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宗廟就在啟國皇宮之中,因為今日是姬文逸的成年禮,所以這裏早早就收拾妥當,擺上了各種該有的擺飾。


    姬文逸身著一身深色鎏金華服,靜靜的站在宗廟入口。


    他的頭發全都被束於頭頂,沒有佩戴任何頭飾,這是便於一會兒加冠禮時姬建明給他佩戴頭冠,以此證明他的成年。


    遠遠的,姬文逸看到姬建明一身明黃正裝站到了祭台上方,兩邊不少品級頗高的官員也身著朝服靜立兩旁。


    然後在司天監的官員念了很長一篇誥文後,他便在宮人的提示下緩緩步入宗廟大門。


    其實男子的成年禮很簡單,就是一個加冠儀式而已,但因為姬文逸的身份不同,所以今日顯得格外隆重。


    當姬文逸按照流程一番操作結束跪到姬建明身前時,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前的人有那麽幾分激動。


    “十三,你終於是也大人了。”


    姬建明從上方傳來的聲音竟是有著些許顫抖。


    招來一旁的果公公,從他手中的托盤上拿起一頂純金製作,三指寬,鏤空龍紋的頭冠,姬建明動作穩健的就往姬文逸的頭發上帶去。


    感覺到自己頭上的動作,姬文逸都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突然傳來極細微的呲呲聲。


    他的符籙——為什麽裂了?是什麽東西在襲擊他?


    於此同時,姬建明給姬文逸戴冠的動作也是突的一頓,眼神中立刻閃過一絲狂喜和一絲生氣的矛盾之色。


    不愧為朕的兄弟,哈哈哈哈哈!


    閉嘴!


    極其隱晦的,姬建明臉上閃過一絲扭曲。


    不甘心的姬建明餘光看到下方注視的他的眾大臣,最後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動作快速把手裏的頭冠給姬文逸帶上。


    “起來吧。”姬建明拍了拍姬文逸的肩,虛扶著他站了起身。


    雖然還是那語調,但姬文逸卻從那聲線中聽出了一絲冰冷感。


    微微抬首看向姬建明,姬文逸把心中的疑惑深埋到了心底……


    逸王府中——


    古伶舞穿著一套純白暗花的曲裾服,搭配了一條鑲銀絲的腰帶,頭上難得配上了一些簡單的玉飾,一身端莊的坐在正廳的主位上看著周圍的貴女們相互攀談。


    她在這兒算得上年歲最小的,但身份卻莫名的高了這些人一輩兒,這讓周圍的人想和她搭話都沒敢吭聲。


    就連之前和她一路出來的褚佩都被拘在了她母親柳氏身邊無法上前。


    雲氏坐在古伶舞下首左方首位看著女兒崩著一張稚嫩的臉端坐在那,心裏不由劃過一絲心疼。


    自己女兒什麽性子雲氏自認最是了解,一想到以後她將要麵對的情況,雲氏不禁有些埋怨。


    “逸王回府。”


    突然,洪波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幾乎是話音落地的瞬間的,古伶舞就看到剛才還有幾分熱鬧的正廳立刻安靜下來,然後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明晃晃的看向了她。


    看她幹嘛?古伶舞僵著身子回看向眾人。


    “小姐,要去迎接啊。”雲氏給緲兒使了個顏色,她立刻湊到古伶舞耳邊小聲提醒到。


    古伶舞看了眼緲兒,再看了眼雲氏,這才反應過來在場所有人盯著她看的原因。


    唉,這下還是丟臉了!


    古伶舞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肯定會被這裏的大多數人拿回家當談資,心裏不由歎了口氣。


    把手伸向緲兒,在她的虛扶下,古伶舞邁著小步子緩緩往大門走去。


    可她都還沒走出正廳,就看到姬文逸頭戴一頂金閃閃的頭冠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還跟了不少官員,其中離的最近的當然是古道這個準嶽父。


    古伶舞看到月餘未見的古道,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腳下的步子頓時也停了下來。


    “辛苦了。”


    姬文逸揚著慣有的微笑率先走到古伶舞摸身邊接過她放在緲兒手上的小手。


    “沒事,你回來就好了。”


    古伶舞話裏的意思是姬文逸一回來,她就可以找機會開溜了,但她沒注意她這話在姬文逸和其他人聽來卻是有了另一層意思。


    “謝謝各位來參加本王的成年禮,時間正好我們就直接去後花園開宴吧。”姬文逸牽著古伶舞直接說到。


    於是,一大群人話都沒搭上一句就又浩浩蕩蕩的開始往逸王府的後花園走去。


    其間,姬文逸牽著古伶舞,他們身後的眾人隔了一小段距離看著兩人背影不由小聲討論著:


    “這逸王對這古家小姐還有幾分喜愛呢。”


    “逸王果然是世家公子楷模。”


    “古家小姐真是好運,在家受寵,到了逸王府也受寵。”


    等等言論傳入古道和雲氏耳裏,兩人無法搭話,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你頭上那個就是你的成年禮冠?”古伶舞由著姬文逸牽著慢慢走。


    “嗯。”姬文逸輕聲應了一下。


    “注意腳下。”


    古伶舞聞言看了看即將到達的一道門檻,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又繼續說到:“看你好像不高興?”


    “有些事,不過今日先不管。”姬文逸看了一下身邊比自己矮上不少的女孩兒。


    雖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對方能準確的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這讓姬文逸不由勾起了嘴角,因為之前的某些猜測而沉重的心也跟著輕鬆起來。


    “台階。”


    古伶舞聽著頭頂再次出現的提醒,嘴角不由又下撇了一下。


    “明天我就找人把府裏的台階和門檻改改。”姬文逸笑著說到,然後他就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小人兒頓了一下。


    “我沒準備什麽正經禮物,但有個頭冠適合你,空了給你。”古伶舞突然開口。


    “挺好。”姬文逸沒想到古伶舞會突然轉化話題到這裏,但卻是明顯愉快的應了下來……


    逸王府的宴會很中規中矩,所有人在守禮的參加完宴會後就紛紛告辭。


    除了古道夫婦留到最後和古伶舞多交談了幾句,很快整座逸王府就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當古伶舞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已是月上星空,可還沒等她洗漱完畢,一道鬼影就猛的出現在了古伶舞的臥房之中。


    “你怎麽來了?”


    古伶舞看向眼前的鬼影——她竟是不知道她們敢大膽的私自出婀娜館。


    “大人,出事了。”


    來人是婀娜館的安琪,至從被留用婀娜館後她就成了婀娜館的管事之一。


    “怎麽了?”看著安琪焦急的神色,古伶舞卻是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有這裏的修煉者在婀娜館外鬧起來了。”安琪急急的說到。


    “講清楚。”古伶舞微微皺眉。


    “今晚我們閉館後,大家正在館裏逗樂,就發現外麵有人在動陣法,剃刀去看了看,說是對方是這裏的修煉者。”


    “我們沒敢現身,他們也沒突破陣法,但我們擔心要是鬧出什麽動靜會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大家便商量著讓我出來找您。”


    安琪說完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古伶舞的臉色,見她冷著一張臉盯著自己時,頓時嚇的縮小了些許自己的存在範圍。


    “這是第幾次?”古伶舞沒有應下安琪的話,而是直接冷聲問到。


    “啊?”安琪茫然的看向古伶舞。


    “是第幾次出婀娜館,我看你對外麵的路挺熟的。”古伶舞的問話聲更加嚴肅了。


    “大人。”安琪無聲無息的跪了下去,那身體頓時抖的好似隨時都要消散般。


    “偶……偶爾……在城中宵禁後,老板同意我們在流雲坊中活動一下。”安琪老實的說到。


    “這裏可不在流雲坊的範圍內。”古伶舞看著安琪,心裏卻想著:原來古虢買下流雲坊中那麽多店麵就是為了這個啊,這是要給那些鬼魂建一條鬼街嗎,真是不知所謂。


    “我們……我們……”安琪頓時結巴起來。


    “鬼物,貪念比活人更甚,有一就想二,永遠不知足。”古伶舞的語氣中明顯有了生氣的征兆。


    “大人,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請大人饒過我們一次。”安琪害怕的不停向著古伶舞叩首,雖然沒有聲音發出,但那樣子看上去著實可憐的緊。


    “讓她快走,隔壁來人了。”


    就在安琪求饒而古伶舞還沒應聲的時候,燭九陰的聲音直接在古伶舞的腦海中響起。


    “回去,注意著點,等我這兒得空了再去收拾你們。”


    古伶舞聽了燭九陰的提醒,立刻就把安琪給遣退了下去。


    她知道燭九陰說的來人了肯定不是普通人,再一聯想到安琪帶來的消息,然後住在隔壁的姬文逸又和修煉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用多想都知道來的是誰。


    看著安琪話都來不及的答的瞬間消失,古伶舞想了想才起身走出房間。


    一直走到前麵池塘的石床坐下,古伶舞才問到:“修煉者?”


    “嗯,不過很弱。”燭九陰傲嬌的盤在盆栽上,那露出的一個頭好似盆栽開出的花苞般立在那翠綠的葉叢中。


    “你看誰不弱。”古伶舞白了他一眼。


    “你。”燭九陰毫不避諱的說到。


    “這份誇獎我受的住。”古伶舞說著,不由笑了起來。


    “隔壁是個什麽情況?”說笑完,古伶舞還是問到了正題上。


    “不知道,來的四個人,都在沿海出現過。”燭九陰說到最後一句時,目光頓時凝聚到了古伶舞的臉上。


    古伶舞饒有興致的看著燭九陰那縮小版的頭顱,懶懶的往石床上一趟,半晌才說到:“我家小寶兒來了?”


    燭九陰撇了古伶舞沒有搭話。


    “哎呀,真是我家小寶兒來了呢。”古伶舞好似突然來了精神般抬起手在空中揮了揮,還比劃著假意抓了一下夜空中的星星。


    “你果然一直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啊,小九。”古伶舞的聲音頓時就冷了下來。


    燭九陰的臉色在聽了古伶舞的話後也是頓時一僵,但他還是梗著脖子沒有說話。


    “把這兒的禁製撤了吧。”古伶舞見燭九陰沒吭聲,也不再逗他,倒是直接提出了一個奇怪的提議。


    “你這是自己找事?”燭九陰哼哼了一句。


    “我以為是事兒在找我。”古伶舞看向天空的月亮……


    姬文逸這頭,他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也沒有直接休息,而是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默默沉思。


    今天他受冠禮感受到的攻擊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在皇家宗廟中都有這種事發生?皇兄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露出那種表情?


    他不在的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回來後是否也發生過了什麽?


    各種疑惑紛紛湧上姬文逸的腦海,讓他頓時覺得頭痛不已。


    頭痛?


    姬文逸猛地想到什麽,一把取下頭上那頂禮冠。


    就像之前看到的那般,純金質地,鏤空龍紋設計,算得上很精致也很華貴的一頂禮冠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姬文逸看著那龍紋的眼睛,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怪異。


    等等——姬文逸仔細看了一下那龍紋花樣,發現那鏤空的龍紋竟似沒有腳,頭上的龍角也不明顯,但因為是鏤空設計,被周圍的其他花樣勾勒著不仔細看也看出什麽。


    這……是龍嗎?姬文逸皺起眉頭。


    就在姬文逸思緒萬千的時候,四道身影突的從遠處飄落而下,兩白一黑一粉,四道身影在出現的瞬間立刻就引得逸王府周圍的影衛紛紛現身。


    “退下。”姬文逸在影衛出現後,立刻又讓他們退了回去。


    “師兄,培禹公子,靈公子,知鳶姑娘。”


    姬文逸把手裏的禮冠往袖中一放,立刻恢複了平時彬彬有禮的狀態向四人打招呼。


    “無憂。”


    “無憂公子。”


    除了那黑衣少年,其餘三人在落地後也紛紛向姬文逸行了個拱手禮。


    “你們怎麽都到這啟天城來了?莫非有妖物到了這裏?”姬文逸想著這四人在啟國的原因,不由猜測到。


    “是,也不是。”無塵替他們四人回答到。


    “本來我是想著今日是你的成年禮,所以趕過來為你慶祝,但沒想到進到啟天城後卻發現這城中有不同尋常的氣息,所有就追了過去。”


    “不同尋常的氣息?你們四人一直一起的?”姬文逸問向無塵。


    “對,從沿海的事後,我們四人就一直結伴而行。”無塵簡單說了一句後又把話題轉回了之前:“記得你上次帶我去的婀娜館嗎?”


    見姬文逸點頭,無塵才又繼續說到:


    “上次我們不是發現裏麵有陣法嗎,這次那奇怪的氣息就是從婀娜館裏傳出來的。


    我們剛才就在婀娜館外查探了一下,沒想到竟連對方的陣法都破不開,根本進不去。”


    “這個時間流雲坊應該是宵禁了,難道婀娜館還在營業?”姬文逸看了看天色。


    “不,那婀娜館應該是閉館了。”無塵搖搖頭。


    “那你們可探出那氣息是什麽?”姬文逸一邊說著一邊把幾人邀請到了自己院中的正廳裏。


    “這個……就要讓靈公子來解釋了。”無塵說著看向了那一直沒有吭聲的黑衣少年。


    而靈,或者說西宜在環顧了一圈這正廳後才坐到一身白衣的巫培禹身邊說到:


    “你們知道人死後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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