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能。


    九千年的碧血根月溪難尋不假,但即是有,傾一山之力,自然可得。


    此外,雙子葉冰線草,靈犀引,瑤草根都要來一份。


    雖則之後葉風儀在九寒山龍雀仙府也會尋得,但是見麵禮嘛,自然少不得。


    隻是不知道如今劇情線進行到哪了,月溪沉默。


    罷了,待到妖市,自見分章。


    “君上可是要去尋少主?”清冷的山風帶著涼意撩起少女寬大的袖擺,朝夏微微側頭,水潤的黑眸波光瀲灩。


    萬裏之遙,在她腳下縮成方寸。


    “嗯。”狐狸看著密林疏草乍逝冷淡應道。


    “這樣才好”朝夏清冽的嗓音柔柔帶笑,“少主自小在君上身邊長大,哪能真生您的氣呀?”


    是了,葉風儀靈智尚懵懂時便被桓越妖君撿回去,拿靈髓玉漿養著,養了千餘年,後生出靈智,取名喚做羲朝。


    羲朝,且教世間風華皆聚於此身。


    月溪想不明白,能給葉風儀取這麽一個名字的,那桓越妖君對他定是真心喜愛過,後來怎麽舍得拿他祭一個不知真假的陣法呢?


    可這不是她如今關注的,她現在關心另一件事。


    “為何不動陣法?”沉默半晌,她開口,聲音略顯沉悶。


    荼靡境之外,不止作為門的紅楓樹上,每一寸土地都隱沒著符文,護短是狐狸的天性,她不信朝夏手裏沒有啟動的鑰匙?


    “君上您出來了,我知道的。”朝夏輕聲開口,帶著莫名的柔軟,和她泰山崩於前然麵色不改的冷靜完全不搭。


    這算什麽回答?月溪不大明白。


    “如果是君上您,隻需一道歸元陣的。”似乎察覺到她的不滿,朝夏補充道。


    換了她,至少要三百六十道陣法疊合才攔得下那一擊。


    桓越主峰玄元山一萬四千六百七十二道陣法,七百多萬符紋,君上畫了十二年呀!


    月溪沉默了。


    命都要沒了,還顧得上陣法?


    而且就算啟動也不影響後繼陣法使用……


    岐蒼老賊莫不是精神紊亂了?


    否則,為何筆下盡出奇葩?


    哦,除了楓葉崽。


    不過能拋下本體把妖魂灌入葉家那智力先天殘缺的幺子體內的葉風儀怎麽也劃不到正常人範疇吧?


    放著天才流主角不做非要走廢材逆襲路線!!


    也是很迷了……


    而且,妖族和人族還算是敵對陣營吧?


    “到了君上。”朝夏柔柔的聲音落在耳側,月溪從沉默中抬頭。


    古木參天,遮雲蔽日,方圓十裏開外,再難找出樹以外的活物。


    這地方?妖市?


    “唉!來客人啦”磨盤粗的老槐樹裏走出一三寸矮個兒老頭兒,開口卻是脆生生的娃娃音,“過來這邊買票”


    “要東區還是西區?”矮老頭兒掏出一張巴掌大的槐葉片,斜了她們一眼,用靈力飛快在葉片上畫著什麽。


    朝夏扭頭看她。


    連到這裏都是靠搭朝夏小姐姐的順風車,她哪知道什麽東區西區。


    去浣水閣。


    心念一轉,月溪便確定了目標,狐妖發布任務的地方。


    她動了動唇,正欲開口。


    一道尖銳的女高音擠在她前麵出聲,“四張東區票,十二層,快點!”


    “快!快!快!”火紅的影子敏捷一閃,輕巧落在老槐樹樹杈上,暴脾氣的大鬆鼠急得跳腳使勁兒跺著老槐樹。


    “妖市規矩,先來後到。”槐樹妖語氣已帶上幾分不耐,轉頭看向她們,重複“東區還是西區”


    “浣水閣”


    “哦!那是東區。就指定四層?”


    “嗯”


    “謔,寧神水”矮老頭兒接過朝夏遞的瓷瓶,一張皺巴巴的臉笑成了菊花,“承蒙惠顧,玩的愉快呀客人!”


    老頭兒遞過來兩張橢圓的“票”。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鬆鼠妖氣的哇哇叫,小胳膊小腿兒死命拍打樹幹。


    “芸香,無需慌張”嬌軟糜豔如玫瑰花瓣一般的嗓音柔柔落下,聲音不大,偏偏帶著奇異的安撫人心的魔力。


    纖細高挑的人影緩緩自黑暗中走近,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


    “喬願姐,我知道了。”鬆鼠耷拉下腦袋,乖乖聽訓。


    十多米長寬一米多高的葉籃已經放下,自動向她們打開豁口,月溪麵上雲淡風輕,心下卻看得新奇。


    大號王蓮葉?


    這似乎,哪裏不對?


    葉籃托著她們緩緩上升,大約三十米處,一股奇怪的氣機暈泛開來,這感覺,有點熟悉呀!


    “說起來,君上很長時間都沒來過妖市了,”朝夏頗為懷念道,她轉頭一笑“我還以為除非羲朝少主親自向您認錯,您才會再來這裏呢!”


    月溪:???


    羲朝?


    妖市是葉風儀的地盤?


    再一回味,剛剛那熟悉的氣息可不就是和荼靡境同出一源,顯然是原主的手筆。


    “那小子,指望他道歉?”月溪嗤笑一聲,不再言語。


    葉風儀雖為人謙和,頗有胸懷,但卻從來不是耳根子軟的人,若他覺得自己沒錯,斷然是不會為討誰歡心說些心口不一的話。


    繚繞的雲霧癡癡纏綿,巨大的紅豆杉聳入雲天。


    有多大呢?


    月溪目之所及盡是那紅豆杉盤錯縱橫的根節,勾勾纏纏,崎嶇綿延一直淹沒到翻滾的雲霧裏。


    僅僅幹部,隻說直徑目測便有百裏多長,更不用說枝葉肆意鋪展層層高疊的樹冠了。


    妖市,便在樹冠之上。


    這下,月溪倒是明白了為何要分東西區。


    真要都逛一遍指不定要個幾年,命長也不是這麽浪的?


    “四千年的銀絲草呀,快來看一看~”


    “三千年的碧血根”


    “好吃補靈力靈珠果唉~”


    “清心符,鎖靈符,幻顏符哎~”


    “純天然無添加靈霧山原石~”


    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覺於耳,竟隱隱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第一層。


    王蓮葉繼續上升。


    “靈霧山?”月溪詫異。


    “不止呢,靈川四分之三的妖怪都來過這裏”朝夏輕笑,“紅豆杉把妖市管理的很好”


    說曹操曹操到。


    “哈哈!君上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呢!”雲天中一聲豪邁大笑,頗顯熱情。


    這人天生可就是活絡氣氛一把好手啊。


    瞧這一把大嗓門!爽快!


    蓮葉上漸漸顯化一道虛影,一株精致小巧的紅豆杉。


    小樹苗半米多高的樣子,挺直的樹幹,綠油油的羽狀葉片抖呀抖呀,串串鮮麗的豔紅色豆豆圓滾滾地點綴其中,不聽聲音,絕對會以為這是隻嬌俏可愛的女妖精。


    倒和他那把爽快地能直衝雲霄的大嗓門詭異的形成了一種反差萌。


    月溪想。


    不過,紅豆杉樹種是雌雄異體還是單向授粉呢,看著小樹苗上欣欣向榮的紅豆豆,月溪詭異地沉默了。


    所以,紅豆杉倒底是男還是女呢?


    “朝夏大人,好久不見!”紅豆杉衝著朝夏拱拱枝丫。


    朝夏點點頭算是回應。


    月溪極力掩飾自己的不自然,麵色鎮定站在朝夏肩頭哼哼嗤笑,“得虧你還記得施個隔音術。”


    紅豆杉也不惱,伸出自己最下邊的小樹杈,撓撓自己綠中帶紅的漂亮腦門,哈哈一笑,“這不是天生的嗎!君上來得趕巧兒,新一批的月亮石剛好收上來,我看過了,成色很不錯。”


    “今年各山的供奉都送上來了,還有北棠君上給您送了幾壇碧桃夭,都一起放靈寶閣了,這裏還有五隻君上您的靈鶴,之前您閉關就先留我這兒……”


    “先不提這個”月溪打斷他的滔滔不絕,“碧血根在幾層?”


    隨即想了想,補充道“要上萬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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