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她要辛辛苦苦給這個男人生孩子,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要留下自己的這條命,改寫給炮灰一個不一樣的結局,這個男人卻是這樣的霸道無理,都說聖人心難測,是啊,她從來都猜不透這個男人的真實想法。每天戰戰兢兢,活在小心翼翼地泥沼裏。她現在本來就是一個精神脆弱敏|感的孕婦,難不成還要每天都要揣摩夏侯憬的心思?這還不算,到最後竟然就隻換來一句“厭煩了就砍了”?!


    江麵的風總是帶著一股潮濕之意,讓風都變得溫柔了起來,吹拂過祝海棠的麵頰,帶起額間的碎發,夏侯憬垂首看著坐在甲板上的小女人,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他的心不由得為之一痛,唇上仍然傳來絲絲的痛意,身上的痛麻也時刻提醒著夏侯憬方才這個小女人做的事情有多麽的大逆不道······


    他終而緩緩收緊了手臂,凝眉低聲道:“你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妄為!”


    “那陛下就殺了我吧。”祝海棠道:“我已經受不了你了。”


    夏侯憬好不容易忍住的怒氣又一次攀升湧上心口,覺得自己太陽穴在突突的跳:“朕又是如何讓你受不了的?”


    祝海棠翻白眼,她仰起臉看著夏侯憬,認真道:“陛下,您很好,可我快撐不住了,真的受不了了,要瘋了。”


    夏侯憬肌肉繃緊,他是真的不懂祝海棠究竟在作什麽,他對她難道還不夠好麽?


    普天之下,有幾個能被他如此恩寵,能在他麵前如此放肆,能讓他諾大的後宮獨寵一人,想要什麽都滿足,甚至幾次頂撞他,他也都沒有對她做什麽,連唯一的龍嗣都給了這個女人,可她為什麽還是不知足?!


    這還不算,甚至竟然能對他說出“受不了”這種話?


    夏侯憬不知道,這就是代溝,一個跨越幾百年的代溝,兩個人從小所受的教育和三觀都是幾乎完全不同的,你以為的對她好,殊不知對她來說卻是根本微不足道的理所當然,在祝海棠的三觀裏,愛就是要平等,不存在誰將就誰,更不可能存在恩賜,可是夏侯憬的地位就決定了他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會有平等。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夏侯憬以為自己已經做的夠多了,可是卻並沒有從根本上將祝海棠放在她想要的平等位置,甚至理所當然的慣性思維的將祝海棠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會輕而易舉的說出那句“砍了”,最後成功刺|激了祝海棠。


    祝海棠知道夏侯憬現在一定很生氣,但是她根本不想再照顧夏侯憬的心情了,累了這麽久,她真的膩了,甚至還有些極端的想,要殺要剮隨他的便吧。


    祝海棠笑了笑,此刻更是懶得再繼續求饒,雙手撐起身子來,勉強站起來,轉身往回走。


    夏侯憬保持著原本,克製的望著她的動作,眸子裏翻湧著的除了無法掌控這個小女人的怒意,還有一些別的複雜情緒,最終他也沒有多做什麽動作。


    忽然,麵前走了沒有兩步的小女人腳步一個虛晃緩緩倒了下來······


    ?!


    夏侯憬頓時心下大驚,連忙上前一把將人給接在懷裏,打橫抱起,一路疾衝:“禦醫!快傳禦醫,傳何霄韞!!”


    ······


    何霄韞把手從昏迷不醒的祝海棠手腕收回,迎上夏侯憬陰沉的臉,抿唇吸了口氣,拱手行禮道:“陛下,您如若再刺激娘娘,這樣下去,說句不敬的,隻怕是要一屍兩命。”


    這語氣,話頭意思,是毫不掩飾的指責,十三是個機靈的,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旁邊輕聲提醒何霄韞道:“還望何禦醫慎言。”


    何霄韞卻是已經不管不顧了,對上夏侯憬深邃探究的眼眸,他直接直起身子來:“如今娘娘藥石罔醫,微臣也無可奈何。”


    與其雖是不卑不亢,卻活活教人聽出了不滿之意。


    夏侯憬冷眸斜睨著他,廣袖下修長的五指不自覺的攥起,聲音冷冷道:“何卿可知自己是在跟誰說話?”


    對方聞言又行了一下禮,表明自己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微臣縱有一身醫術,可娘娘的病卻非是藥石可以治愈的,娘娘心中有鬱結,難以紓解,如今更是身心俱疲,又加上腹中有胎,藥不可用,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幫助娘娘心情好轉起來,否則······否則隻怕連宮門都撐不到。”


    說著,何霄韞又狠狠跪了下去,視死如歸道:“陛下恕罪,微臣鬥膽,萬望陛下能夠垂憐,放過娘娘一條生路吧。”


    夏侯憬眼眸微垂,眼神明明是在看著床上的人兒,聲音卻冰凍猶如三尺之寒,放在腿上的手,拇指輕輕摩挲著指節,他道:“知道朕為何沒有一早就砍了你嗎?”


    何霄韞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並不是因為夏侯憬的這句話,而是在對方那過分強悍的威壓之下喘不過氣,讓他跪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夏侯憬站起身來,一步步朝他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若不是因為棠妃,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可以讓朕泄憤的?”


    言外之意,若是棠妃都出了事,那留著他也沒用了。


    何霄韞跪在地上,頂著男人的威壓,一字一字緩緩道:“娘娘的病因出在陛下身上,微臣無能,實在是要讓陛下失望了。”


    夏侯憬的眼神死死盯著地上跪著的人:“你要朕放了她,是如何放?”


    這男人哪怕已經周身殺意狂肆,說話也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是說的人是這樣,聽的人可未必會輕鬆。


    何霄韞今日也是鐵了心了,向他叩頭,固執地仿佛非要惹怒皇帝才肯罷休,“自然是娘娘最希望的,放她去過自己的日子的意思。”


    夏侯憬的忍耐力已經是極限,此言一出,頓時猛然飛起一腳踢向了何霄韞,何霄韞整個人便如一隻斷線的紙鳶輕飄飄的飛了出去,因為房門是緊閉著的,他便直直的撞上了房門,頃刻之間,房門坍塌。


    何霄韞伏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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