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姬文逸一眼就看到坐在繡床上正一臉懵的古伶舞。


    顯然她還沒從自己為什麽明明在石床上入睡,結果卻在房間中醒來這個事情上回神。


    直到看到姬文逸推門而入,古伶舞才想到了某個可能。


    隻是——她雖然天天在睡,但最近她的睡眠質量未免太好了點吧,就連被人“搬運”過都沒有一點轉醒的跡象,這是不是太反常了?


    “舞兒醒了。”


    房間中,姬文逸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坐下。


    “天氣轉涼了,舞兒以後還是不要在石床上休息了,會生病的。”


    生病?


    古伶舞眼神飄忽了一下。


    貌似她做了十幾年的人,除了時常磕碰和中毒,生病這種事還真的沒有在她身上發生過,裝病倒是一直在裝。


    至於那些過往大夫說她體虛之類的,已經自動被古伶舞屏蔽了。+


    “石台周圍有小九照顧著,基本是恒溫的。”


    古伶舞那般想著,嘴裏卻是不由自主的解釋了一句。


    恒溫是什麽姬文逸不懂,但說到那個神秘的小九,姬文逸心裏莫名有些不爽。


    他家舞兒身邊的人太多這點也是讓姬文逸覺得頭疼的。


    明明眼前這個小人兒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但她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到讓他時常心煩意亂又摸不到章法。


    兩人雖然早已經有了名分,但在姬文逸心中卻總是患得患失。


    “你今天怎麽樣?外麵有消息了嗎?”


    古伶舞不知道姬文逸心中所想,隻是在終於清醒過來後例行公事般詢問起外界的情況。


    西宜他們已經出去好幾天了,姬文逸為了啟國朝堂不亂,留下來和太子及朝中那些心思繁雜的“老狐狸”們周旋。


    為了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姬文逸還適時的暴露了一些他這些年在朝中暗中建立的勢力。


    而古家呢,也開始像之前提過那般開始在啟天城中宣傳地府等輪回之說,想以此分散城中某些人對他們的注意。


    再加上現在各地有少許修煉者的冒頭,這讓啟國一直處於空白階段的信仰文化漸漸有了啟蒙的苗頭。


    隻是這樣的情況在古伶舞看來不知是好是壞,畢竟她見到過不少因為信仰文化而激發的在她看來很是不知所謂的矛盾。


    “朝中的事都是小問題,就是西宜他們那裏——雖然已經跟上了那人的腳步,但他們也隻是遠遠跟著沒有發生衝突,怕打草驚蛇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也因為如此,師兄那邊的人雖然聚集好了,可是還不知道具體該往哪個進發。”


    說到這幾天接收到的消息,姬文逸也是頭疼萬分。


    特別是這種他沒有親自參與其中的情況下,他對那人矛盾的心理和焦慮攪合的他最近連睡覺都睡不好。


    “不是說了直接到青越嗎,以逸待勞。”古伶舞不解的看了一眼姬文逸——這些問題在西宜他們出發之前就說好的,怎麽還會成為問題呢?


    而姬文逸聽了古伶舞的話卻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應聲。


    沒有得到回答,古伶舞看了姬文逸半晌才猛的反應過來——這是話語權不夠所以他們之前的計劃被界中的人反駁了啊。


    唉,果然無論是不是修煉者,總有那麽一些人喜歡搞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別人也沒有義務必須聽他們的安排。


    大家本來就是因為姬昂宵才臨時組成的不算同盟的同盟,而且因為他們這邊是普通人居多,對方不遵從他們的計劃可以理解。


    隻是古伶舞順風順水這麽多年,習慣於在背後發號施令,所以乍一聽到有人沒按照她之前安排那樣的去做不禁有些詫異。


    “我......”


    古伶舞想到這裏心裏突的一個激靈。


    無欲無求的當了那麽多年的鬼,她除了時常被下麵那些家夥說護短外,現在好像竟是生出了一種野心,一種被稱之為掌控欲的野心。


    她不懂,不過多了一具皮囊而已,為什麽她會多出這麽多以前不曾有過的情緒和欲望?


    古伶舞的欲言又止讓姬文逸心裏有些犯嘀咕,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外麵發生的事。


    界中當初那所謂一心追求飛升之道的初衷早就在時間的長河中被腐蝕,各大家族各自為政卻總是勾心鬥角。


    他當初會隱藏修為回到啟國也是因為看穿了界中這些本質才灰心離開。


    飛升之道對於現在那些修煉者來說其實也早就成了傳說。


    在他看來,在界中那種隻以實力說話,毫無法紀可言的生存規則早晚會釀出大禍,所以他寧願以普通人的身份回歸本土,至少在這片天地,單個的力量還是無法和國家法紀所抗衡。


    可現在界中和這片天地的禁製被打破,兩個根本不同生存體係的地域要融合在一起,兩者之間的矛盾遲早會爆發。


    可無論修煉者再強,普通人還是占了絕大多數。


    其實如果不是姬昂宵的想法和做法太過偏頗,也許將來界中的修煉者和普通人起衝突時,姬文逸指不定會在某個層麵上讚成姬昂宵的做法,可惜……


    “宮裏呢,小不點的事如何了?”


    就在姬文逸還在糾結該如何向古伶舞說界中的情況時,他不知古伶舞已經自己調整好心態開始關注到其他地方。


    “啊對,小十四的事根據我們的人回報駱湘已經知道了,但她很小心的沒有把這事爆出來,而是在偷偷調查。”


    姬文逸說起關於姬呈影的事也是不由皺眉。


    “我們雖然知道駱湘和太子之間有瓜葛,但小十四這事她竟是沒有找太子幫忙,甚至瞞著太子,看來她對於太子也是有所隱瞞的。


    你說她一個深宮中的女人搞那麽多事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駱湘——再次提起這個女人,古伶舞對她的印象還是停留在那柔弱又倔強,身負滿背陰氣的形象中。


    按照一般常理,她的報複應該在駱家,但偏偏這麽些年來駱家一直都安安穩穩的立於京中,既沒有升遷也沒有貶職。


    對於人心複雜這點上,古伶舞以前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的在看著卻從未參與,所以她確實沒看懂駱湘到底在做些什麽。


    “那她查到什麽沒?”


    古伶舞收回思緒不禁追問。


    “不知道,她好像並不信任任何人,什麽事都藏的很深。”姬文逸撇了撇嘴說出了一個讓古伶舞詫異的答複。


    話說他們連姬昂宵的事都能查探一二,這個駱湘卻讓他們摸不著底,這點不單是古伶舞聽著詫異,就是姬文逸自己也疑惑的緊。


    “那隻有等了,真是被動啊……”


    古伶舞說著,慢慢從繡床上爬了起來。


    於此同時的千裏之外,西宜、巫培禹和古虢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條幽黑的密道中。


    這密道周圍滿是泥土,一看就是新挖掘出來且沒有夯實的臨時密道。


    三人走在這樣潮濕陰冷的密道裏麵,再加上不敢點光亮,讓他們不禁越走心裏越是發毛。


    唧唧!唧唧!


    前方若隱若現的鞋子踩在泥土裏的聲音提醒著他們,在他們前方不遠的地方明顯已經有了人。


    而且從腳步聲判斷還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他們不用猜,哪怕覺得有可能出錯也沒人去證實,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對方身後。


    不過好在這密道從未有過岔路,他們哪怕離那腳步聲遠了也能牢牢跟在對方身後不至於丟失。


    隻是說實話他們已經這樣吊在對方身後三四天了,這三四天裏好在有古虢手下那些小鬼幫忙傳遞消息,不然估計他們死在這裏麵都不會有人知道。


    現在怎麽辦?一直這麽跟著也不是辦法啊。


    古虢拉住西宜,然後在他手心寫下這句話——這是他們如今能想到的最穩妥,也貌似是唯一的交流方式。


    我們倒回去也不是辦法啊,沒看那人一直在前進都沒有開個出口嗎。


    西宜以同樣的方式回答到。


    不若我們自己開個出口出去吧,讓我那些小鬼跟著,他走地下,我們走地麵,我們要是一直在這樣的環境中走下去,身體不說如何,眼睛得壞了。


    古虢提議。


    而顯然古虢的這個提議讓西宜十分動心。


    隻是一想到地麵上的地形複雜,根本無法和地下這樣一竄到底方便,他又有些猶豫。


    怎麽了?


    一旁的巫培禹拉過西宜的手寫下自己的詢問。


    西宜則快速把他和古虢的對話簡單複述了一遍,沒想到巫培禹隻是沉默了半分鍾不到就堅定的站在了古虢的身邊。


    上去,我們走地麵。


    巫培禹的讚同頓時讓三人確定了他們下一步路線。


    待到他們之前還能隱隱約約聽到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不見,三人在跟著古虢身邊的小鬼幫助下,很快就鑿了一個往上的出口鑽了出去。


    好幾天沒有見過太陽,初出洞口的三人都不由被深秋那並不算熱烈的太陽給晃的眼睛有些發暈。


    “噗噗,我的媽呀,再不出來我可能真的要瞎了。”


    古虢出了洞口發現自己眼睛的不適後,立刻坐在原地捂著雙眼讓它們慢慢適應恢複。


    可就是剛剛出洞口那一眼,也讓他的眼睛忍不住開始淚水直流——被陽光刺激到了。


    而西宜和巫培禹因為有修為傍身,快速調整後比古虢更快的適應了外麵的環境。


    現在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但看著周圍荒無人煙的環境,西宜直接把這裏歸為荒山野地。


    “有沒有覺得外麵的靈氣似乎多了那麽一點。”


    深秋那並不算溫暖的太陽照射在巫培禹身上,在祛除他滿身泥腥味兒的同時,已讓巫培禹敏感的察覺到周圍空氣中那非常淡薄的靈氣。


    要知道兩地禁製被破,界中的靈氣就算開始和這片天地融合,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讓習慣了界中靈氣濃度的巫培禹察覺到這裏靈氣的多少。


    但偏偏不過幾天而已,巫培禹現在是真的明顯感覺到了周圍靈氣存在的差異。


    “可能是因為這裏是荒郊野外,沒有汙染所以靈氣恢複的快些。”


    西宜沉心靜氣感受了一下,確實發現了巫培禹所說的情況,但這種情況如何產生他也說不清楚,隻能瞎猜測著說到。


    “也許吧。”


    巫培禹自己也無法解釋現在的情況,隻能把視線轉回古虢身上。


    “四公子,請你安排一下那些…去跟著那人吧,以免我們走錯方向。”巫培禹半蹲到古虢身邊看著他的捂著眼睛的手。


    從手指尖的縫隙裏,他能隱隱看到他還在快速抖動的眼皮和睫毛上的淚珠。


    “你靠他那麽近幹嘛?”


    突的,西宜的聲音在巫培禹耳邊響起。


    驚的他猛的一回頭,就看到西宜那幾乎快湊到他鼻尖的臉和微微蹙在一起的眉頭。


    “我看一下四公子的眼睛如何了?”


    巫培禹微微往後退了退開口解釋到。


    “我叫他舅舅,你叫他四公子,你是想長輩兒?”


    西宜聽了巫培禹的話也順勢看向古虢捂住自己雙眼的手,但嘴裏卻是下意識的說著一些他都沒過過大腦的話。


    “我叫舅舅不合適。”


    巫培禹聽著西宜的話,心下微喜的同時也明白他那話裏其實並沒有其他意思。


    “那也不能差輩兒啊,再說你是我師兄,跟著我喊舅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西宜說完立刻轉而對著古虢說到:


    “你眼睛怎麽樣?好了嗎?”


    “沒事。”


    古虢此時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也沒心思和西宜抬杠。


    就在他快速眨著眼睛想要舒緩眼睛的不適時,一道清涼的感覺從他胸口快速湧到了他的雙眼處,很快,古虢就覺得自己的眼睛恢複到了正常狀態。


    “下麵的事我剛才在上來的途中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先原地休整一下,然後把這兩天的消息和小五互通,好幾天沒給他們消息,估計她該擔心了。”


    古虢覺得一切正常後終於放下了那捂著自己雙眼的手。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眼睛被滋養過還是什麽,此時古虢看向周圍的景色時,竟是覺得他的視覺比以往都要好很多,看東西更清明不算,似乎還看的更遠了。


    ------題外話------


    家裏漲水了,我的天哪,現在全國都關注我們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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