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鈺澔講完便直接走進了一家掛著糕點牌子的店鋪,一進去便直接含笑道:“老板,來一斤玫瑰酥!”


    何霄韞並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外麵等他。


    他們因為是要在此地停留一小段時間,因此便早早約定好了一家酒樓,分頭行動完之後眾人會去跟皇帝匯合。


    去酒樓的路上何霄韞的情緒一直都不太高。


    霍鈺澔終究有些不忍心,抬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何霄韞卻忽然抬起了頭來看著他:“若是換做你,摯愛被······搶,你待如何?”


    他沒有說是誰,但是霍鈺澔還是聽出了他停頓處隱藏的話語。


    被皇帝搶去了嗎?


    霍鈺澔放在他肩頭的手頓時僵了半晌,一時間有點想帶上力氣拍在這個憨憨的身上,能不這麽詛咒人麽!


    怎麽滴,他難道還能去跟皇帝搶人不成?!


    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料到何霄韞竟然會陷得這般深。


    如今不僅陛下陷在了祝海棠身上,就連一個江湖中從來都信奉自由灑脫的人也甘願沉淪在她身上。


    這個祝海棠究竟是有什麽魔力,竟然讓兩個這麽優秀的男人都沉淪了。


    若是單純的因為臉,也不會陷得這麽深才是······


    何霄韞還在一臉嚴肅認真的看著他,他向來都是放浪不羈,從未有過這種危機體驗,而且平心而論,他覺得自己就算是真的跟陛下同時看上了一個女人,那他也定然不會去搶,別說搶,他估計都會直接下定決心忘記那個女人。


    是以他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世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即便是你我,亦是如此。”


    這是他心中一直都未曾有過動搖的信念。


    何霄韞忽然笑了,隻不過在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上,這般深沉中帶著譏誚的笑容難免會顯得有些詭異:“我以為霍小侯爺生性不羈,向來不論世俗,卻不曾想竟也是鼠輩罷了。”


    霍鈺澔搖頭,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自小生在官宦世家,從小見過的官場生存之道,足以讓他成為一個世故的老油條。


    自然不會如外表那般看上天真肆意,更是豪爽隨性的三觀不同,他笑意未減,道:“你要明白,這本就是這世間的生存之道。”


    他說的,自然是事實,這無可辯駁,何霄韞又怎會不知道,隻不過,他不甘心啊。


    “那便······當真,無計可施了麽?”說到最後,其實何霄韞的眼眶都泛起了紅暈。


    那樣一個美好的人兒就這樣被斷送了一生,當真是紅顏薄命嗎?!


    可要他如何撒手不管,如何心安理得。


    “你自然是可以不管不顧,將她救贖出來。”霍鈺澔神色未變,可是說出的話來卻是又仿佛在何霄韞的心上紮了一刀子,他說:“可是你若真的因此喪命,你護得了她一時,卻再也不能護她一世。若是她在你之後又被陛下找到,尋了回去,你便是白白送了這條命去,從此她是生是死,受盡折磨,再無人相護,你忍心看到這個結果嗎?”


    說到最後,他又真誠的建議道:“如此倒是不如好鋼用在刀刃上,有命留到必要的時候使用也無妨。”


    何霄韞抿唇。


    袖袍下的手攥緊了一瞬又重新放開。


    霍鈺澔講的是事實,縱然他內心中有再多的不甘,此刻都隻能壓下去。


    即便是為了祝海棠。


    霍鈺澔仰起頭來,眯眼看了下天,不願再多費口舌,便直接大手一揮,揚聲道:“走罷。”


    祝海棠個人其實除了苦什麽味道都愛吃,酸甜辣鹹,隻要味道正常,沒有不能下嘴的,算得上是十分好養活了。


    霍鈺澔拎著紙包,“啪”的一下放在了祝海棠麵前,彼時的祝海棠正在飯桌上陪著夏侯憬剛剛坐下,為了方便吃飯,撩起了一角遮麵的紗簾。


    看到糕點,祝海棠眼神明顯亮了一瞬。


    也就是那一瞬,被不遠處的何霄韞見了,心中的苦澀難免又添上了一層——多容易滿足的人兒啊。


    哪怕是外出,都是在同一間雅間,其他人也是斷沒有資格跟當朝天子一個桌子吃飯的,所以能坐在這個桌子上的隻有身為夏侯憬竹馬的霍鈺澔以及枕邊人的祝海棠。


    祝海棠匆匆吃了兩口桌子上的飯菜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油紙包,裏麵躺著七八塊的玫瑰酥,剛一打開玫瑰香氣便撲麵而來,祝海棠咬了兩口,味道有些像是她以前吃過的玫瑰餅,裏麵的餡都是用玫瑰花瓣做的,外麵裹著層層脆皮,不同的是玫瑰餅是圓的,而玫瑰酥則是方方正正的小塊,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吃過之後唇齒留香,祝海棠一口氣吃了不少,惹得夏侯憬側目。


    祝海棠吃得很歡,並未注意到夏侯憬的眼神。


    霍鈺澔卻是不動聲色在一旁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祝海棠吃飽了之後跟夏侯憬請示要四處走走消化食兒。


    夏侯憬頷首:“不要走遠,朕一會兒便去尋你。”


    祝海棠也隻是想要透透氣,便忙不迭失答應了下來。


    夏侯憬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吩咐了兩個便衣侍衛跟在了祝海棠身邊護她安全。


    祝海棠一下就認出了這兩個人,是先前在懸崖邊保護她的人。


    一個叫亓昱,一個叫亓洵。


    倒也不是她記性有多好,祝海棠其實多少還是有些臉盲的,若不是因為當時在懸崖邊坐著籃子的場景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她也不至於會記得如此清楚。


    因為他們是走水路的緣故,靠岸住的酒樓是臨江的。風景如畫,傍晚的時候,落霞餘暉倒是頗有一番“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江天一色”的詩情畫意,趴在窗口伸出頭去還能看到碼頭停靠的船隻和忙碌的工人在往來搬運者什麽。


    再往江的中間望去,還能看到裝飾華麗漂亮的畫舫船隻,甲板上擺放著三兩的牡丹花,珠簾繚亂間隱約飄來三兩聲琴音伴著聲聲悅耳的低唱,宛轉悠揚,空靈動人。


    祝海棠有些好奇,指著那一處問道:“那是花樓的船嗎?”


    “那是萬春閣的畫舫。”


    耳邊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卻明顯不是她身後的兩個“保鏢”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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