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南申說:“為什麽我的秋婉找不到我這樣的好醫生呢?這樣她就不會白白死掉了啊。”


    “我知道的是,起碼白香瑤現在是很痛苦的。”何涼說。


    “氟西汀你知道嗎?”


    “氟西汀......一種抗抑鬱的藥?”


    “得了抑鬱症的人基本上都需要吃這種藥,而且吃了之後會有強烈的副作用。”仲南申解釋道:“是藥三分毒,既然選擇了擺脫抑鬱,那必定會承受其他的痛苦。”


    “我不用讓他們長期服用藥物,隻要把源頭切斷就好了。”仲南申做出一個“切”的動作,“小小的喪父之痛,過幾天不就沒事了?”


    “你這種做法是把人逼上絕路。”


    “可是他們把我和秋婉逼上絕路的時候呢?”仲南申反問道:“當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又有誰站出來了呢?”


    “葉秋婉是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你能讓她複活嗎?”仲南申問:“就像你說的,你通過死者知道的訊息,現在能讓她說句話嗎?”


    何涼沉默,沒有作答。


    “做不到還說什麽輕巧的話......”仲南申向後走去,靠在牆上,把自己的褲子卷起。


    他的膝蓋處有明顯的淤青,而且能看得出有很多白色的紋路。


    “看到了嗎?”仲南申指著自己的腿,“當年我之所以長那麽快,是因為我打斷了自己的腿。”


    “打斷了腿?”何涼有些驚訝。


    “想長那麽高可沒那麽容易。”仲南申把褲子捋好,“為了長到滿意的高度,我想了各種辦法。除了短腿,還有各種拉伸......這就是你所說的外力。”


    “你可真能下的去狠心......”何涼說:“當初葉秋婉和你所說的話,你都沒有記在心裏。”


    “我這麽做是為了他們啊......”仲南申低下了頭,毫無生氣的樣子。


    當何涼好奇地喊了兩聲仲南申的名字後,仲南申又猛地一抬頭。


    “這裏是哪裏啊......”仲南申擺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你是誰啊。”


    “這是......”夏澤軒感覺到了何涼這邊的動靜有點大,走到何涼身邊,“他怎麽了?”


    “你們兩個都是誰啊。”仲南申將手放在胸口,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女生一樣。


    “雙重人格。”何涼說。


    “雙重人格?”夏澤軒驚訝道:“這醫生自己也有病?”


    “嘿嘿......”仲南申冷笑一聲,發出了女性的聲音,“你們是來殺我的吧?來吧,動手吧?”


    “這人有毛病吧。”夏澤軒撇著嘴,反感地說。


    “小夥子......”仲南申把腰一彎,“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呢,你這是以下犯上啊......”接著,仲南申咳嗽兩聲,活像一個老年人。


    何涼那時才明白,為什麽這個診所裏會有這樣的陳設。


    “他不止是兩種人格,是多重人格。”何涼分析道,“你看這裏的陳設,有很多女性喜歡的粉色裝飾,有老人懷舊的古老大鍾,有知性女性喜歡的盆景,還有他本體喜歡的古典音樂和壁畫......”


    何涼這麽說著,夏澤軒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每個人格都有不同的身高體態的表現。他通過食物增加體重,類似薯片之類的零食,再通過運動減重,這些都是為了不同的人格輔佐。”


    “然後他的每一個人格都去殺了人?”


    “可能一個人格會參與多個案件......”何涼說:“那天我在商場感覺到有個女人跟著我們,應該就是他其中的一個人格。”


    “所以他跟蹤我們,把白大叔殺害,再丟進你所在的公寓裏......”夏澤軒指著何涼說:“是為了陷害你?”


    “恐怕不止那麽簡單。”何涼說。


    仲南申把頭往後一仰,眼鏡掉在了地上。鏡片在地上碎出了裂縫。他說:“其實我都給了你提示哦。”


    見仲南申像是回到了本我的人格,何涼便問他什麽提示。


    “那天在催眠室裏,我可是把每一個案件都複述給你聽了哦。”仲南申露出陰森的笑。


    “催眠室......”何涼心頭一緊,他努力回想起那天仲南申所說的話。


    “鬆軟的草坪......漂浮在半空中......你們就像喝醉了一樣......試著去感受你的四周,不會感受到寒冷......”


    原來那天仲南申所做的催眠,每句話裏都包含了一個殺人案的線索。


    鬆軟的草地是指白榮光的死,漂浮在半空是指盧天傲被吊起,喝醉是指劉清武被灌醉,寒冷則是說衛吉羅被凍死......


    “不止這些哦小偵探。”仲南申走到櫃台前,抱著那盆綠色的植物。


    “伯利恒之星!”何涼這時才想起這盆植物的名字。


    “什麽星?”夏澤軒問道。


    “伯利恒之星......之前我母親買過這種花,是西方用來紀念耶穌的。”


    “我希望秋婉她,能獲得永生......”仲南申說完,又一次看向了那個古鍾。


    “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很在意。”何涼好奇道:“你為什麽一直要看那個鍾?”


    仲南申將花放在櫃台上,“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8的線索?”


    “是為了殺夠8個人?”


    “殺8個人?”仲南申說:“我為什麽時候說過要殺8個人了。”


    “可是你目前為止到現在一共殺了8個人......除非那個孩子你並沒有算在裏麵。”


    “嘖嘖嘖......”仲南申搖了搖頭,“那個符號並不是8哦。”


    “不是8?”


    “是它......”仲南申用手劃出了一個躺倒的8的符號,那便是“無限”的符號。


    “無限?”


    “8代表著無限,所以意味著我並不是想殺8個人,而是......”仲南申又畫了一個“無限”符號,說:“這麽多人。”


    何涼那時才後知後覺,衝到仲南申麵前,“簡修瑾呢,她不是這幾天都會來你這嗎?”


    仲南申被逼在櫃台上,何涼的手抓住他的胸襟。


    “別急別急......”


    “夏澤軒,你趕緊給簡修瑾打電話。”


    夏澤軒拿出手機撥出簡修瑾的號碼,結果櫃台上響出了簡修瑾手機的鈴聲。


    何涼一把抓住那個藏在櫃台內側的手機,果然是簡修瑾的。


    “她一早就來了,大概在你們來之前,我拜托她做了一件事。”


    “你讓她做什麽了?”何涼的怒火攻上了心頭。


    “瞧瞧你,在你喜歡的女人麵前,你能做到冷靜嗎?”仲南申笑著說:“她在我另外一個病人那裏。”


    “另外一個病人?”


    “哦!說錯了。”仲南申把手貼在嘴巴前,“不是病人,是加害我病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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