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租的房子,一個在官府當小吏,一個似乎是個夥計,家裏還有個幫工的婆子,每天午後過去替他們做飯做家務,在他們回家前離開。


    風暖有次就見過這個婆子,她沒有特意去搭話,倒是聽她出了巷子跟其他熟人說過這戶人家的兩兄弟。他們挺愛幹淨,自己的房間都是自己整理的,也不用她特意進去打掃,隻把需要洗的髒衣服擺在外麵,她去了幫忙洗曬就好。


    如果隻是那小吏如此也就罷了,他那兄弟也這樣,就讓風暖覺得奇怪。


    何素聽說後也覺得怪,卻也沒有讓風暖深入查更多,想著凡事等她生完孩子再說。她總有一種盲目的樂觀,覺得拖一下不會有事的,直到剛剛看到了行事古怪的林氏,她才後悔起來。


    事情怕是有些不好,她暗想,心下歎了一場後,親熱地挽住林氏的手臂,小聲問她:“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想去淨房的兩人正走到一處僻靜處,今天的寺院特別安靜,林氏甚至能時刻聽到自己的心跳,又或者是腹中孩子的心跳。正在她越走越毛時,何素忽然挽住了她,把她嚇了一跳。


    她的身子一僵,馬上回道:“沒有。”


    “你要是有事可別自己抗著,可以跟我商量,就是我幫不上什麽忙,還有郭夫人,還有朱夫人和吳王妃。”


    何素慢慢報出自己能搭上的後台,發現她在提到吳王妃時,林氏的反應最大,估計這事跟吳王府扯上了關係。


    那事情就有些大了,何素暗想,見林氏很是緊張,覺得還是可以再勸勸,從剛剛她編說自己做惡夢時林氏的反應看得出林氏還是擔心毛參將安危的,可見也不是勸不回。


    “你也別不好意思,你家男人跟我夫君關係最好,算得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是衝這情份,你有什麽難事我也會幫你的。要是你不想讓旁人知道,我也能替你瞞著,總好過你一個人也沒個可以商量的對象。”


    林氏遲疑地看著何素,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說。


    “要是你覺得自己一個人能解決好,事後你自己能好好的,也不會連累到你男人,我就不多問了。”


    何素緩緩說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林氏卻馬上拉住她,目光猶豫地盯著她看。


    “什麽?”何素心下有些耐煩,卻還是好聲好氣地問。


    “有人找上我,讓我做不好的事,要是不做,他們就打算害我夫君。”林氏吞吞吐吐地說。


    何素輕笑一聲,說:“別人這樣說你就信了?”


    林氏連連點頭,結結巴巴地說:“他們說他們在軍中有人。”


    “就算是有人,你也可以先假意答應,再派人傳信給你夫君,說不定還能把軍中的這些壞人抓出來呢。”何素說道。


    林氏驚訝地看向何素,顯然沒有想過還可以這樣做。


    這一看就是個菜鳥,何素心下想,拍拍她的手埋怨道:“這樣要緊的事,你該早些說才是,要是你早些說了,也許壞人都已經被抓了。”


    為什麽她就沒有想到呢,林氏狠狠地咬著唇。


    趁著林氏懊惱失神,何素又問:“對了,你今天怎麽會一個人來寺院,不會是來見壞人的吧?”


    林氏一時不語,臉色也越發差了。


    “你膽子也太大了,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但凡有人看到你跟壞人說過話,以後不但是你就是你家毛參將也得吃掛落。他一個泥腿子出身的,能走到今天這樣的位置不容易,你可不能給他拖後腿呀。”


    林氏被何素說得想哭,何素卻馬上勸住她,免得她哭起來顧不上別的事。


    “你快把今天要做的事跟我說說,興許我還能幫你。”


    “我並不是來見壞人的,”林氏馬上說道,不帶遲疑地把這件壓在她心頭的事說給了替她著急的何素聽,“他們讓我來害人,害吳王的公子。”


    朱高泰?何素一驚,感覺今天這陣仗是小不了了。


    “讓你害人?你怎麽害?下毒?”何素不解地問,麵上倒不見著急。


    “他們會把人引過來,讓我把人騙到一間安靜屋子。”


    “然後呢?”


    “屋子裏有準備好的糕點。”林氏支支吾吾地說。


    “吳王府的公子哪裏會隨便吃外麵的東西,再說了,到了那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上吃。”


    林氏點頭,伸手探進衣服在自己腰上摸了摸,拿出了一把匕首。


    “他們還給了我這個,說是上麵有毒。”


    “這樣的東西你竟敢放在身上,也不怕毒著孩子。”


    何素說著就把匕首拿了過來,她其實早就想問林氏有沒有帶什麽武器。近來她比較懈怠,幾次出門身上都不帶利器,這次也一樣,誰曾想還會遇著這種情況。手裏沒個武器,她真的心裏發毛,現在手中有了匕首,她也就不慌了。


    林氏被她這樣一說,也覺得那刀鞘像是擋不住刀上的毒,她的後背都好像有些刺刺的,不知是不是被毒著了。


    “他們讓你帶公子去哪間屋子?”


    “秋院第三間屋子。”


    寒楓寺一共有四間以“春夏秋冬”各自命名的待客用的院子,一般春院隻招待女客,冬院隻招待男客,中間兩個院子會留給男女同遊的客人。要是春院和冬院的客房訂滿了,也會把客人領到邊上的院子坐,這樣的情況隻會發生在忙時,像今天這樣客人很少的日子,夏院和秋院都是空著的。


    既然空著,怎麽就會有備好的糕點?何素暗想。


    “你去前麵看著,到時候把人領過來,我去問問寺裏的人。”何素說道。


    “啊?”林氏有些遲疑,不懂為什麽還得引公子過來。


    “免得壞人怪你。”何素說道,既然他們計劃讓林氏動手,她領朱高泰回來的過程就是安全的,甚至他們還會給她留一段動手的時間,她可以利用這時間做些什麽。


    林氏點頭,正要去前麵等人,何素又補了一句:“做事仔細些,莫要犯什麽糊塗,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你是希望你的孩子生在富貴人家,還是生在不見得光的地方,將來隻能為奴為婢?”


    林氏心下一凜,重重點頭,便朝著前麵去了。


    何素在院門口略站了站,便進去找了風暖吩咐了幾句,讓她去辦點事。等她離開後,何素又想去找了寺裏的主持或者其他主事者,看看寺院裏有沒有自保的能力,她記得常在電視裏看到不少寺院有許多武功高強的大師,不知這寒楓寺有沒有。


    但是想到秋院那間屋子裏安排好的茶點,她又擔心寺院裏藏著壞人的同夥。


    她一邊想一邊走到了院門口,抬眼就看到了負責招呼她們的知客僧。


    何素微一抿唇,朝著他招了招手,著急地說:“小師傅……”


    “施主有什麽吩咐。”知客僧聽到了她的聲音,過來客氣地問。


    “不好意思呀,小師傅,我兒子調皮,剛剛跑到邊上院子玩了,回來說是打翻了裏麵的東西……”


    “施主不必在意。”知客僧好聲安慰道,“小僧先去看看,就是摔壞了什麽,也都是不當緊的俗物。”


    何素看了他一眼,又問:“邊上的幾間院子也是小師傅你負責嗎,怕是你得再上一份點心了……”


    “什麽點心?”這時邊上有一位知客僧過來問道。


    何素倒是沒有回答,作為大家夫人不是什麽人來問她都得答的,倒是邊上的小師傅幫著說了,還問:“會不會是師弟你負責的院子裏有點心被打翻了?”


    今天寺院裏的客人少,他負責的春院隻有一間客房有客人,他師弟負責的秋院和冬院倒有三間屋子有客人,有一間似乎還沒有到。


    “就是那邊的院子。”何素朝著秋院一指,想了想,馬上又指向夏院說:“許是這邊這一間,反正是中間那兩間。我兒子也說不清楚,我便想叫我的侍女過去看看,若是有什麽失禮之處,我也好過去賠禮。”


    “不用了,邊上院子的客人已經走了。”後麵來的知客僧微笑答道。


    “就是客人走了,打翻的東西我們也是要賠了,請兩位稍等,過會兒讓我的侍女過去看看打破了些什麽。”


    兩人也不好拒絕,打碎東西照價賠償本來也應該,對看了一眼他們便應下了,至於心下在想什麽隻有他們自己和佛祖知道。


    何素假裝不耐煩地看向院內,像是在等什麽人來,又扶著肚子朝邊上走了幾步好朝裏麵望得更深一些,漸漸就繞到了後麵來的那位知客僧的身後,不過很快又移到了他側邊。


    她忘記自己還挺著肚子呢,何素暗想。也許也因為她是孕婦的關係,兩人都沒有防備她,她一移到側邊就用匕首的刀鞘敲了後來那位知客僧的脖子,把他給打昏了。


    “咦,師弟……”


    何素的動作很快,另一位知客僧什麽也沒有看到,不知他師弟為什麽倒在地上,就是看到何素手裏拿著匕首也不有多想,畢竟師兄身上也沒有帶著血跡。


    “你叫什麽!”何素在他叫起來之前先問道。


    “濟空。”


    “你師弟來寺裏多久了?”


    “兩年。”


    “你呢?”


    “我從小就在寺裏長大的。”


    “怪不得你年紀比他小,卻還叫他師弟。”何素說道,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沒有對他也動手。


    濟空不知何素在這個時候怎地有心思問這些,正要上前去把他師弟扶起來,何素卻拔出匕首在他麵前晃了晃。


    “人是我打昏的,”她見濟空竟還沒有發現,不得不先挑明,再在濟空驚詫的目光下說:“我是官家夫人,你的這位師弟剛剛被我侍女認出是前幾年在別處禍害女子的賊人,她還聽到他和他的同夥說話,說是要約好了要來擄劫寺中的婦人。”


    “啊?”濟空顯然被何素的話嚇懵了。


    “這樣下去,你們這間寺院名聲難保,而且據我們探得他在寺裏還有同夥,還有幾個外麵來的也還在寺中。”


    “這……”濟空驚疑難定,也不知何素說的是真是假。


    “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寺裏多了行跡鬼祟的人?”何素問。


    濟空一想,還真想到了那麽幾個。


    那些人要來埋伏,自然會有痕跡,何素就是認準了這一點才會這樣問。


    “你們寺裏這兩天有沒有看起來心神不定,行事跟往事不同的,尤其是在今天?”


    濟空遲疑著點了點頭,還真有這麽幾個人,地上躺著的師弟就是其中一個。


    “先把人扶進來,你再去通知你寺裏的主持之類能主事的人,這人得是你信得過,你覺得沒有問題的。以防萬一,你可以拿你師弟暈倒的事詐一詐他。”何素一古惱兒地交待道。


    濟空還有點懵,也不知是不是要照何素說的是做。


    “快,”何素拿著匕首在他眼前晃一晃,說:“要是賊人知道事情敗露,你我性命難保,甚至連寺中上下都會有危險。快點動起來,一定不能讓他們先反應過來。”


    “是。”濟空應道,幫她把昏倒的師弟抬進院中的空房間裏,轉身馬上去找人報信。


    何素把人一綁,就關好門出來院前等著。輕撫著自己的腹部,她倒沒有特別的感覺,這個時候就能展現她平時鍛煉的效果了,幸好她一直都有在偷偷練體能。


    乖女兒,將來也要當個遇險淡定的姑娘,她在心裏默念道。


    等了沒一會兒,何素便見濟空領著一位老和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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