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一切,舒憶都記不得。


    她的腦子裏亂成一團。


    整個神經都被疼痛所占領。


    她除去疼痛之外,什麽都感受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不知道期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知道的,隻是自己的孤獨和疼痛。


    她的痛,是那種痛入骨髓的痛。


    她想要大叫出聲,可是又發現,原來自己連叫出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想要拉回自己的理智,可是又沒有半點的辦法。


    她緊咬著下唇,死死地同那樣的疼痛,做著鬥爭。


    哪怕她明明知道,自己的下唇已經被自己咬破了血,可是依舊沒有半點的辦法。


    她沒有半點的力氣,她連鬆開自己的下唇都沒有了力氣。


    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那種感覺。


    那種痛感,這一刻,讓她將下唇鬆開,反而會覺得不適應。


    她的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心口。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髒被人抽出,然後一點點,一點點狠狠的將自己的心髒,說是千刀萬剮也是不為過。


    舒憶想要說些話,她想要喊人,想要讓人幫幫她,想要找人幫她找一下爸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這種感覺,她好似覺得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他好似覺得自己漸漸沒有了所謂的神經,她好似覺得,自己沒有了生命。


    可她的身體越的痛,神經在這一刻卻是越發的清晰。


    三人看著舒憶,垂在身側的時候都是在緊緊地握起,他們想要阻攔可是沒有半點的辦法。


    她想要求救。


    她真的真的好難受。


    她的郝閻…


    她的爸媽,她的哥哥。


    他們……究竟在哪……


    舒憶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她好似不再是自己。


    她好像真的不是舒憶……不是舒一伊。


    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她想要讓自己有一個理智,有一個自己,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力氣。


    這樣她就可以真正的自己能夠脫離這樣的事情。


    三人看著舒憶,心底更是難以抵擋的痛惜。


    “真的……真的隻能看著嗎?”


    舒雲彥看著,這種無動於衷,什麽都不能做,可偏生又要一點點的看看,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覺得格外的殘忍。


    舒元澤輕嘲出聲:“不然,我們能夠阻止嗎……”


    清楚知曉若是阻止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的舒雲彥哪裏還說的出聲。


    他的薄唇幾次的動了動,可每一次都沒有說出聲。


    他什麽都懂,什麽都知道,若是他什麽都不知道,該有多好。


    兩人都是這樣了,更何況是郝閻。


    “元澤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突然,舒雲彥出聲說道。


    本是一直關係舒憶的舒元澤也是對他投以詢問的目光。


    舒雲彥有些就焦急解釋道:“你沒有聽到嗎?”


    “你仔細聽!”


    “滴滴滴!”


    “你聽,是不是!”


    舒元澤也是傾耳細聽,忽地,他想起什麽,素來淡然的眸子,驟然緊縮。


    目光下移,果然!


    別人都說,用指甲將自己的手心能夠掐出血,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一刻,看著自己。


    郝閻又怎麽都說不出所謂的反駁的話來。


    他怎麽能夠說出所謂的反駁的話。


    他根本……根本就沒有半點的可能。


    他的手心沒了原本的模樣。


    再這麽下去,郝閻自己都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的伊伊……


    他該怎麽做,他該做什麽……


    他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明明,明明……


    明明就是為了伊伊,就是為了能夠保護好伊伊,可是偏生,沒有,沒有,他沒有一點點的辦法,他說好的要保護好伊伊,可還是沒有,沒有保護好。


    現在還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伊伊……


    一點點的看著,眼睜睜地看著。


    什麽都不能做,不能夠去阻止,他……隻配看著。


    若是真的阻止了,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怎麽會是他能夠阻攔的。


    注意到兩人的目光,他緩緩鬆開了手。道:“我沒事。”


    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道了一句:“閉嘴!”


    郝閻動了動唇,解釋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這話一出,三人之間圍繞的極低地氣壓。


    良久,三人不在圍著郝閻的手而說了。


    舒雲彥出聲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舒元澤緊了緊拳頭,話語滿是無奈:“沒有……”


    郝閻的眸光寫滿了擔憂。


    伊伊……一定要撐住。


    他們從日出等到日落。


    從光亮,等到黑暗。


    眼睜睜看著那個平日裏滿是歡樂的小姑娘,在這段時間,麵上隻留露著痛苦。


    他們隻能看著,遠遠地看著。


    甚至連近一些的權利都沒有。


    因為離得太近了,他們會忍不住。


    會控製不住自己。


    他們不想的。


    那是伊伊,那是他們的伊伊。


    哪怕自己心底格外地心痛,可是為了伊伊。


    為了以後的伊伊也好,為了現在伊伊也罷。


    他們……不能動。


    終於……


    在看到那個小姑娘,身子搖搖晃晃,跌倒在地的時候,三人,按捺不住自己了。


    舒憶因為身體的疼痛,她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身側剛好是花壇,她半靠著花壇。


    這一會,身上的疼痛,好像少了些。


    她這個念頭,剛起,疼痛再一次的襲來。


    舒憶悶哼一聲。


    剛起來的身子,也是跟著倒下。


    沒有想到,原來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的狼狽。


    可是此刻,舒憶看看自己,她突然之間發現,自己連苦笑都沒有了。


    不是不能夠苦笑,而是,她沒有了苦笑的機會。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沒有能力,沒有了力氣,她的全身力氣,都用在了手上。


    她不知道自己手裏捏住了什麽。


    她隻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是狼狽極了。


    不知道,是不是舒憶錯覺,她好像看到了郝閻。


    最後一秒,舒憶倒下的最後一秒。


    她好像……


    看到了朝她奔跑而來的郝閻。


    她的貝齒也總算是鬆開了自己的下唇。


    她好像真的被郝閻抱住了。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郝閻,你來了……”


    她的下唇都是血。


    她的手心也都是血。


    她的身子每一處都在發疼。


    格外的疼。


    —


    去他的規則!


    去他的原因!


    什麽狗屁不能救!


    什麽狗屁不能出現。


    統統都是狗屁!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不能出現!


    那是伊伊,那是他們的伊伊!


    什麽都不能夠阻擋他們。


    什麽都不能夠攔住他們保護伊伊的心。


    伊伊,是他們的,他們要做的,本來就是要守護了伊伊。


    伊伊的這次事情,其實說到底,也是跟他們有些許的關係。


    這個時候,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他們不該為了所謂家族規則,那些古老,老掉牙的規則,而猶猶豫豫。


    若是果斷一點,伊伊……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可是一切都晚了,沒有了機會,沒有了,統統都晚了。


    伊伊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麽都沒有的事情。


    伊伊,一直都是三人之中,最大的事情。


    他們就不該,不該聽那些人胡說八道。


    狗屁,統統都是狗屁!


    尤其是郝閻,他後悔了。


    但是奈何,此刻的他又格外地惶恐。


    若不是有過親身經曆的他也不會有這一刻的想法。


    他就是因為太清楚了,所以才會這樣的不敢動。


    不敢上,畏畏縮縮,猶猶豫豫,變得一點都不是他。


    那是他的伊伊,他放在心頭上的伊伊。


    她的事情,哪怕隻是指甲蓋那抹小的事情,可是對他們而言都是大事。


    伊伊……是他的。


    是他窮其一生想要守護的。


    若是不能夠守護了伊伊,那他還有什麽伊伊。


    他的伊伊……


    可是此刻看著滿是傷痕累累的舒憶。


    郝閻又開始反思。


    他這麽做真的是對的嗎?


    他不知道。


    但是看著眼前的丫頭,他的心也是跟著格外的痛惜。


    他好像真的錯了。


    伸出手為女孩輕柔地撩過額前的碎發。


    郝閻的眸底是滿滿地自責。


    舒元澤走了進來,歎口氣。


    “先出去吧。”


    為舒憶掖好了被角,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你準備怎麽做?”


    出了房間,兩人靠著走廊,郝閻問出聲。


    舒元澤沒答,他摸出一根煙,遞給郝閻。


    郝閻擺手:“伊伊不喜歡煙味。”


    “你戒煙了?”這個消息好似有些大,惹得舒元澤都瞪大了眼睛。


    郝閻笑:“是啊。”


    “為了那個小丫頭,我戒了。”


    舒元澤回過神來,笑:“也是。”


    他將剛拿出來的煙,盡數丟進了垃圾桶。


    “你說的是。”


    “該戒煙了。”


    “畢竟,某個小姑娘,她不喜歡。”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失笑出聲。


    “舒姨什麽時候回來?”


    舒元澤歎口氣:“也許是明天。”


    “也許,是晚上。”


    “這次的事情,你想怎麽處理?”


    舒元澤微愣,“好小子。”他伸出手,打了郝閻一下。


    打了郝閻的肩頭,“我剛把這個問題丟給你,現在好了,這才多大會的功夫,你就又來問我了。”


    郝閻笑:“那這樣的事情,讓我來決定?”


    舒元澤搖頭:“等爸媽回來吧。”


    —


    舒憶醒來的事情,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就沒一處不疼的。


    她突然發現,她連翻個身的本事都沒有了。


    可是這會,她偏生格外的想要……上廁所!!


    舒憶按了鈴,第一個進來的不是傭人。


    而是……郝閻!!


    舒憶看著眼前的男人愣了愣,下一秒,下意識問道:“郝閻你怎麽在?”


    因為下唇被她咬破,她一張一合的功夫,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唇邊帶來的疼痛。


    舒憶說完一句話就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郝閻快步走來,麵不改色:“我昨晚接到消息,說你昏倒在後院擔心你。”


    他端過桌上的水,“伊伊,想喝水嗎?”


    原來昨天她是暈倒在了後院被人發現的。


    那一身狼狽的自己……


    舒憶竟然還有工夫想著,隻要,隻要不是被郝閻發現的就行。


    可實際上,就是郝閻。


    不僅僅是郝閻發現的,還是郝閻抱她回的房間。


    至於換的衣服……咳……


    “伊伊,喝水嗎?”郝閻端起手邊的水,問著舒憶。


    舒憶微微晃神,下意識搖頭:“不要。”


    “那伊伊是餓了?”


    舒憶又搖頭:“沒……”


    “那你這是……”


    “我…我…”舒憶羞的麵色通紅。


    難道是要她去說,我想要去上廁所?!


    當著郝閻的麵,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渾身疼痛的她,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


    連方才的起身,都是郝閻的幫忙。


    等不到舒憶的回答,郝閻更擔心了。


    “是那裏不舒服嗎?伊伊?”


    “伊伊,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喊醫生?!


    舒憶心底拉響警鈴,這個時候喊醫生,那一定又要打點滴。


    打點滴隻會……更想要上廁所!!


    不行不行!


    舒憶猛地伸出手抓住郝閻的手腕。


    動作太大,帶動自己的傷勢。


    舒憶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郝閻扭頭看她,舒憶笑:“沒…我沒事…不用喊醫生。”


    郝閻還是擔憂:“你這個樣子,哪裏還能是沒有事情的樣子,你等等,我去喊……”


    舒憶生怕真的喊來了醫生就要打點滴,她索性不管不顧,直接喊道:“我就是想要去洗手間!”


    郝閻:“??”


    突然的一聲喊聲,屬實……驚到了郝閻。


    雖然說,舒憶看似很是豪放的一聲吼。


    但真正的舒憶,還是很是害羞。


    郝閻怔愣的樣子,她麵色羞惱,動不了,她就瞪著他:“我要去洗手間,你聽到了沒有!”


    郝閻點頭:“聽到了。”


    舒憶又瞪了他一眼:“那你還不快去幫我喊人!”


    郝閻:“喊什麽人?”


    舒憶氣急,要是能動,舒憶一定要狠狠地給郝閻來兩拳。


    舒憶:“當然是喊人來扶我去衛生間!”


    “哦,扶你去衛生間……”


    郝閻點頭,依舊是無動於衷。


    舒憶:“……”


    “那…那你為什麽不動啊!”


    郝閻:“為什麽我要動?”


    “扶你去衛生間,我也可以。”


    舒憶:“……”


    “我可以拒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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