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倩並沒有想要善罷甘休的意思,她窮追不舍問道:“她的宿舍在哪裏?”


    雖然不知道眼前女子為何總是咄咄逼人,不過看這架勢怕不是善茬,葉多少的同事畏畏縮縮道:“這個,我不是很清楚,不好意思女士,我要繼續工作了。”


    許倩見什麽也沒問出來,急得直跺腳,她扭頭轉向一旁有些尷尬的林生,將注意力轉移集中到他身上,“你知道麽?”


    林生立即無辜的搖搖頭,且不說他是真的不知道,就算他知道,又怎能告訴她讓她繼續胡作非為呢,盡管他喜歡她,但這不能成為出賣朋友的理由。


    最後沒見到葉多少,許倩像被潑了冷水一樣灰溜溜的離開。


    林生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竟有些落寞,不是因為來找茬,而是因為,她愛的那個人不愛她。


    到達螢火蟲星空藝術館時,暮色天空驟然深邃,像雪花沉澱之後積攢了許多灰蒙蒙的霧水,火紅的太陽像個圓球被凝固的陰霾繚繞。


    葉多少穿著蓋過膝蓋的羽絨服依然感覺寒風凜冽,她關心道:“葉然,你怎麽就穿這麽少,冷的話車裏有暖寶寶,要不要多貼點?”說完她把小手習慣性的縮進蘇錦年袖子裏。


    葉然眸光明澈,學葉多少的動作,也拉起白朗的手,出乎意料的是,白朗竟然比她還要冰冷,她璨笑道:“不用了,我有天然暖寶寶。”


    白朗身軀一僵,朗目幽深淵長,垂眸看她時情緒的波動幾乎垂涎崩潰的邊緣,他知道葉然說這話隻是為了讓葉多少不看出任何葉然對他的感情好似已經產生裂縫的端倪,他看著葉然眼角笑的彎彎像有星星繚繞,掌心攥緊她同是冰涼的手,用盡全力給她溫暖。


    葉多少見倆人感情依舊那麽要好,之前那些糟糕的念想也就隨風飄散了。


    螢火蟲星空藝術館的票價很便宜,又因為是新開的,所以裏麵遊客非常多,大多數場景都是女孩子喜歡的。


    蘇錦年和白朗快被這裏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睛,倆人對視一眼,選擇默默退後,靜靜看著各自心愛的人在那擺著姿勢,你拍一張我拍一張好像隻要拍不出想要的就停不下來的畫麵。


    那一刻,白朗的心被葉然的笑塞的滿滿的,他憂愁的瞳眸好像因為她的笑容一下子變得透徹了。


    蘇錦年把放在羽絨服口袋裏的手,騰出來拍白朗的肩膀,眸光悠然,彌漫一層水霧,關切的口吻中透著疑問,“一切都好嗎?以後有什麽打算?”


    這個問題白朗也曾盤問過自己,隻是始終沒有答案,他望著躊躇的燈光閃耀在每個人歡快的臉上,突然就迷失了方向,白朗搖搖頭又很突兀的笑了起來,他深情款款凝望著葉然的臉,肯定道:“我沒有學曆,閱曆又不豐富,甚至還有病史,父母對我也沒什麽期望,隻想我能健康,雖然我不知道命運的齒輪會將我帶去何方,又會不會跌倒,跌倒後又該如何爬起來,但隻要她還在我身邊,我就很安心。”


    白朗說著說著心便開始劇烈的疼痛,像有什麽東西在一寸一寸的割據和淩遲他的心,可他的眼又沒有懼怕,抑或是不知道為何而懼怕,他在看葉然時眼神堅定,坦坦蕩蕩毫無畏縮,就像在看對於他來說意義重大的某種救贖,看著看著,又不自覺的癡望著她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苦澀,是此時的蘇錦年很難以體會的那種愛到骨子裏卻要時時刻刻麵臨即將要失去她的那種苦澀。


    蘇錦年看著他朦朧的雙眼,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突然就陷入沉默。


    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他無法體會白朗因何抑鬱寡歡,也無法體會是什麽樣的信念使他支撐到了現在,就像一把鋒銳的尖刀,如果不在他身上劃個口子,他就不會知道有多疼。


    葉多少和葉然拍好了照片,又牽著手狂奔到下一個地點,瞬間就被一大片螢火蟲發出的光芒所吸引,又是一陣喀嚓喀嚓的快門聲。


    跟在後麵無聊的直打哈欠的蘇錦年感覺很鬱悶,像是失戀了一樣被拋之腦後。


    這邊拍完照又跑去那邊,之前情緒低落的葉然因為心情舒展,拍了很多美照瞬間情緒開始高昂,她和葉多少一樣,拍的完全停不下來。


    同一個場景,不同的表情就拍了很多張。


    直到最後,興趣燃起又熄滅,葉多少和葉然精疲力盡的耷拉著腦袋,喃喃自語道:“不拍了不拍了,太累了,都沒好好觀賞。”


    蘇錦年屁顛屁顛的跑上前去,宛若失寵的妃子再次得寵般,“不拍了是不是可以多看我兩眼?”


    一旁的葉然瞬間雞皮疙瘩起一身,一向覺得高冷桀驁的人肉麻起來就沒她家白朗什麽事了,她撲通一下就倒在白朗懷裏,眼皮耷拉著,“太累了,跑來跑去,快扶著我。”


    白朗掌心輕揉她的碎發,寵溺的眨巴著大眼睛,任她看著自己,“葉然最好看啦,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麽拍都好看。”


    好不容易說句情話的白朗,恰巧被葉多少聽到,她癟嘴道:“情人眼裏出西施。”


    葉然斜眸瞪著葉多少,倆人吐著舌頭翻著白眼,絲毫不忍讓彼此。


    蘇錦年無奈的摟著葉多少的肩膀,幾人繼續欣賞著,隻是沒人在拍照了。


    從葉多少餐廳回到蘇家老宅的許倩,氣騰騰的甩著步子,嘴裏反複嘟囔著葉多少的壞話。


    林生停好車,已不見許倩的蹤影,估計是跑到張雪芝房間告狀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放好車鑰匙,回到房間脫掉外套,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氣,腦海裏不停的翻轉許倩生氣、開心時的畫麵,從小到大過濾了一遍。


    正如林生所想。


    許倩一回來聽見張雪芝醒了起身倒水,忙熱情的跑到她房間去,開始訴苦。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道:“伯母,錦年哥又跑去約會了,那個葉多少不顧伯母的警告,硬是不放手。”


    張雪芝見許倩擔驚的模樣頓時惹人心生憐愛,她喝了一口熱水,想起那天碰麵的場景眸光深邃道:“三年時間,如果她沒有一番作為,會自覺離開錦年。”


    許倩瞳眸一震,淚珠子更加洶湧的滾落在臉頰,她擔憂道:“那要是她有一番作為豈不是……伯母……”


    張雪芝忙安慰她,想起葉多少就瞳仁嚴厲痛斥道:“倩倩,你放心,不管三年內她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都不會讓她嫁到我們蘇家。”


    許倩一聽,眸光邃亮,“伯母,是真的嗎?”


    張雪芝露出慈祥的笑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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