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燒的正旺。


    雍城王宮雖然時常不用,且還被當做了宗祀封了起來,但依舊有著自己一套的用具。


    奴隸在甚麽時候都是不缺的,縱然在這個已經開啟封建製度的秦國,依舊是多的數不勝數。


    去歲俘虜的一十五萬趙卒除卻修城牆官道的,其他的都被扔在了雍城,隨時準備活祭。


    而在平常時刻,也就是當做尋常奴隸使喚,甚至私底下販賣。


    縱然這些是嬴政的東西,是秦王的東西,卻依舊擋不住人的貪婪。


    不過,嬴政現在並不在意這些,他現在在意的是如何讓眼前這位“人屠”為自己所用。


    原本嬴政以為雍城已經被白起帶來的兵卒填滿,正在思考如何安置。


    誰知道出來後,卻沒發現一個兵卒,反而兵卒的呐喊卻大上了幾分。


    蒙闕蒙武二人並沒有上席,在一旁候著,衛莊微微有些戒備的看著白起。


    蒙武雖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眼熟,卻始終認不出來,畢竟當時的武安君已是滿頭白發,如何也不可能與這位威勢十足的人物聯係在一起。


    蒙武都認不出來的人物,蒙闕就更認不出來。


    畢竟,他比蒙闕還要小上一輩。


    衛莊微微帶了些許戒備的看著白起。


    這股威勢是他見過最驚恐的一種了。


    就算是麵對嬴政,當初衛莊也不過是天威臨身,壓迫的抬不起頭罷了。


    而這個人不一樣。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僅僅去觸碰一下,便如同一股寒風襲來,深深的紮入骨髓裏一般。


    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別樣的壓迫感。


    如同整個身軀都泡進了血海之中,身旁兵戈刀劍離身軀隻有一步,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鋒利。


    僅僅是不小心對視一眼,且白起還微微帶著一抹笑容,就算是這樣,衛莊也承受不住,承受不住這等威勢。


    整個大殿似乎就隻有白起一個人平常。


    身邊侍衛婢女隻是上了飯菜鼎食就退了下去。


    雍城官員貴族暫且沒有這個資格來參加這場宴會。


    嬴政見白起依舊沒有動筷子,便拿起了酒盞,微微送了一送,道:“武安君,可是這酒食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朕再吩咐讓人換上一換。”


    蒙闕蒙武二人皆是抬起了頭,就連被嚇住了的衛莊也微微震驚了一下。


    本就是十分好奇眼前人物的身份,畢竟那宮殿裏早就肅清了,底下又看著百二十個兵卒,門外又看護著不知道多少護衛。


    可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與嬴政一並走出了大殿。


    他們雖是好奇,卻也不會多問。若是嬴政想讓他們知道,他們自然會知道,若是不想,那他們也沒有必要知道。


    隻是,武安君的名號不是已經給了王齕了嗎?那眼前這個又是誰?!


    蒙武似乎是想到了甚麽,抬眼看了一眼白起,越看越像,不自覺的驚呼了一聲,又覺得不合適,趕忙底下頭顱,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嬴政並沒有在意蒙武的驚呼,隻是看著眼前的白起。


    招攬到一個先輩,一個死人,並且這個死人還是整個秦國的戰神,整個神州上的“人屠”,整個華夏曆史上赫赫有名的殺神。


    這種衝擊感,對於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會讓秦國朝野上下都會有一種錯覺:隻要你對秦國有功,天子就能讓你永生的錯覺。


    這可比嬴政神跡顯威,或者建立一個無上的威勢要有用的多。


    一個狂熱信徒是少見的,是萬裏甚至百萬裏才會有一個的。


    但是一個為自己的利益而做事的人永遠不會缺少,無論是先秦,還是後世。


    在這個土地五千年的曆史上,終究是沒有斷絕過。


    要想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除非是對奴隸這樣,不然一個擁有自己權益的人是不可能隻接受威嚴的,不會隻接受大棒的。


    當既得利益者多於被壓榨者過多的時候,那就是既得利益者被推翻的時候。


    盜拓的傳說一直都在奴隸中傳播,一直都在百姓中傳播。


    縱然統治者們都在辱罵,都在唾棄,都在把一個反抗者塑造成一個惡人,但終究是有人循著這條道路走下去的。


    就算成功後所有的一切與他們無關,但他們依舊是無悔的。


    曆史上的秦朝滅亡是有著各種原因綜合起來的。


    一個硬生生拚湊在一起的帝國,終究也會在這個國家最有威勢的人死後,瞬間坍塌,轉瞬即逝。


    陳軒唯一的優勢就是在這裏,一種兩千年而來的智慧,縱然他隻是學到了皮毛,甚至皮毛都沒有,但是終究是讓他的眼界高上這麽一些。


    帶著領先兩千年的智慧,隻換來了一些眼界,或許聽起來是搞笑的,但是卻是格外實用的。


    白起的出現,一是為了陳軒在意嬴政麵前洗白自己,二是為了把嬴政的威勢再上一層樓。


    大棒已經打了不少,甚至已經將整個秦國,其他諸國打的不敢反抗。


    若是獸甲還在,若是曆史必然性還在,陳軒自然是依舊把大棒狠狠的砸下去,把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打怕,打廢。


    再借著嬴政無上的威勢,硬生生的把國內矛盾轉移,以秦無比優渥的軍功製度,把所有矛盾轉移到周邊。


    縱然現在周邊都是些許小國,窮的叮當響,但是地,爵位,錢財,這些東西沒有任何人嫌少。


    秦國本身就是征討蠻夷起家的,再加上沒有儒家的腐蝕,蠻夷之分,還沒有後世這麽嚴重。


    畢竟隻是當那些蠻夷為牲畜,宰了就是宰了,又有甚麽幹係。


    這一切隻是陳軒腦海中的想法,對現實並沒有多少幹係。


    白起微微頷首,衝著嬴政道:“並不是酒食不合口味,隻是臣早已死去多年,已經忘了進食的滋味,現在再吃,倒是無從下手。”


    大殿裏蒙闕蒙武衛莊三人已經有了些許寒意。


    死人不可怕,死去又活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也是能接受。


    但是一個威勢如此之強,且壓迫感十足的人物活了,還是武安君的名號,那就格外的可怕了。


    畢竟,秦國曆史上,能被稱為武安君的並沒有多少。而最赫赫有名的就是被稱為人屠的白起。


    就算是現在名聲正盛,一日一十二城的王齕,也得落後一籌。


    威名在這位死後達到了頂峰,縱然是被時間衝刷了無數時間,山東諸國提起白起的名字依舊是恐懼的。


    “倒是忘了這一茬,武安君莫怪,朕先飲一杯算是賠罪。”


    說罷,嬴政便端起案幾上的酒盞一飲而盡。


    這一下的動作徹底讓蒙武確定了這個人物是誰了。


    能讓嬴政如此謙遜,甚至不擺帝王架勢的人物不多,甚至在蒙驁王齕蔡澤等人麵前,嬴政也是威嚴十足。


    而這個人物,這個人物竟然能讓嬴政平等對待,縱然還是有帝王架勢,卻遠遠沒有旁的時候威勢那樣充足。


    在蒙武的記憶裏,有這樣的地位,且還被稱為武安君的,便是隻有一個人。


    隻有白起一個人!


    僅僅隻是猜測,蒙武便是被驚起一身冷汗。


    他是崇拜白起不錯,整個大秦鮮少有人不崇拜白起的,畢竟是軍功製度的典範,縱然後來被賜死,卻依舊不妨礙軍中人物的崇拜。


    現在偶像就在眼前,蒙武沒有絲毫激動,反而是格外的驚悚。


    一個人屠,一個殺神,從地獄再次歸來。


    這永遠不是一個好消息,葉公好龍的事情是大部分人都有的心態。


    白起歸來的消息隻要傳出去,山東諸國隻要確認,隻要確認一點點的真實性,那合縱便會再說。


    並且格外的堅固,不可能再讓秦國有連橫的機會。


    當初連橫的基礎是齊國強橫,合縱的基礎是秦國強盛,無論怎樣都是一國實力大於其他諸國一些。


    但當一個國家興盛到能隨意泯滅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時候,那其他國家一定會報團取暖。


    唇亡齒寒的事情已經有過,諸國不可能也不回再犯這種錯誤。


    嬴子楚架龍歸天,嬴政天威加身,現在殺神白起回歸,山東諸國隻要腦子沒壞掉,就一定不會讓秦國再做大下去。


    一定會合縱在一起,一定會死命把秦國攔在趙國外。


    俘虜還是帝王,被統治還是統治別人,諸國的統治者還是分的清的。


    白起自然不會硬受下嬴政的謙遜,他雖然是被陳軒創造出來的,但是他現在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擁有自己想法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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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對嬴政低頭,一是陳軒種下來的潛意識,也就是秦昭襄王的命令,二便是他自己內心原本的想法。


    終究是秦國戰神,秦國武安君,一生征戰,無一敗績。縱然是被賜死,依舊在秦國傳頌,被整個軍中崇拜。


    在這等東西的加持下,他白起終究是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秦國。


    這裏是生他長他的地方,也是他輝煌的地方,不會放下,就算已經死過一次,就算已經報效一次,但再重新來一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接著服務。


    這便是所謂的家國情懷。


    在這個時代隻屬於統治階級,隻屬於既得利益者的家國情懷。


    “天子客氣,臣敬天子。”


    白起微微起身,舉杯虛碰,一飲而盡。


    那酒入喉,如同火入油中,一股血色煞氣微微顯現——這便是屬於白起的威勢,一股實質化的威勢。


    原本若有若無的壓迫感變的格外明顯,將除了嬴政以外的所有人都壓低了頭顱。


    兵卒的呐喊再次升起。


    “大風!大風!大風!”


    與白天不一樣,如同是黑夜顯了形,一隊又一隊的秦卒從暗處走出來了出來,嬴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地麵傳來的震動感。


    就跟夢境中的一樣,這些出現的兵卒依舊是板著臉,如同死屍一般,雙目潰散,卻威勢十足。


    衛莊硬生生的抬起了頭,身上的威勢鎖住了白起,縱然隻是觸碰便已經讓他受不住反噬,可他依舊如此做。


    “汝攜兵卒入殿,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對於衛莊來說,嬴政已經就是他的全部。


    他之前的一切,在他離開趙國,決定刺殺嬴政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


    而他現在的一切,便是嬴政給的。


    無論是名字,還是性命。


    遊俠的理念終究是偏向墨家,或者說,墨者多是遊俠。


    白起饒有興趣的看了衛莊一眼,也不理會,隻是跪伏下了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塊虎符,恭敬的雙手奉了上去。


    那虎符與平常不同,與那腰牌的材質極為相像。


    “臣在離開鹹陽之際,大王賜臣虎符,許臣攜甲十萬。”


    嬴政也沒接過那虎符,隻是也站了起來,笑著問道:“既然是昭襄先王許下的,武安君自己收起來便是,何必給朕?”


    “天子正直少年,臣自然沒有帶甲的道理。”


    白起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奉上虎符,周圍出現的兵卒在那虎符出來的一刻起,便已經單膝下跪,以示尊重。


    “武安君自己收著吧。還是那句話,昭襄先王許下的,自然有先王的道理。”


    嬴政頓了頓,笑著看著白起,接著說道:


    “再說,朕說不準哪日還要儀仗武安君,讓武安君幫朕掃清障礙呢。”


    蒙武雖然想說甚麽,但是這威勢太大,他與蒙闕二人終究是功夫不到家,沒法像衛莊那樣強撐著站起來。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白起重新收回了虎符,周圍兵卒退去,充斥著大殿的壓迫感消散。


    衛莊早就被那威勢壓的意識模糊,現在陡然一輕,倒是撐不住,昏了過去。


    嬴政微微歎了一口氣,吩咐道:“蒙闕蒙武,汝二人將衛莊帶下去,讓太醫好生看護著。”


    蒙闕蒙武二人雖是擔心,但剛剛兵卒出現,讓他們也沒了些許反抗的心思。


    應了一聲,就把衛莊小心的抬了下去。


    反抗這種事情,是要有的,但也要權衡利弊,看看是否值得。


    “天子身旁這個護衛倒是不錯,隻是有些憨傻。”


    白起笑著衝嬴政說道,嬴政不收他虎符便是一種信任,所以也就放開了一些。


    而嬴政不收虎符,可不是因為信任。


    一是因為陳軒的意思,二便是那兵卒到底是不是唯虎符為事,嬴政不知道,陳軒也沒說。


    若不是,那嬴政接了也沒用,若是,那接著也沒用,最後到底是要給白起,還不如剛開始就不接下。


    “若是武安君欣賞,那待衛莊好了後,便讓他去武安君那待上兩天。”


    “天子吩咐,臣不敢推辭。”


    “哈,武安君莫不是不想要?”


    “臣萬萬不敢有這等心思。”


    大殿不因為人少而寂靜,反而更熱鬧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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