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薑君從北山大營返回昭王府,已是月明星稀,夜深人靜。


    整個下午都在教授他們騎射,現下是渾身酸痛,隻想趕緊回到扶月軒泡個熱水澡,然後倒頭就睡。


    從前隻知大將軍的威風凜凜,如今還領教了大將軍的艱辛不易。


    回到扶月軒時,韻意早將一切準備妥當。


    “小姐,明日還去嗎?”


    韻意往浴桶中添著熱水,這是青黛特意配製的緩解疲倦的藥浴。


    “自然要去。”


    薑君舒服地閉著眼睛,將頭靠在浴桶上,青絲如墨,蜿蜒垂下。


    韻意歎了口氣,“自從小姐當了大將軍,便再也沒睡過懶覺了。”


    薑君睜開水汪汪的薑君,鄭重其事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得尋個機會好好睡它一個懶覺,總不能顧此失彼,將軍要做,懶覺也還是要睡的。”


    可她認真思量了一下,竟發覺自己似乎再也沒有從前悠閑的日子了。


    就在她感慨不已,與韻意哭訴時,門外傳來了阿蘿慌慌張張的聲音,“小姐!殿下來了!”


    薑君大聲道:“來了就來了,你讓他擱外邊等著,又不是虎狼,慌什麽!”


    她一臉愜意地往下坐了坐,“韻意,再去添些熱水,青黛配製的藥浴泡起來太舒服了。”


    韻意笑著應諾一聲,拎起木桶往門外走去。


    她剛打開門,隻覺自己被什麽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出了門外,然後那抹黑影鑽進裏間關上了門。


    “小姐!有刺客!”


    反應過來的她連忙去推門。


    阿蘿拉住她,語氣幽幽道:“是殿下。”


    韻意尷尬地愣了半晌,“啊!這,這該怎麽辦?”


    阿蘿看了一眼緊閉的門,轉身離開,“走啊,殿下又不是采花賊。”


    韻意跟在她身後,小聲嘀咕道:“可我還得給小姐添熱水呢。”


    薑君瞪大眼睛,看著闖進來的劉瑾戈,以手掩體,“劉瑾戈!你,你,你是不是找打!”


    隻見麵色泛紅的劉瑾戈跌跌撞撞地撲向浴桶,薑君連忙拍水跳起,在水花消失前披上了單衣。


    但那一抹姣好春光還是讓劉瑾戈看了去,“我中毒了。”


    他聲音嘶啞,紅著雙眼看向薑君。


    薑君這才察覺劉瑾戈的異樣,她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劉瑾戈,威脅道:“不準動!就站那!否則我就動手了!”


    看劉瑾戈那副如狼似虎的樣子,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中的是藤木散之毒,能讓人意亂情迷。


    但是他好端端地為何會中這種陰損之毒,今晚應該是去陪皇上用晚膳了。


    劉瑾戈生活相當規律,一般用完晚膳就不會再進食。


    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劉瑾戈就已經撲了過來。


    好在薑君反應迅速,敏捷地躲開了。


    “劉瑾戈,你身為堂堂昭王,這點毒就讓你失了方寸,實在丟人!”


    她縮在角落,警惕地看著劉瑾戈,緊張地嚷嚷道。


    劉瑾戈微微喘著氣,雙眼迷離地盯著薑君,聲音沙啞道:“你現在的樣子,就算沒中毒,本王也會分寸大亂。”


    薑君看了一眼自己,單衣微濕,春光若隱若現,頓時沒好氣道:“還不是你突然闖進來!”


    她往衣架旁挪了挪,又迅速往身上披了件外衫,“你怎麽中了這種毒?”


    劉瑾戈一言不發,盯著她半露小腿和赤足。


    “不準看!”薑君拿起自己換下的衣裙就朝劉瑾戈砸了過去。


    劉瑾戈接住她的衣裙,“是宛妃。”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小衣,笑道:“這不是小歸山穿的那件嗎?”


    薑君聽了這話,又羞又惱,一時間窘迫不已,恨不得一腳將劉瑾戈踹出門外。


    可他這副模樣被外頭丫鬟們看到也大大不妥,“劉瑾戈,咱們這樣你追我躲僵持著也不太好,不如你別反抗,讓我將你打暈,如何?”


    劉瑾戈搖搖頭,“不如何,那我這毒豈不是白中了。”


    未反應過來的薑君一臉茫然,“啊?什麽白中?”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選擇別的辦法,比如幫我解毒。


    我今晚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你將我打暈,那些公務怎麽辦?”


    劉瑾戈顯然已是難以忍耐,說著就緩緩朝薑君走來。


    薑君也隨著他的步伐往後退,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尤其是劉瑾戈剛才的那句話。


    就在劉瑾戈欲一把抱住她時,她飛起一腳,踢向了劉瑾戈。


    接著她手腳並用,一邊揍他一邊怒道:“我讓你白中毒!白中毒!一頓拳腳也不算白中!”


    這下子換成了她追著劉瑾戈揍,劉瑾戈四處躲閃。


    劉瑾戈見她光顧著揍自己,連隨意披上的衣衫亂了都不知道,忙道:“穿好衣服,否則休怪本王手下無情!”


    薑君一聽,忙停下將衣衫穿戴整齊,“劉瑾戈!你給我等著!”


    她拿起擱在一旁的匕首,拔出來就朝劉瑾戈刺去,“敢調戲本姑娘!你別想活了!”


    劉瑾戈打小就熟識各種毒藥,藤木散雖然陰損,但也不是什麽奇毒,他怎麽可能辨不出來。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故意讓自己中毒,好趁機調戲她。


    劉瑾戈自得其樂,哈哈大笑道:“你還不算太傻嘛,不過我真的中毒了,眼下難受得緊,你去打點涼水來給我泡澡。”


    薑君聽罷,氣呼呼地收起匕首,“夜裏這麽冷,怎可用涼水洗澡。”


    劉瑾戈靠在牆邊,委屈巴巴道:“那能怎麽辦呢?你是我唯一的解藥,可是你不願意。”


    薑君微微一笑,凶巴巴道:“做夢!我這就去準備涼水,凍死你!”


    她拎來兩桶水,放在了空著的浴桶旁。


    正寬衣的劉瑾戈見她扭頭就往外走,不情願地問道:“你不伺候我嗎?”


    薑君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劉!瑾!戈!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本姑娘的匕首指不定就要如何了!”


    身後傳來嘩嘩的水聲,以及劉瑾戈的聲音,“嘶——,你這是冰水吧,凍死我了。”


    薑君一臉茫然,“不會啊,明明是溫水……”


    她回過頭,話剛說到一半,就羞得轉回了頭。


    她現在就是惱羞成怒,早知劉瑾戈如此無恥,她就不該用溫水,還加了青黛調製的草藥。


    不過話說回來,方才那一瞥,劉瑾戈身上的傷痕,令她隻覺觸目驚心。


    她背對著劉瑾戈站了片刻,轉身走到了浴桶旁邊。


    “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保護好自己,這些傷痕是戰場上留下的吧。”


    劉瑾戈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水一下一下地被擦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有你在,這些算不了什麽。”


    薑君撇了撇嘴,明明方才還是個狂浪之輩,惹得她惱羞成怒,可她卻絲毫沒辦法對他狠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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