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逝就像是一個固執的老頭兒,執著的往前就像是他固有的使命,永不停息才是屬於他的最終歸宿。


    隨著時間無形的奔流,在這還是大多數人沉睡於夢鄉的時間裏,透過舒夏所在房間落地窗的玻璃,s市東區江岸兩側區域盡收眼底,經過整個午夜的沉寂,聲息稍退的繁華景象在這個時候開始漸漸升騰。


    瑩瑩的燈火不時的在黑夜中亮起,彼此交織成絲絲縷縷的斑點,微微茫茫的光線透過漫漫的夜色,穿透重重的空間阻隔映在舒夏漆黑的眼眸中,隨著眼眸中水幕的流轉,瞳孔中映射著的光亮,迷蒙了舒夏眼前錯落的景象。


    “在想什麽呢?”蘇語月捧著水杯來到舒夏身側,見他眼神毫無焦距,那透過玻璃看向外麵略顯淒冷夜色的視線,也正漫無邊際的肆意飄散著。


    眼中層層的重影逐層散去,那密密麻麻溢滿整個眼眶的光影也開始隨著視線的重聚而逐一拉遠,除了眼前透明的落地玻璃無法聚焦分辨清晰,舒夏幽黑的瞳孔就像是兩幕深邃的夜空,上麵密密麻麻布滿了細密的光點,宛若是夜空中閃爍著的星辰,深邃而迷人。


    微側過身,看著身旁的蘇語月亭亭玉立,舒夏臉上的微笑如水波般蕩漾開來。


    舒夏朝著蘇語月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像什麽,然後便伸出手來將蘇語月額角散落的一縷長發捋到她的耳後,滿目的溫柔在這一刻,仿佛連時間都無法消磨掉分毫。


    “早點睡吧,天亮後還要回去。”收回手後的舒夏這時終於開口了。


    蘇語月同樣點點頭,臉上笑意彌漫,將雙手捧著的水杯對著舒夏揚了揚,笑說:“一開口就催促我去睡覺,你做虧心事啦!”


    舒夏臉上那還沒來得消散的笑意霎時僵住了,而後滿臉苦悶不已,嘴角蠕動了幾次,像是要反駁一下,可是最終還是頹然的放棄,唯有臉上的神情來回變幻了幾次,最終才搖搖頭,無奈的說:“語月啊,其實當初我和林燁反目進而大打出手,原因並不隻是你們知道的那樣,其實吧!最主要的因素是...,嗬嗬...”


    舒夏說到這唯有訕笑不已,偷眼看了下神情平靜的蘇語月,見她雙手捧杯不語,眼神輕柔地抵著舒夏飄忽的目光,雙手微傾,貌似很悠然的抿了口杯裏的水,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像是完全不在意舒夏說的話,甚至於是對舒夏所說的話完全就是愛搭不理。


    眼看蘇語月將那杯水喝的七七八八準備轉身離開時,舒夏終於是憋不住,一把將蘇語月手中的杯子奪過來,貼著光滑的地板將杯子遠遠的溜開,然後起身抵在蘇語月跟前,看著她那清澈的眼眸,舒夏咧咧嘴終是小聲開口了:“其實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我當著林燁的麵,不小心親...親了嘉琪琪一下!”


    蘇語月清澈的眼眸就像是深山裏的古潭,清澈透亮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我知道。”眨了眨眼,蘇語月依然維持著杯子被舒夏奪走時雙手捧杯的形狀,隻是在說這句話時,蘇語月雙手不自覺的微微虛握了一下。


    “你...知道?”蘇夏傻愣了下,似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還傻傻的問蘇語月:“你怎麽會知道?當時你和林曉曉明明走在前邊,我身邊就隻有林燁那家夥,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才對啊?”


    舒夏思前想後都想不通蘇語月為什麽會知道,自從有了弄傷嘉琪琪的腿這事情,舒夏、蘇語月和嘉琪琪就因此結下了不解之緣,外加林燁那家夥對嘉琪琪十分的愛慕,那時候和林燁還是同桌的舒夏就沒少幫他給嘉琪琪送吃的、喝的甚至玩的,以及情書這種東西都有,當然吃、喝、玩這三類東西沒到嘉琪琪手裏就都被舒夏給笑納了,後來甚至發展到舒夏要幫著嘉琪琪念情書的地步,所以真要說起來,嘉琪琪與舒夏的關係甚至比她與蘇語月的關係還要好。


    如果那天林燁對嘉琪琪表白時,舒夏自己不在邊上犯賤起哄,甚至沒有拉一把驚愕中差點將自己絆倒的嘉琪琪,就不會有將嘉琪琪攬在懷裏,也不會有親到嘉琪琪臉頰的一幕,更不會有發生這一幕後,嘉琪琪羞紅著臉站在舒夏身旁,回絕林燁時那句:每次舒夏念那些情書時,其實我並沒有在聽,我隻是想看看某人的反應而已,所以很抱歉....。


    就在舒夏因為嘉琪琪的話而百口莫辯之時,憤怒的林燁就給了舒夏終身難忘的回憶——舒夏的一個眼眶就在那麽短短的幾分鍾內變成了熊貓眼。


    現在舒夏想起當初那個熊貓眼都覺得崩潰,而這時,舒夏也快崩潰了,雖然這回舒夏的雙眼還不至於成為熊貓眼,但也快有蚊香圈,他很想知道蘇語月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你不小心親著嘉琪琪的時候,林曉曉那時候正在對著鏡子補妝,所以曉曉透過化妝鏡看到的,你認為我會不知道?”聲音輕柔,眼神清澈,隻是蘇語月臉上的表情有些鬱鬱,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讓人無法解讀的淡淡憂傷。


    天空中新月如勾,銀白的月華下,一片灰褐色的煙雲宛若半透明的薄紗,縈繞於月牙周圍,朦朦朧朧,如煙如霧,如霜如霞。


    舒夏“咕嘟”的咽了口吐沫,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稍作遲疑,舒夏才謹慎的問起:“那事後從林曉曉那傳出來所謂:嘉琪琪對我示好,林燁因此將我打成熊貓眼的這則謠言,你也是知情的咯?”


    “我確實知情。”蘇語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知情。


    隻是這樣卻讓舒夏鬱悶得差點吐血,感情蘇語月和林曉曉兩人一直都知道,他才是那個被她們倆糊弄的對象。


    見舒夏哆嗦著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鬱悶模樣,蘇語月搖搖頭說:“你還有什麽想要問的就問吧!”


    舒夏細致的打量著蘇語月的眉眼,抱著最後的僥幸發問:“林曉曉可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不添油加醋可不是她的風格?滿嘴跑火車更是她的專長,所以那則謠言....”


    “林曉曉準備大肆散播那則消息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


    舒夏木然的點點頭,這時候也隻能接受現實了。


    最終的結果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蘇語月的確也知道林曉曉當時要幹的這件事。事情沒有過分的誇大或者胡編亂造,這估計已經是蘇語月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否則就那時林曉曉對舒夏好感缺缺的性子,沒把他編排成為柳下惠第二就不錯。


    “堵不如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樣最好不過了。”蘇語月瞧著舒夏欲哭無淚的樣子,不鹹不淡的補充一句:“再說了,林曉曉當初所散播出去的消息,那也不算是謠言。”


    “可是,我跟嘉琪琪也不是......”


    “好了,不要說了,我想安靜一下。”


    “哦”舒夏偷眼看了下蘇語月,見她臉色如常,略作猶豫才偷偷舒了口氣。


    就如同蘇語月所說的,消息剛被林曉曉散播出去的時候,確實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但是當事後越來越多的人看到舒夏和蘇語月、林曉曉兩人走得比之嘉琪琪都要近,更加之林曉曉有事沒事在言語上總要損損舒夏,事情自然也就慢慢的平息下來,除了知道內情的幾人外,就沒有人再提起過,舒夏當然就樂得裝聾扮啞,隨著之後不久的分班,事情也就越發的淡化掉,甚至之後的高中生涯,舒夏和嘉琪琪、林燁兩人之間的關係,幾可用熟悉的陌生人來形容。


    窗外的月華宛若銀沙,浩渺如霜的自渺茫星空中鋪散下來,銀白的月華,透過那灰褐色的煙霞,斜斜的映落在窗前不遠的一座巍峨大廈上,這一刻,眼前的大廈就像是真的被覆蓋上了一層霜雪,更顯分明。同時,一股幽涼的氣息驀然而至,仿佛真的置身於寒冬霜雪之間,雖少了些霜雪鬱積點綴出來的真實感,但就視覺而言,此刻正流連於窗外月色的蘇語月卻仿若真的在欣賞難得的雪夜景致一般,帶著些癡迷的神色,卻不自主的輕打了個冷顫。


    無聲低語了幾句的蘇語月豁然回首,突然對站在她身旁的舒夏發問:“舒夏,我有些想念林曉曉了,你會想念她嗎?”


    “啊???”


    剛才有些走神的舒夏被蘇語月這一問就有些發蒙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蘇語月才好,不過,還算好得是,蘇語月像是並不糾結於舒夏的答案,問完舒夏後,蘇語月便扭頭將視線轉移到窗外。


    “我...想念倒不至於,不過也想知道...哦...關心,關心,作為朋友,關心她在澳洲混得怎麽樣了?語月,你不要擔心,我知道林曉曉和你有約定,說到澳洲後會第一個聯係你,她那麽長的時間沒有半點消息回來你想她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交代...不是,夏高高他時刻會注意林曉曉社交賬號的狀態,一有消息他會立刻告訴你的。嗬嗬...”舒夏就像犯某種忌諱一樣,說話都說得條理不清,思維也是顛三倒四。


    蘇語月驀然回首看著舒夏,搖搖頭:“舒夏,我以前有沒有說過你很會裝傻,可有時候卻裝的一點都不像。”


    “啊???裝傻?什...什麽意思?”


    “沒什麽。”蘇語月輕瞥了一眼舒夏,便又搖頭看向窗外,無意識地輕聲呢喃著:“夜秋涼,擬似伊人戀雙裳。千秋象,猶若昔日寄情殤。”


    聞言,正撓著下巴苦惱著的舒夏,咧著嘴,整張臉都快皺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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