我在步月客棧小住一月,說是事成之後還有好處。”


    方誌深當即跪下道:“大人,這是這小人攀誣我,定是他受了章延家的好處!”


    縣令笑道:“這明明都是你帶來的證人,你還要狡辯,來人,給我打二十大板!”


    攸寧朝著章延擠擠眼睛,章延搖頭笑了笑。


    板子打完,那方誌深還在嘴硬,一旁的許從真跪下道:“都是方誌深要挾我,小的並不是有意攀誣步月客棧,隻是方誌深說,若我不與他一起前來,他便讓我一家老小不得安寧。”


    縣令氣道:“大膽刁民,朗朗乾坤之下居然還敢要挾他人,再打二十大板!若有再犯,直接發配充軍!”


    那打板子的正是花珂扮的衙役,他一下一下十分賣力,但這方誌深卻皮糙肉厚,身強體壯,四十板子下去,雖然肉爛了一些,倒還不至於死,一邊“哎喲哎喲”地喘著氣。


    縣令道:“如此一來,此事你們倒是清白無辜的了,章延,還有一事,雖然這方誌深誣告你,但他所言你們步月客棧私通敵國一事,非同小可,你需澄清一二。”


    章延拿出補辦的公文,道:“步月客棧之前就曾經與官府報備過通商往來之事,原先回回都有公文,隻是此次還沒有來得及到官府領來,沒想到倒被有心人利用了。”


    縣令道:“原來如此,那麽此後可是要按規矩來辦事了。”


    說罷,便放了章延,而這方誌深,則被他們家的人抬了出去。攸寧三個從衙役的身上退了出來,卻也不便現身,都先上了馬車。


    待章延進了馬車,互相見了,章延用食指指著他們,搖頭笑道:“你們啊,還鬧。”


    攸寧道:“章主事這話說的,我們哪裏鬧了什麽,隻是今日的事情,解決得也太容易了些,這是怎麽回事?”


    章延道:“縣令本就聽說過這方誌深做的好事,隻是他不依不饒,三番五次說要告我,還牽扯進了許多人來,每每到了縣令要提審時,他便又有事要告,接二連三,卻都是人一眼都能看破的誣陷。”


    攸寧道:“這方誌深怕是沒有長腦子?”


    數斯笑道:“其心惡毒,不過腦子確實沒有長。否則怎會連給我們步月客棧送菜的老媽子都告了上去?那老媽子在牢裏不知罵了多少他們祖宗十八代,也不知那方誌深後輩發不發涼。”


    花珂道:“什麽?怎麽連老媽子也能告上去?”


    數斯道:“他還說這個老媽子,是我們步月客棧重要的眼線呢,平日裏專門傳遞消息的。”


    攸寧道:“步月客棧傳遞消息的人若是這麽輕易讓他得知,那我們的驛站的招牌可要砸了。”


    慕歌在一旁道:“隻是這事情怕不能善了吧,一個方誌深,哪裏能鬧出這樣的風浪來?”


    章主事道:“方誌深不過就是個小嘍囉,雖然平日裏打著司馬將軍的旗號作威作福,但要告要燒我們客棧,哪裏是他一個人能成事的。”


    數斯道:“是,攸寧提醒我了,我們已經查到,葉簡娶了方誌深的堂妹做妾,此事與葉簡脫不了幹係。”


    葉簡?章主事回憶起他們為數不多的見麵,一次是在青城商會中,另一次就是在大街上,兩次這葉簡都是十分恭和有禮,看不出他有什麽壞心。


    章主事歎了一聲,道:“人心隔肚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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