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院牆內


    當蕭玄齡瞧見夜闌從宮中傳來的消息時,卻並不怎麽在意。


    隻是對蒼洱淡淡關照了句。


    “叫夜闌莫理會這人便是。”


    “是”


    ……


    瑾王身邊這暗衛自己早有耳聞,據說身手極高,但與尋常的暗衛卻又有些不同……


    蕭玄齡鳳眸微眯,眼下司徒睿被禁宮中,建豐帝與太子或許不知,但他身邊這暗衛的身手自己卻是知曉的。


    便是夜闌這般的絕頂高手,在那人跟前亦是追蹤不得……


    瑾王若是想走,在這人的助力下,想來整個皇城也是沒人攔得住的。


    想到宮中司徒家的一遝亂賬,蕭玄齡並無多少興趣,無論是司徒浩還是司徒睿,某種程度上來說,於大康都是不錯的選擇。


    拋開個人偏好,嗯……自己對這兩人還真沒什麽傾向性,眼下既然瑾王敗了,自己也斷沒有幹涉的必要,順其自然便是。就算那瑾王打算在宮中“養老”,自己又管他作甚。


    國師府的院牆外,遙遙的,自東麵起,天邊已是隱隱露出了魚肚白來……


    ……


    不比尋常的一日,自天大亮起,汴京城注定了今日又是一個叫眾人驚異的日子。


    穆相的親孫女兒,汴京第一才女穆婉沁——死了!


    據說是貼身伺候穆婉沁的兩個丫鬟最先發現的。


    按丫鬟的說辭,穆婉沁作息極其規律,便是這麽一個作息極為嚴謹的人,丫鬟們清晨照舊端著洗漱用品叩開自家小姐的門後,卻是傻眼了。


    小姐並未如往日般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反而衣著齊整的趴坐在屋內的桌案旁。不但衣裳是昨夜二人走後新換的,便是發髻……兩個丫鬟神色有些古怪。今晨發現小姐時,小姐的發髻上還精心插了她平日最喜歡的簪子……


    兩個丫頭起初自不會想到自家小姐已是死了,隻以為穆婉沁早起了,便上前輕喚穆婉沁。待喚了數聲無有反應後,兩個丫鬟自覺手下感覺也不對,忙在穆婉沁鼻下一探,這才嚇得跌坐在地上呆了半晌,回神後二人便急急向同院的少奶奶謝玉稟了去。


    此等大事,自無法相瞞,但謝玉那身子骨,聽聞愛女就這麽死了,對著兩個丫鬟沒有問出一句話來,便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一時間,相府內不禁亂做了一團。


    待謝玉昏迷了一天一夜終於醒來後,還未及開口,眼眶便濕了一片。


    一直守在謝玉身旁的張嬤嬤見了也是偷偷抹淚。思來想去的,還是對著謝玉交代了起來。


    “少奶奶……小姐、小姐確是去了……”


    ……


    張嬤嬤觀謝玉瘦的不成人形的側臉,不敢再多說其他。


    良久,謝玉方啞著嗓子問道。


    “怎麽死的”


    “心、心疾……”


    張嬤嬤忍不住抹了淚,“小姐……小姐夜半心疾發作,不及取那護心丸……”


    聞言,謝玉胸前不禁劇烈起伏起來,雙目大睜,雙手十指亦是深陷進被褥,張口衝著張嬤嬤欲說什麽。


    “少奶奶……你、你怎麽了?”


    張嬤嬤大驚,忙扶起床上的謝玉,湊近了她的嘴,想聽清主子究竟想說什麽。


    但慌慌張張間,張嬤嬤許是耳背了,依稀隻聽得“孽……孽緣……”


    “少奶奶?少奶奶?”


    張嬤嬤不明就裏,隻當謝玉病入膏肓言語不搭起來,再想勸她躺下好生休憩,不想謝玉竟又昏厥了過去。


    對於穆婉沁的突然離去,穆府顯得極為平靜。


    本就身子不佳,雖才華橫溢,但自古不就有紅顏薄命之說麽……穆婉沁無論是樣貌還是才情俱是上等中的上等。所謂美玉焉能無暇,那心疾恐怕便是穆婉沁的微瑕吧。


    對於這個出眾的孫女,穆相不是不疼愛,但亦是遵從天命之說,所謂慧極必傷,應在自己這長媳與孫女兒身上,或許再恰當不過了。


    ……


    對比穆府低調地操持著穆婉沁的喪事,當消息傳到宮中時,蕭皇後卻是驚得摔了一副杯盞。


    雖未對外明示,但這穆婉沁卻已是自己千挑萬選的準太子妃了!怎的……怎的這孩子居然有心疾呢!這……不是與阿玉一般麽……


    蕭皇後皺眉,一時不知是惋惜穆婉沁的早逝還是對幼時蜜友的欺瞞不滿……若說那永靖王家的孩子,除名便也除了,自己再尋一個官家女子替上這側妃的位置便是了,退一步,便是這側妃之位空著,也不礙著煥兒大婚不是。


    唉……這好端端的,真是糟心呐。


    “娘娘,往好了想,總比……”


    一旁的潘嬤嬤適時的勸了起來。


    潘嬤嬤未盡的話,蕭皇後自是明白,也是,總比自己蒙在鼓裏叫這孩子過了門再這般……要好吧。


    想到謝玉原先那瘦削的模樣,蕭皇後搖搖頭,阿玉的心思還是這般重。歎口氣,吩咐了潘嬤嬤打包些安神補氣的藥材給穆府少奶奶送去,喪女之痛……自己也經曆過,隻盼她能想明白熬過去吧。


    “是”


    潘嬤嬤領命正待去辦,想起永寧殿那位,又止步道。


    “娘娘,太後那兒你看……”


    蕭皇後聽問太後二字,忍不住嘴角微嘲。


    說來也是好笑,薑太後自宮宴激發了體內的毒性後,不如建豐帝走運,既沒有避毒珠吸取毒素,又不能袒胸露乳的給太醫們銀針刺穴,雖沒少花心思救治,但終是落下了個半身不遂的毛病。


    也虧得薑太後身子一貫硬朗,但即便如此,而今養在永寧殿的薑太後也是形同廢人,這毒雖未傷及腦子,但尋常的行走坐臥,乃至說話,薑太後都已經不甚利索了。說句形象的,眼下的薑太後猶如初生的嬰兒般,吃喝拉撒都離不得人呢,偏偏還不太會說話。


    若是叫司徒夢曦說來,這薑太後就是毒素傷了神經了,半癱了……


    “太後那還是與往年一樣,該配的人手照舊就是了,沒必要動,免得說我苛待了她。”


    “是……”


    新年伊始,對皇宮中也是一樣,各宮各殿的人手、物資、用度也到了要調整的時候,這個當口,蕭皇後自不會去為難一個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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