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大概清楚了。”


    夏澤軒同張嶽解釋後,張嶽點了點頭。


    “說實話,何涼這個情況,還真是少見啊。”張嶽向其他人確認道。


    “畢竟這次是親眼目睹了死亡過程......”夏澤軒說。


    “他現在心裏應該是內疚到極點了。”張嶽大步走到何涼所在的房間裏,說:“我來和他說一說。”


    張嶽敲了敲門,一個警員打開了門。


    警員年紀輕,並認不出張嶽來。待葉楠林批準之後,張嶽走了進去。


    “話說今天那個四分音符老鬼不在啊?”夏澤軒向左右看看。


    “他這幾天被調去合威市了。”許穀音解釋道:“不然今天可有的忙了。”


    “都別聚在這了。”葉楠林同其他警員說:“案子還沒查完,都別閑下來。”


    “是!”


    張嶽坐在何涼身邊,何涼甚至連打招呼的心情都沒有,隻是側頭看了一眼。


    “如果不想說話的話,我也不會難為你。”張嶽直說道。


    何涼掰弄著手指,沒有回答。


    “其實我也有過你這樣的情況。”張嶽回想道:“我記得很清楚,二十六年前,我曾眼睜睜看到一個du販子在我麵前開槍自殺。那可是我一生的陰影。”


    “他年紀輕輕的,大字都不識一個,搞這些歪門邪道倒是有一套。”張嶽把身子前傾,雙手交叉,“他拿著槍對著自己說,你再靠近我就開槍了。”


    “當時我幹這行還沒多久,經驗不多。我心想你一個毛頭小夥能有多大勇氣,能開槍自殺呢?”張嶽的眼中充滿了悔意,“結果他真的開槍了,那也是他第一次開槍。”


    何涼把目光移向張嶽,心中還是空落落的。


    “那小子瘦瘦高高的,操著一口濃重的口音。”張嶽繼續說道:“我沒想到他嗑藥在興頭上,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後來他的屍體被抬走時,我甚至哭了出來。”張嶽笑著說:“我那時都已經三十歲了,從來都沒有因為任何事輕易掉過眼淚,但那一次,我是真的自己很無助。”


    “我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和我那時一樣。”張嶽伸出手放在何涼的手背上,“你可能在想,如果你不去幹擾羅恒的思想,他就不會死。”


    “嗯......”何涼發出了聲。


    “可羅恒之所以被逼上這樣的絕路,很大一部分是因他自己。”


    “可是......”


    “我剛剛確實是說,我們不能有私心。”張嶽努了努嘴說:“但是他做的確實太過分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女兒的事?”


    何涼搖搖頭。


    “咖啡店裏,在前台做咖啡的大學生,就是我女兒。”


    何涼眼睛瞪大,擺出一副“真的?”的疑惑的表情。


    “很難想到吧。”張嶽說:“她之前就受過類似的委屈。”


    何涼期待著張嶽說清楚情況,認真地聽著。


    “她那會兒上初中,每次家長會我都沒辦法陪同。班上就有一個小子,說她爸見不得人。”張嶽想起這件事還有點無奈,“後來我出了麵,跟他們說我是人民警察,謠言才停息了一陣子。”


    “但是風言風語的,永遠斷不了。而且那小子是喜歡我家女兒被拒絕了才百般刁難。”張嶽心疼地說:“後麵我家那傻丫頭也不吭聲,自己承受著,直到有一天抱著她媽哭了起來。”


    “那之後呢?”


    “我給那小子揍了一頓。”張嶽說。


    何涼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你下的手?”


    “不錯。”張嶽說:“這種事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肯定不能饒了他。”


    “雖然那次我被局裏處分,但是我覺得我做了我的本分。”張嶽拍了拍何涼的後背,“其實人性這個東西是說不準的,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的價值觀。”


    “我也問過那小子,為什麽老是纏著我女兒。他說他就是要毀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張嶽撇撇嘴,“這是一個初中小孩說出的話。”


    “而仲南申這個人,他想把那些可恨的人都抓起來挨個審問,扮演一個審判者的角色,這一點也是不可取的。”


    “我們頂多隻能通過教育、引導的方式讓他知道什麽是對或者錯,不問是非便奪走別人的生命,還是太極端了。”張嶽說罷,何涼的狀態也稍微有些好轉。


    “所以你也不用過分自責,這不是你能左右的。”


    “隻是仲南申說了幾句話,就讓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何涼說:“差一點,我就害了簡修瑾。”


    “你果然還是在乎著她啊。”張嶽滿意地點點頭,“其實我一早就能看出來。”


    “我把她當成親妹妹一般去看待,如果她因為我出了事......”


    “為什麽你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我沒有看破仲南申的意圖,也沒有正確地推理出他給的提示。”


    “如果你什麽事都看得那麽透徹,你也早就不在雜誌社幹了。”張嶽一語中的,“你應該是覺得自己背負了什麽使命吧?”


    “張叔......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如何接觸到這些案子,但是我從你拿出的別墅案的照片就能看出,你肯定是受人之托,隻是不方便說出來罷了。”


    何涼僅將照相機的事同陳數典等人提過,他心裏覺得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好。


    “其實是......”


    張嶽一手擋住何涼說話的意圖,“你如果不想說就不用勉強,而且你怎麽知道的也沒有多大問題。”


    何涼抿了抿嘴。


    “你也知道,咖啡店被人裝了竊聽,你八成是被人給盯上了。”張嶽話語沉重,“你可不要再輕易接手這些案子了。你要記清楚,你隻是個編輯,不是警察。”


    “我知道......”何涼說。


    “不過你完成的很出色。”張嶽誇讚道:“這麽大的案子你都能破,我想你應該是和溫華一樣出色的人。”


    “可是他現在一直都不肯出麵。”


    “等到合適的時機,他自然會出現。”張嶽站起身,“你還是多多在意自己比較好。”


    “對了張叔。”


    “怎麽?”


    “你的女兒,今年多大?”


    張嶽掰了掰手指頭,“今年是大四實習,具體多大我也算不清了。”


    “那應該22歲......”


    “怎麽,看上我家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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