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出事時,古伶舞覺得整個身體蔫蔫的還沒怎麽在意,但在過了整整七天的現在,她還是隻能靜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古伶舞知道她的身體出事了。


    趁著夜色,古伶舞第一次把燭九陰喚到了繡樓中。


    幻化出了人類的上肢,稍微有點人樣的燭九陰滑動著自己的蛇尾優雅的坐到古伶舞的梳妝台前。


    要知道作為修煉者,無論是什麽等級,他自身的氣質都會因為吸收天地之氣而比普通人高上很多。


    而像燭九陰這種神級存在,更是會讓普通人不自覺的產生膜拜感。


    坐在梳妝台前的燭九陰用古伶舞的木梳梳理了一下自己那頭幻化出來的火紅長發,仿佛在專心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般,也不開口,就這麽靜靜的和古伶舞對峙。


    “我的身體到底怎麽了?”


    最後還是古伶舞沉不住氣了。


    一直以來她以魂體的狀態存活於世,哪怕修煉出實體也是隨時可以虛化,那種飄逸的自由自在的感覺她最是喜歡的。


    但至從轉世為人,肉體的笨重、它自身散發出的味道等等,其實古伶舞都不太喜歡,隻是因為這是自己記憶中第一個身體,所以她才堪堪接受而已。


    後來因為燭九陰的出現和她自己的修煉,好不容易讓她找回了一點最初的感覺。


    可現在呢,沉重到無法移動的肉體,呼吸太快都會心口絞痛——這種仿佛被禁錮的感覺讓古伶舞第一次產生了非常非常濃鬱的厭惡感。


    可偏偏這具身體還是她自己的,那種矛盾的厭惡讓古伶舞萬年未有太大起伏的情緒都忍不住要爆表了。


    “自找的,不是嗎?”燭九陰梳理著自己的頭發,蛇尾似是無意識的在木地板上來回滑動。


    “這個我預計的並不一樣。”古伶舞沉著臉說到。


    “我用自己的內丹幫你淬煉身體,你卻非要讓我用自己的毒來毀掉,我能說什麽呢?”燭九陰邪魅一笑。


    你個妖豔賤貨!


    古伶舞看著燭九陰的樣子,腦海中頓時就出現了這句話。


    “咳咳——”


    古伶舞忍不住被自己的一口氣給憋咳嗽了,好不容易緩過來後才皺著眉頭說到:“我這個鬼樣子還要多久能恢複?”


    “恢複?”燭九陰好似聽到了一個笑話般,故作驚訝的看向古伶舞。


    “自相矛盾這個成語你是知道的吧,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自相矛盾的結果是同歸於盡啊。”


    古伶舞看著燭九陰的表情,在確定他說的是真話後,本來快爆表的情緒突然就沉寂了下來。


    一秒、兩秒、一分鍾、兩分鍾……


    “喂,別說你這就被打擊到了?”


    燭九陰看著突然就安靜下來的古伶舞,她的眼神中竟是出現了一種死寂般的安靜。


    “我存在的年限比你都長,你覺得呢?”古伶舞收回自己四散的思緒,恢複到了她以往那種淡漠的狀態。


    “你再忍忍吧,這家人給你找的大夫不錯,按照那些方子調養,至少你這一世能活成個普通人。”燭九陰不能理解古伶舞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普通人?古伶舞靜靜的看著自己繡床上的輕紗幔帳。


    回想她轉世為人後經曆的一切,看似毫無關聯卻在相互間能扯上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說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這一切背後有推手的話,那她那萬年的經曆真的就白費了。


    是要她去找修煉方法修所謂正統嗎?


    因為她之前的修煉方式不該出現在這裏所以就找機會全廢了嗎?


    真真好笑——


    想著想著,古伶舞突然就真的笑出了聲。


    靈動中帶著一絲陰森的笑聲在整座繡樓中響起,別說燭九陰了,就連住在繡樓後方的緲兒都被嚇了一跳。


    “你……你這鬼樣子要嚇死人啊。”燭九陰僵著梳理長發的手有些慫慫的說到。


    “我本來就是鬼,難道不該是這個樣子嗎?”古伶舞撇了一眼燭九陰,嘴角勾起了那讓人熟悉又害怕的幅度。


    十日後,古道在百名士兵的護送下安全回到了啟天城。


    沒有回府,他直接孤身一人進了皇宮。


    沒人知道古道向姬建明說了些什麽,隻知道當天夜裏,古道才一臉疲憊的出了皇宮。


    走在回府的路上,路過某條小巷時古道忍不住停駐原地。


    他的記憶一下回到了十三年前聽到那些話時——


    “將軍此生殺孽太重,厲鬼纏身,但啟國有大能庇護,為了啟國和將軍的將來,特派老道提點將軍。


    令千金是為將軍擋災而生,在令千金成年前請一定善待,不然除了令千金生命有憂外,將軍全家人乃至整個啟國都會發生不可挽回的災禍……”


    殺孽太重拖累家人啊,唉!


    重新邁步往回走,古道的腦海中又不禁再次出現之前在宮中和姬建明的對話。


    時間倒回兩個時辰前——


    “古將軍一家忠良,為我啟國也是盡心盡力,今日朕收到了老太尉的請辭奏折,正愁誰來接任這太尉之職,古將軍回來的正是時候啊。”禦書房中,姬建明坐在那巨大的書桌後笑盈盈的說著。


    在聽完古道對於沿海一事的匯報和遞交了姬文逸的又一封書信後,姬建明直接把話題跳到了這裏。


    “末將惶恐。”


    古道一聽要給他升官,心裏頓時湧上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古將軍不要謙虛,這麽多年來古家的忠心朕都看在眼裏,先皇至幼教導朕不可虧待賢臣良將,朕可是一直謹記在心。”姬建明似乎真的很看好古道般,可勁兒的誇讚著。


    “而且這些年來,除了沿海一事,我啟國周邊一片祥和,古家功不可沒,但咱們畢竟年歲到了,也該在家享享清福了。”姬建明頓了頓繼續說到。


    “古將軍接任太尉後,不用再在外奔波還同樣替朕掌控軍權,朕很是放心。”


    如果說之前姬建明的話還讓古道有些發虛的話,這最後一句話直接是把古道的冷汗都給嚇出來了。


    放心?一個從登基起就明示要重文輕武的皇帝突然對一名武將說放心,古道不傻,他聽得懂那話裏的含義。


    這是要把他困在京都再不外放,再不讓他接觸到軍權的意思。


    太尉?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空殼軍政首位啊,承載了多少的人的夢想,卻又真的是那麽讓人向往嗎?


    可是古道知道,他無法拒絕,因為姬建明的皇帝,他的話就是皇命。


    “老臣甘為啟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古道雙膝跪地,十分隆重的向姬文逸行了個大禮。


    坐在上方的姬文逸看著跪在地上的古道,眼神中精光一閃立刻起身來到他身邊,一邊扶他一邊說到:


    “古將軍可萬萬不可這般,說心底話,我啟國江山還要仰仗古將軍這種老將替朕守護。”


    “對了,古將軍回來後回過家嗎?我記得你貌似才換防不久吧,就又被十三叫了出去,實在不該啊。”


    這是怎麽了?莫非陛下還忌憚逸王嗎?


    古道被姬建明的話給弄的有些懵,不過他也反應極快的回複到:


    “末將對沿海一帶頗為熟悉,當初逸王要去沿海邀末將陪同,那是末將的本分。”


    “他呀,自幼被父皇母後寵著,後來外出學藝又常年不在京都,朕以朝中之事箍了他幾年也沒扭轉回他的性子。”說到姬文逸,姬建明的口吻中又不禁充滿了慈愛。


    “這眼看著他要成年了,朕想著給他訂門親事,能讓他安安心,也算為我們皇家開枝散葉了。”


    轟~


    古道的腦海中瞬間仿佛被天雷炸了般嗡嗡作響。


    陛下這是要做什麽?他在想什麽?


    古道突然想到十三年前姬建明說過的那句“古家女兒將來必嫁皇家”,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嘖嘖嘖,也不知道這京中女子何人能配的上我那十三弟啊。”


    隨著姬建明的話音落下,古道的心頓時像是擔了一旦不對等的水桶般,七上八下好不安穩。


    “逸王千金之軀,平凡人家定是不配的。”古道硬著頭皮答了一句。


    “確實,朕這皇弟萬般好,朕是要為他好好參謀參謀。”姬建明點點頭,好似認同了古道的說話。


    “行了,太尉之事古將軍心裏有個底,等沿海一事完全平息,朕就正式下旨,先回去吧。”


    “是,末將告退。”


    古道行禮埋首退出禦書房。


    然而這一路上,他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他不知道姬建明說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他越是細想越是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就這麽一臉懵的,當古道回到府中時,早就收到消息的古家眾人都已經等在了府門口。


    “將軍。”


    遠遠的,雲氏就迎了上來。


    “茹藍,我回來了。”


    看到自己的妻子,古道的臉上才漸漸回複了一些正常。


    “道哥,你哪兒不舒服嗎?”


    不愧為相處幾十載的夫妻,雲氏一見古道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對勁。


    “沒事,回家再說吧。”


    古道揚起了一貫的自信笑容,抬眸再看向雲氏身後的四個兒女時,眼中的光彩更加鮮活起來。


    隻是,當看到自家寶貝女兒竟然是被兩個丫鬟扶著站在前方時,古道的眉頭一下又皺了起來:


    “舞兒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這般難看。”


    “爹,女兒這是想你了。”古伶舞揚起天真的笑容,嬌嬌弱弱的聲音更是直接把古道的心都融化了般。


    “爹也想我們舞兒了,快,我們回家。”


    古道摸了摸古伶舞的頭,回首接過雲氏的手一家人魚貫跨入將軍府的大門。


    古家三兄弟看著走在他們前方那父慈女孝,夫妻恩愛的場景,三人不盡縮了縮脖子。


    他們三個大男人剛都站在府門口呢,可是就那麽生生的被自家老爹給忽略了,真真是——


    “等下爹要問起來,我們怎麽辦?”古虢小聲的對著兩個哥哥問到。


    “當時我暈著呢。”古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當時在宮中當差。”古豹也沉著聲音看向別處。


    “我……”古虢忿忿的看著自己的兩位孿生兄長,他現在真想撲上去咬他們。


    一家人來到正廳,古道遣退了所有下人後才橫刀立馬般坐到上方看向自己的四個子女,道:


    “舞兒出了什麽事?”


    古家四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落到了雲氏身上。


    “道哥,我先扶你回房梳洗吧,等下飯菜都該好了,有什麽事咱們吃飯時再說好不好。”雲氏對著四雙無辜的眼睛,最終也不得不接下他們的求助。


    不過好在他們家是武將家族,不講究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家裏人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就飯桌上最多,倒也習慣了有事吃飯時說的狀態。


    古道看了看雲氏給她的暗示,便也點點頭放過了四兄妹。


    可是當正廳隻剩下四兄妹後,古豹立刻扶著古伶舞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小五怎麽樣,累嗎?”


    “來,喝點茶歇歇。”


    “吃點糕點,別餓著。”


    三兄弟圍著古伶舞開始團團轉。


    “別忙活了,想想等下怎麽跟老爹解釋吧,娘那忽悠了這麽多天剛平息下來,爹這一回來還不知道該怎麽說呢。”古伶舞坐到椅子上後忍不住輕輕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這是她最近養成的習慣——燭九陰的毒實在太霸道了,廢了她好不容易練出來的銅皮鐵骨不說,這兩天終於能下床了,她的內腑卻仍時不時會隱隱有種針紮的痛。


    這種讓她有種被肉體拖累的感覺實在讓她喜歡不起來。


    “實話實說。”


    古豹是三兄弟中最實誠的一個,他並不覺得他們做的事有什麽不能和自家老爹開口。


    “然後讓老爹愧疚嗎?”


    古伶舞衝著古道皺了皺鼻子。


    “是二哥沒用,把爹和我們小五都拖累了。”


    古仲在一旁頓時就蔫巴了。


    “二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古虢看著古虢那還有明顯凹陷的臉頰,這麽多天了,古仲因為沿海一事被折騰的掉了近十斤肉的樣子還是讓幾兄妹看著心疼。


    “要不還是按應付娘的那套說法說吧。”


    古豹最後不得不提出這個意見。


    “爹知道的事比娘可多多了,用娘那套說法估計困難。”


    古仲搖了搖頭。


    唉~四兄妹齊齊歎了口!


    而就在四兄妹在商議怎麽應付古道的時候,古道也和雲氏說起了他之前皇宮中和姬建明的對話。


    ------題外話------


    男女主的互動要開始了哦,各位久等的親們。


    在此感謝jimmy820118和anromay給的月票,謝謝親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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