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劭猛的一震,雙手撐地就想起來,可是腰上才一用力,一震撕裂般的疼痛就席卷而來。


    見他表情痛苦,葉染伸手撐在他胸前,慢慢將他推開一點,自己從下麵爬了起來,起身的時候還隨手在嘴上擦了一把。


    她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挺沒出息的,方才還說往後不和他往來了,可是見他要摔,卻連想都沒想,本能的就想去救他。


    他一天到晚的把什麽閨閣清譽掛在嘴上,還真不知道究竟在意的是她的清譽,還是他自己的名聲。


    想到這裏,葉染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穆劭道:“剛才我不是有意要輕薄你,都是湊巧!”


    說完,她傾身雙手穿過穆劭的腋下,從背後環抱住他,將他架起來,又重新安置在床上,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隻是在轉身的一瞬間,猝不及防的就被穆劭拉住了手。


    “阿染,你莫動氣,我......我隻是不想你卷進危險裏。”


    葉染低頭看向緊緊握著自己手的那隻大手,手指白皙修長,關節勻稱,稱得上是一隻好看的手。


    可是一想到這隻手的主人上一刻一口的清譽名聲,此一刻卻這樣明目張膽的握著她的手,心裏就是一震無名火。


    可盡管心底煩躁,糾結再三,她還是沒甩開穆劭的手,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你自己回想,你自打離開北境,於我一路同行,可曾太平過?包括上次赫連的劫殺,就差那麽一點,你就沒命了,那種事有一次已經足夠心驚,我再不想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所以這事你就別再管了,我自己能應付。”


    葉染垂眸看著他,微微蹙著眉,似是有些不太能理解他的話。


    “我寨子裏的兄弟,有了難處,都會相互求助,相互不計代價的幫忙,是朋友,不該如此麽?既然你不把我當朋友,我也不是非巴著你不可。”


    說著她手下用力就要掙開穆劭的手,卻被穆劭用力一拽,猛的跌坐在床上。


    “阿染!究竟要我怎麽說,怎麽做,你才能明白?!”穆劭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克製的情緒,微微帶著一絲顫抖。


    葉染感覺到握著她的那隻手越來越緊,好像要將她的手嵌入他的血肉一樣。


    “我的確沒有把你當成朋友,將來也更加不會以朋友的方式來對待你。”


    穆劭的話音落下,葉染的心猛地一沉,先前她自己這麽想的時候,也隻是覺得煩躁和憋屈,可是當這些話親口由穆劭出給她聽的時候,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心往下墜,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樣。


    她猛地一用力,甩開了穆劭握著她的那隻手,起身就走,卻再起身的一瞬間落入了一個懷抱。


    穆劭額角沁著冷汗半跪在床上,雙手從背後將葉染圈緊,生怕她再次掙紮自己會禁錮不住她,所以格外的用力,可他能感受到後背上的傷裂開了。


    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知道,即便是傷口崩裂,今天也絕不能就這樣不清不清楚的讓葉染離開,否則,恐怕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讓葉染明白他真正的想法了。


    “阿染!別走!求你!”他的聲音低啞隱隱的發顫,顯得有些急迫,還有點可憐,葉染從沒見他這樣過,有一瞬間的失神。


    “阿染,你真的就隻想和我做朋友麽?你問問你自己,究竟想成為我的什麽人?”


    葉染微微一怔,幾乎想也沒想就開口道:“除了朋友還能是什麽?”


    穆劭重重的的呼了一口氣,雙臂用力擁緊懷裏的人,將臉埋進葉染的肩窩,悶聲道:“如果隻是朋友,你現在為什麽不推開我?你寨子裏那些兄弟可會這樣抱你?可會像我們之前那樣......親吻?”


    葉染的腦子裏閃過之前穆劭夜裏進她房間被她上藥時的畫麵,包括那次醉酒。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那是自己的夢,那段時間她還納悶自己怎麽突然會連著那麽長時間每天都夢到穆劭。


    雖然大多數隻是安靜的看著她,可是偶爾發生的幾次親密的舉動,她也清楚記得除了像剛才那樣的意外以外就都是她主動。


    她那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後來聞到自己身上有一種特別的藥味之後,再加上醉酒那次,穆劭遺落在她房間裏的藥瓶,她才知道那些都不是夢。


    以至於那段時間她心裏其實也很混亂,可是還沒等她理出一個順暢的頭緒,皇帝老兒就要讓穆劭和西梧公主和親了。


    那日她去找穆劭確認,他曾親口說過,與她做的那些事,婚後和他的妻子也會做,那時候她就知道,穆劭對她沒有那個意思。


    而之前穆劭之所以對她那樣,她給自己的解釋是,不過是因為她主動,而他不想給她難堪罷了。


    可現在被他這樣抱著,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穆劭雙手握著葉染的肩頭將她轉過來,麵對著她,目光裏滿是焦灼和期盼,迫使葉染不得不開口。


    “可之前都是我先輕薄你的……”


    葉染的話才說了一個開頭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堵住了嘴,她清晰的感受到穆劭幹澀卻灼熱的唇緊緊的貼在她的唇上,下意識的就想讓他濕潤一些,伸出舌頭輕輕的添了一下。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下意識的一個小動作卻引得穆劭整個人都猛地一陣顫栗,就在她不明白為什麽的時候,穆晁猝不及防的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間的追逐讓葉染感受到了一種陌生卻又忍不住想貪戀更多的酥麻感自腳底直竄上了天靈蓋,她本能的將雙手攀上了穆劭的脖頸。


    “嘶!”


    不知過了多久,葉染的手不知道怎麽放在了穆劭的腰上,可能是過於忘情,一時忘了他身上有傷,碰到了他的傷口。


    兩個人同時被喚回了理智,一時麵麵相對,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麽,做什麽才算是恰當的。


    半晌後,穆劭重新將手搭在葉染的肩上,低頭用自己的額頭抵上了葉染的額頭,如此近的距離,兩個人鼻息可聞,葉染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她一隻手撫上自己心髒所在的位置,直愣愣的看著穆劭道:“你的口水裏是不是有毒?我是不是也中了清歡?”


    穆劭聞言一陣緊張,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仔細的端詳著葉染的臉色問道:“哪裏不舒服麽?”


    葉染揉了揉心口,蹙著眉,納悶的道:“心突然跳的很快,感覺像是要死了!”


    穆劭收斂了緊張的神色,盯著葉染直勾勾的看,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是那種眉眼彎彎,咧著嘴,發自內心的笑。


    葉染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穆劭不說話,隻是彎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葉染傻笑,葉染懶得理他,心想若真是通過口水就害自己中了清歡的話,她一定要宰了穆劭這個混蛋!


    “阿染,你記住,這次是我先輕薄了你!”


    半晌,穆劭總算是傻笑夠了,將葉染鬢邊散落的碎發理到耳後,看著她認真的說完,便期待的看著她。


    “好!那我們扯平了!”


    穆劭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隻等來這麽一句話,手下一用力,再次雙唇再次找到了葉染已經有些微微紅腫的唇瓣,用力的親了一下,然後像是擔心不夠,再次用力的壓了下來。


    連續幾次之後他狠狠的看著葉染:“現在扯不平了!我輕薄了你!你也沒有拒絕!這說明什麽?”


    葉染覺得自己不僅是心髒出了問題,腦子也開始打結,現在這種狀況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她為什麽沒有拒絕穆劭的輕薄呢?她開始仔細的回想穆劭吻上來的那一刹那,她自己的感受。


    似乎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她從頭到尾都並不討厭那種感覺,甚至可以說還很癡迷,否則之前她以為那些都是夢的時候,醒來的時候,心情也不會莫名的那麽好。


    葉染不是個懂得矜持藏話的人,心裏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因為不討厭。”


    穆劭臉上一喜,急切的追問道:“不討厭什麽?”


    “不討厭輕薄這件事!”葉染老實的答。


    可她的老實卻像一盆冷水當頭澆在了穆劭的身上,他怔在那,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即便親吻你的是別人,你也不會拒絕麽?”


    “沒試過,應該不會吧。”說完葉染還下意識的砸了砸嘴。


    穆劭的心如致冰窖,他無力的跌坐在床上,卻忘了自己屁股上的傷,才坐下去,就馬上彈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因為疼痛而扭曲,卻不想在葉染麵前表現的過於狼狽,要緊了牙關強忍著。


    葉染看他這樣,重重的呼了口氣,無奈的道:“傷口肯定撕裂了,脫了褲子,重新上藥吧!”


    穆劭看著她,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阿染,你知道麽?我不會隨便輕薄人,也不會隨便允許別人輕薄我,更不會隨便給人看我的屁股!”


    葉染茫然的看著他,顯然不知道他這麽說究竟想表達什麽:“所以呢?”


    穆劭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隻對我心悅之人,未來會成為我妻子的人做這些事。”


    聽他提到妻子兩個字,葉染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西梧公主,然後不解地問:“可你分明不願意娶她?否則何來這皮肉之苦?”


    “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對你做這些事?!”穆劭的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他恨不能敲開葉染的腦殼看看裏麵裝的究竟都是什麽。


    葉染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後,喃喃的帶著些不敢置信的問:“你......心悅我?想讓我以後做你的......妻子?!”


    “是!”穆劭總算鬆出一口。


    過去,他不言明,一開始是不確定葉染對他的感覺,後來他感受到葉染對他並不排斥甚至他覺得她心裏是有他的,隻是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她還沒有開這一竅。


    可是今天,她說的話讓他意識到,過去的那些莫名來的信心實在是有些可笑。


    在別人的概念裏,這種事隻和喜歡的人做,可在葉染的認知裏,喜歡的事或許真的是和誰都能做。


    他不敢在等,等她自己弄明白,都不知道要出多少亂子了。


    他方才腦海裏甚至閃過了一個可怕的畫麵,葉染想做這種事便隨便下山劫一個男人......


    “你呢?你是否心悅於我?”穆劭問得小心翼翼,視線緊緊的鎖著葉染,不敢放過她臉上任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葉染略一思忖,猶疑著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心悅一個人就是像你說的那樣,隻喜歡和那個人相互輕薄的話,我很難判斷,因為除了你,我沒輕薄過別人?”


    葉染說的很認真,沒有參雜一絲玩笑的意味,穆劭卻心驚得很:“你就沒想過迄今為止你為什麽沒有輕薄過別人,卻獨獨輕薄了我?!”


    葉染眨了眨眼,一副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樣子道:“應該是因為我還沒有遇到比你生的好看的人吧!”


    這話倒是不假,葉染雖說自小在男人堆裏長大,可是青山寨那些男人,大多歪瓜裂棗。


    稍微有個周正些的已是難得,可惜年紀也是足以讓他叫一聲叔的了,就葉遠山那個德行,都已經是整個青山寨的顏值擔當了。


    她說的一本正經,穆劭卻被激得快要吐血,一口腥甜堵在喉間,吞不下,也嘔不出,說不上來的憋屈。


    離開皇宮,葉染一路上都在思忖穆劭說的話,心裏對自己究竟是否也心悅於穆劭很是好奇,她想,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找個人試試。


    如果確實像穆劭所說的那樣,輕薄別人沒有輕薄他的感覺那麽讓她癡迷,或許她就真的是心悅他的吧!


    想了一路,以至於她走路都忘了看路,差點撞在一家鋪麵開著的窗戶框上,幸好斜側裏及時的伸出一隻手拉了她一把。


    “葉姑娘,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秦楚笑吟吟的看著葉染,而葉染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眼神驟然一亮。


    ------題外話------


    【小劇場】穆小刀四歲的時候,隨著穆劭一起進宮去給太上皇穆青瞻請安,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慈安小公主。


    聽那些大人們說這個小公主是他的堂妹,可是他記得娘親和他說過,看到想要親一口的小姑娘,就是遇到了自己的媳婦兒。


    所以,他覺得慈安應該是他的媳婦兒。


    娘親還說過,媳婦兒就得寵著慣著,於是,慈安餓了,哭,他就親一口,慈安尿了,哭,他也親一口,慈安沒睡飽,哭,他還親一口。


    後來,皇帝叔叔對他的父王說:“小刀這麽喜歡妹妹,皇兄何不再讓皇嫂被他填個妹妹呢?!”


    穆小刀不等他父王回答,義正詞嚴的說:“我不喜歡妹妹!我喜歡媳婦兒,我長大要讓慈安做我的媳婦兒!”


    穆劭一記爆栗彈在他腦門上訓到:“渾小子!妹妹就是妹妹!怎麽能做媳婦兒!又聽你娘親瞎說!”


    當晚,穆小刀就問葉染:“娘親,我看見慈安的時候,很想親一口,所以我告訴皇叔我以後要讓她做我媳婦兒,可是父王說妹妹不能做媳婦兒,為什麽呀?!”


    葉染思忖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最後也在穆小刀的腦袋上砸了一記爆栗:“問你老子去!”


    疼出兩包眼淚的穆小刀覺得:想有個媳婦兒可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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