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薑鳳林在蘇揚安定下來,回龍山的次數並不算多,湯曉曉並不是很清楚薑鳳林和整個薑家的關係,上次的接觸讓她以為雖然存在分歧,但至少麵上都是和睦的,尤其是薑氏兄妹兩個的感情。


    可這一切竟然都不是她想的那樣。


    眼看著離薑家越來越近,湯曉曉一一回想著每一個薑家人的麵目,薑爸爸是個很好的老先生,雖然因為生病現在腿腳不方便,卻從不見狼狽依然有著自己的風骨,薑媽媽也是一個很容易在人群裏被發現的人,不知是不是說因為以前學過舞蹈,現在又是老師,那披在身上的鋒利總是感覺不容易接近。


    還有薑家的小妹,薑玉榮,別的不說,湯曉曉隻是覺得她很聰明,從第一次見她開始,那活潑的樣子便一直印在她的心裏,如今,再聽到她的消息卻是從雲堂那裏傳過來的了,湯曉曉想起每次孟雲堂在電話裏講起薑玉榮的無奈,失笑一聲,又覺得這女孩可愛不少。


    若是孟雲堂有心,湯曉曉並不介意薑玉榮和孟雲堂在一起,雖然那丫頭偶爾有些黑心,可至少還是見得到幾分真心的。


    有個愛人在並不容易,湯曉曉看著薑鳳林一直握著她的大手,那溫度總是能讓她安心。


    “他們會同意吧,”湯曉曉晃了晃薑鳳林的胳膊,這件事連他們自己也是忽然起事,湯萬紅那雖然沒有過多為難,可湯曉曉還是覺得會有什麽在後麵等著她。


    薑家人真的會接受她的加入嗎?


    “別想那麽多了,從在車上就隻顧著打電話,你的注意力,什麽時候能分一些在我身上。”


    戚怨的話在薑鳳林將來頗有些詭異,湯曉曉驚訝看著耷拉著眉頭的薑鳳林,想要分辨下他說的是真是假,卻怎麽也看不透那厚厚的臉皮。


    “薑先生,你這麽說都不會害羞的嗎?”湯曉曉捏了捏薑鳳林微微有些發紅的耳朵,雖然藏在了半長的頭發裏,可仍沒有為它擋去全部的的風寒。


    “我說的說話啊,你說,你想你那個哥哥,是不是想的都比我多。”薑鳳林也沒去管湯曉曉作怪的手指,好看的眼睛寵溺中帶了些責怪的看著湯曉曉。


    如此撒野也非湯曉曉的本性,見薑鳳林縱著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繼續起來。收好自己的胳膊,湯曉曉煞有其事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眼睛四平八穩的看著前麵,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喂,你不是真的不考慮哄哄我吧,”薑鳳林見湯曉曉偽作端莊的樣子好笑,伸手撥亂了那好整以暇的人兒,嘴上有些驕傲的開口,“龍山可是我的地界了,你真的以為在這裏我不會把你怎麽樣?”


    “切,你能把我怎麽了,”湯曉曉頗為嫌棄的叨念一聲,對薑鳳林給出的可能直接做了否認處理。


    看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狀況的小丫頭,薑鳳林很想下手對她做些什麽讓她好好的漲漲經驗,隻是路上耽誤太久,竟然已經到了家門口,看著完全毫無負擔樣子下車的湯曉曉,薑鳳林苦笑一聲,有些氣惱自己怎麽還對這人如此收斂。


    在他的地方,放肆一下,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吧。


    邊想著,一個不成熟的計劃也慢慢浮在了心裏,薑鳳林下車幫著湯曉曉從後備箱裏拎出了從天海便一直帶著的行李,裏麵的東西,應該是夠了的。


    “哎,薑先生,你到底有沒有給老先生和老夫人講我們回來是做什麽的?”站在樓下,湯曉曉已經能熟悉的找到薑家的窗戶,但是看著那明亮的窗欞,漸漸消停的小鼓又在她心上砰砰的敲了起來。


    “這位小姐你是害怕了?”薑鳳林配合著湯曉曉講著。


    “怕什麽,反正都已經來了,”話不知是講給薑鳳林還是自己,湯曉曉又抬頭看了眼那窗戶,說著不怕,還是忍不住從心裏湧著一股又一股的涼意。


    薑鳳林把隔在兩人中間的箱子反手換到一邊,空出的胳膊利索的挽著湯曉曉柔軟的腰身,厚重的外套讓湯曉曉整個人碰起來軟綿綿的,薑鳳林不喜歡外套這摟空的感覺,抓著湯曉曉伸過來推搡著他的胳膊,熟練的換到了手中握著。


    這幅樣子,湯曉曉實在不好意思在薑家人麵前露麵,偏薑鳳林像是鐵了心要如此,直到兩人進了門,湯曉曉這才在得了薑鳳林允許的條件下,逃出了那個溫暖的囚籠。


    “快坐吧,他媽知道你們今天就過來,下午就忍不住上外麵買菜去了,這一趟累了吧,想想也有些日子沒見到曉曉了。”


    隻想做個雕塑的湯曉曉沒想到薑老先生竟然先點了她的名字,靦腆的紅著臉笑了笑,告罪一聲,也跟著隨口搭上兩句的聊了起來。


    薑父和薑鳳林聊的事很有些男人的風格,湯曉曉跟著聽了半晌,雖然能明白七七八八,裏麵還加上自我理解的幾分,剩下的,便也很隻好傻笑了。


    湯曉曉上次匆匆來這個家裏吃過次飯,卻並沒有在這裏好好參觀一次,趁著兩人聊著,湯曉曉循著薑父的指引,進了薑鳳林的房間休息。


    在蘇揚時,雖沒明說,但是湯曉曉還是把薑鳳林的房間當了自己的,如今看著另一個屬於薑鳳林的地方,湯曉曉心裏對於秘密的窺探,一下又讓她原本真的感到勞累的腦子精神不少。


    這個房間仍保持著最簡單的配置,一床一桌一櫃,不大的空間裏難得是有個風景不錯的小陽台,湯曉曉站在那陽台上感受著徐徐吹過的涼風,七樓,這地方並不算高,隻是樓下幹幹淨淨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遠處是幾所林立的高樓,雖沒見過,可湯曉曉還是還想著在這個陽台上看著日升日落的安逸。


    他會坐在這發呆嗎?


    湯曉曉摸著一塵不染的房間,這裏也很久沒人住過,東西簡單的像是個臨時旅店,但房間裏清冽的空氣,還有桌上一束鮮活的瓶花,生命讓一切又活了起來。


    他原先在這裏擺了什麽?


    把牆上的書櫃的格子一格一格的看過去,三兩的書卷顯的十分單薄,隨手翻閱幾頁,裏麵幹淨的卷麵,到讓湯曉曉有些覺得,這些書可能不是薑鳳林放進去的,那個人看書總會在空白處留下些什麽,尤其英文的原版,那些看的湯曉曉頭暈眼花的書,薑鳳林做的注記便越加的豐富。


    可她手裏這本是沒有的,潔淨的如同一本不曾翻閱過的新書一樣。


    薑鳳林曾經在這度過了多少的歲月,除去了那些他認為簡單的課本外,他還會看些什麽來打發空閑的時間,或者,他連這點自由也沒有呢?


    湯曉曉不由想起兩人上次來龍山時薑鳳林同她講起的過去,那並不算一場美好的童年,讓湯曉曉意外的,是那竟然壓抑的過去,竟然仍能有人活的像光一樣耀眼。


    或許他本來就是一道光,隻是太多的經曆讓他懂得了隱藏,光芒萬丈還是默默無聞,對他而言,應該都不具有與眾相同的含義。


    “看什麽呢?不睡一會?”薑鳳林進來的時候湯曉曉正對著一個盤表發呆,這掛在床頭正對的地方,實在不能讓人忽視掉那渾圓的盤身,黑色的線條,潔白的表盤,這簡單的在再半點裝飾的掛表,竟也意外的適合這個樸素無華的房間。


    隻是這裏到底和蘇揚那個差了太多,迥異的風格,如同兩個不一樣的他。


    “這個是誰買的?”湯曉曉對著那仍勤勤懇懇工作著的掛鍾抬了抬下巴,兩手撐在床上,柔軟的床墊很快就被壓下了一團。


    “我媽,”薑鳳林掃了一眼便不再去看,這房間裏所有的都是那個人買的,他隻是一個有著使用權的人了,連選擇都要按著那個人的心思小心琢磨。


    湯曉曉看著薑鳳林的眼睛,升騰的興趣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兩個字,竟如碰到了一盆透骨的涼水,漸漸完全沒了想法。


    慵懶的側躺在床上,呼吸著那被子上幹淨的味道,鬆軟的像是還留著太陽的氣息。


    “這房間被人照顧的很好。”湯曉曉把身子一翻,掙紮著把壓在身下的衣服抓好,歪頭看著還站在一邊的薑鳳林,這裏應該也一直是那個人在照管才對。


    薑鳳林坐到湯曉曉的身邊,一聲輕淺的“嗯”還是飄進了湯曉曉的耳朵裏,湯曉曉順手拉著薑鳳林陪她一起躺在床上,惡作劇一樣的嗎,湊近薑鳳林的耳朵悄聲的問著。


    “鳳林哥哥,你這床上,有沒有躺過別的我小姐姐啊?”


    天真的話伴著淺淺的氣息掃過,噴在脖子和耳朵上的熱從一聲“鳳林哥哥”便讓薑鳳林忍不住生了些別的想法。


    待湯曉曉話說一完,薑鳳林好笑的看著仿若當真好奇著的湯曉曉,嘴角勾起,笑嗬嗬的回了一聲,“好像,還真有那麽一個,哎,不是,是兩個。”


    湯曉曉原也隻是逗逗薑鳳林,沒想他竟真的承認,若是按照正常發展,就算真的有什麽人躺過,難道不也應該在她問的時候,適當的騙一騙她。


    想到如此,湯曉曉更加糾結起來,到底是真相重要,還是真誠更重要些。


    湯曉曉想不明白,兩個答案都不太讓她願接受,尤其看著薑鳳林竟然還有臉對著她笑,湯曉曉忍不住伸手把那張大臉狠狠的推到了另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


    臭不要臉,竟然還有兩個!


    湯曉曉知道她現在最好不要和他吵架生氣,畢竟如薑鳳林說的,這是他的地盤,若是在淇濱,湯曉曉隨便招呼幾個人都能讓薑鳳林不能全須全尾的走出去,可現在,她能不能走出龍山,確實還得仰仗著這位大少爺。


    可這個大少爺偏要氣人,惹得湯曉曉在薑鳳林的身上狠踹一腳,見他吃疼,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傷到,閉著眼睛像個會大喘氣的死屍一樣的癱在床上。


    “你生氣了?”薑鳳林揉著自己剛被狠狠蹬過一腳的腰又好笑又頗有些委屈的看著一邊看也不看他的湯曉曉,,雖然某人為他吃醋他看著挺開心的,但是要是真把人惹生氣了,別說湯萬紅,就是在外麵的薑老爺子,都能讓他好過了去。


    伸手戳著湯曉曉,這人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他,正考慮著該怎麽解釋的薑鳳林,還沒想到法子,湯曉曉已經自己從床上蹦了起來。


    忽然燃起的活力嚇了薑鳳林一跳,半撐著看著好像十分嫌棄剛才自己躺了半天的床鋪。


    “你就不好奇那兩個人是誰?”薑鳳林見湯曉曉短時間不像是想要回來的樣子,索性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倚著盯著湯曉曉問。


    “我才不想知道。”湯曉曉現在就想上陽台上好好吹一吹風,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舊事,湯曉曉一遍又一遍跟自己說著不能因為這個和他計較,可心裏的不快總是忍也忍不住,尤其在看到薑鳳林躺著的那個床時,腦子裏像是發神經一樣的給薑鳳林安排了兩個活靈活現的美人貼在他身邊靠著。


    好一張臥榻美人圖,湯曉曉想著自己腦子裏的大作,像是為了迎合湯曉曉的想象,呆板的畫麵竟然一點一點的動了起來,美人纖瘦的胳膊輕盈的掛在那人的脖間,而薑鳳林竟然還不知羞恥的嗅著那美人及腰的長發。


    流氓!湯曉曉越想越氣,沒注意在生氣的同時,自己的臉更是一下比一下的越發紅了起來,原本隻以為的湯曉曉在犯別扭的薑鳳林也在湯曉曉回身的時候察覺了不對,想上前問問她怎麽了,卻被找到武器的湯曉曉一個枕頭迎麵拍回了床上。


    “小姐姐是不是把你照顧的很好啊!”湯曉曉扭曲的嗓子裝作很是羨慕的樣子壓在薑鳳林的身上,手裏的枕頭靠近著薑鳳林微眯著眼睛,好像下一刻就會馬上再給薑鳳林來上一下。


    “你在說什麽啊!”薑鳳林一邊防備著那隨時準備下次襲擊的枕頭,一邊皺著眉看著湯曉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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