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尹銓一聲令下,一群蒙麵黑衣人從黑暗中躥了出來,把白色帳篷團團圍住。這些黑衣人是朝廷秘密訓練的暗衛,不但個個身手了得,還擅於潛行刺探,通常用於執行秘密任務,外界大多不知。


    惠宗皇帝注視遠處場中混亂的人群,臉色陰沉,為了演好這出戲,把大將軍府的人和蕭冼困住,他不惜親身涉險,現在這局麵還是混亂不堪。


    “陛下暫且忍耐一下,把那些逆賊清理掉,再護送陛下回宮,這樣穩妥些。”樂平王邊說邊指揮那些暗衛在周圍結成人牆,把惠宗皇帝和後宮嬪妃們護在中間。他抬頭看了看火勢越來越大的祭台,想著祁渺有可能葬身火海,心中五味雜陳。


    見時機到了,蕭冼起身走出了帳篷,四個暗衛趨身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這些暗衛身手極好,就是他手下鷂子堂的那些人也未必是對手,他身邊現在隻有隨行的五個護衛,動起手來,吃虧的肯定是他這一方。


    他抬頭冷冷地掃了一眼幾個暗衛,冷哼一聲道:“怎麽?連本大國師路也要擋麽?”


    “大國師,稍安勿躁!你看這場麵亂的,刀槍不長眼,這要是不小心把你給傷著了,尹某可擔待不起。”尹銓出現在他麵前,話說得不客氣,還有幾分譏誚之意,眼神更是囂張,沒有絲毫的避讓。


    “那些人都是本尊的教眾,你想讓本尊見死不救?”蕭冼大聲怒喝道,他不能脫身離開這裏的話,再耽誤下去,一旦埋藏在周圍的黑火藥和黑油被點燃,一切就遲了。


    “這個場麵不就是大國師你想要看到的麽?怎麽?覺得還不夠熱鬧?本大總管再幫你加把火?”尹銓嘿嘿一笑,大手一揮,隻聽一聲尖利的哨音響起,四周又衝進來數千人,都是宮中的侍衛和禁軍。


    怎麽還有這麽多人?蕭冼暗暗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算了,惠宗皇帝這是唱了一出空城計,把宮裏所有的侍衛和禁軍都調出城來,加強了祭台的這裏防衛。想著事前自己留的那一手,他又鎮定下來,退回帳篷裏耐心等候。


    按照事前安排,一旦他這裏出現意外,王詹就會傳信給黑麻,讓鷂子堂的人前來救援。他瞟了眼四周,王詹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去通知黑麻了。這裏侍衛雖多,鷂子堂的人手也不少,要殺出一條血路來,也不是很難。


    場上正在廝殺的是蕭冼、牟羽、李坦三方的人和上萬的教眾。牟羽一方的人本來就少很多,他手下那些訓練有素的死士又被莫賀帶走了,剩下的大多是普通的教眾,隻會些粗淺功夫,那些臨時反水加入的教眾,就更是不堪一擊了。


    蕭冼這邊人數多不說,仲裁司、鷂子堂的人,特別訓練出來的死士,還有李坦派來的那一百高手,一個能頂好幾個。武器、人馬都不及對手精湛,一陣拚殺後,牟羽這一方已經死傷無數,漸漸落了下風。


    牟羽已經身中好幾刀,一身白衣血跡斑斑,傷口處還不斷有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他卻毫無懼意,手持長劍衝在了最前麵。他的身後,老胡等一幹教眾也緊緊緊跟著他,揮舞著馬刀奮勇廝殺。


    那些侍衛和禁軍一殺進場中,立刻就改變了場中的態勢。牟羽一方的人見來了幫手,士氣大振,一個個狂叫著展開了反擊。


    就在此時,半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場中人皆是一驚,紛紛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祭台之上,火光中一隻體型碩大無比的黑色大鳥騰空而起,盤旋在祭台的上方。


    “那是什麽?”惠宗皇帝凝視著黑色大鳥,滿臉的詫異。


    “天哪,這麽神武非凡,一定是天國來的神鳥!一定是神鳥!”他身後的一個妃子驚叫著,跪地朝著黑色大鳥祭拜起來。很多人也跟隨著她,俯下身軀磕頭祭拜。


    黑色大鳥盤旋了幾圈後,俯衝下來,巨大的羽翼之下,依稀可以看見兩個來回飄蕩的人影,一男一女,一黑一白。


    “是善使,善使沒有死!”有眼尖的又驚喜地叫嚷起來。


    “胡說,善使是天神降世,怎麽會死?”有人大聲反駁。


    惠宗皇帝沒有說話,雙眼盯著黑色大鳥,臉色卻越發陰沉了。


    祁渺居然沒有死!樂平王輕輕籲了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自己還真是有些狂妄,想要逆天而行。作為夷教至高無上的先知,烏孫大國師一定是得到了天神的啟示,才以身獻祭宣告了善使的降世。當年那個傳聞說祁渺在火中涅槃重生,看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想到西澤未來的國運,他隻能歎息一聲。


    祁渺俯視著身下血腥混亂的場麵,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原本以為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卻不料意外頻生,還死傷了這麽多人。她和王楫乘著木鷂子飛上祭台才站穩腳,還沒來及出聲,祭台就燃燒了起來。


    秦風今天白天的探查,終於發現了暗藏在仰蓮形聖火壇底座下的黑火藥,把黑火藥取出來後,他們都以為危險已經排除。誰知聖火壇裏端還有機關設置,裏麵注滿了黑油,一旦聖火點燃,就會觸動機關,沿著階梯到祭台之上暗藏的黑油就會流淌出來,祭台也會在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幸好當初在製造木鷂子的時候,鄒世全堅持要用火絨布覆蓋它的全身,說是能夠防火。這種火絨布來自波斯,價格昂貴不說,還特別稀少,祁渺當時還覺得太過浪費。祭台起火後,幸虧有了這火絨布,木鷂子才沒有損壞,她和王楫也才躲過了一劫。


    當年在仙霞山的時候,叢信師兄成天捧著一本《機關譜》,還把裏麵的機關做了小樣出來玩樂。她見到書中有個精巧會飛的木鷂子,很是喜歡,纏著叢信師兄做了個小的木鷂子,卻怎麽也飛不起來,兩個人琢磨了好幾個月還是不行。


    後來還是在榮王府的書庫裏,發現了康大師的筆記,他們才知道了其中的機巧。叢信師兄好奇,又做了個木鷂子出來,按照康大師的指點設計了其中的機關,木鷂子終於飛了起來,盡管隻能飛百十丈遠,兩人也很開心。


    那天說到怎麽上祭台,她就想著能不能利用木鷂子。以前做的是小木鷂子,這次做的木鷂子體型巨大不說,還要能搭載人飛起來,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鄒世全花重金找來了西澤最好的幾個工匠,按照祁渺畫的圖和解說,白天黑夜地趕工,終於做好了這個木鷂子,試飛了幾次,效果不是很理想。


    還是王楫藝高人膽大,指著祭台不遠處比祭台還高峻的山峰問,可不可以從山峰順風飛下來去祭台。這個主意雖然有些冒險,還是值得一試。盡管鄒世全一再反對,她和王楫還是在半夜無人的時候去試了幾次。幸好二人身手敏捷,功夫了得,對木鷂子的操控也頗為得力,順著風勢還真就飛上了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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