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祁渺就跟隨祁曜進了宮,去了錦繡殿。


    秦洛霜帶著宮女太監迎了出來,見過禮後,祁曜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秦洛霜抬頭看了看祁渺,微微點頭。她把祁渺引到了殿後的一個房間裏,兩人單獨說話。


    “先生請吩咐。”秦洛霜站立在一旁,顯得很恭謹。


    這次進宮時間緊,不能在錦繡殿停留太長時間,祁渺決定單刀直入,“在下的來意,剛才世子想必已經和嬤嬤說了。祁鯤已經殺了祁弘和王宣,下一個要針對的人自然就是世子。穩妥起見,必須趕在他出手之前,先把他解決掉。”


    祁渺邊說邊觀察著秦洛霜的反應,“在下設了一個局,需要找一個特別的人,借他之手去完成這個布局。這個人必須是烈王身邊伺候的人,最好與祁鯤有仇,對祁鯤恨之入骨,肯舍了命去複仇。”


    秦洛霜沒有說話,看向祁渺的眼中有疑問。祁渺知道她心中有疑慮,想來剛才祁曜並沒有把話說明白,就給她解釋道:


    “祁鯤已經做了世子,現在唯一能動他的隻有烈王了。而烈王隻關心兩件事,手中的權利和自己的生死。祁鯤不可能起來奪權造反,那麽,能觸動烈王的,隻有威脅到他生命的東西了。找這麽一個人,是要拿一樣東西給烈王看,而這個東西是扳倒祁鯤的關鍵。”


    秦洛霜聽了祁渺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低頭思索起來。


    祁渺沒有催促她,隻靜靜地等候著。謀逆案後,經過了大清洗,要在宮裏找出這麽一個符合條件的人很難。她找到秦洛霜,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秦洛霜是宮中的老人,以秦洛霜對祁曜的嗬護之情,這事又牽涉到祁曜的安危,自然會用心去找。


    “有個人也許可以。這個人名叫張一孝,是在烈王寢宮裏伺候的一個小太監。當年失手打壞了烈王喜歡的一個物件,是王宣救了他的命。張一孝為人老實本分,性子還有倔強,不會討好人,和王宣的關係也就不遠不近,這次算是逃過了一劫。”


    秦洛霜說到這裏,加重了語氣,“這個張一孝,和錦繡殿一個叫林巧兒的宮女是同鄉,兩人素有來往。聽林巧兒說,他也是個重情的人,心裏一直記著王宣的救命之恩。這次王宣死了,他大哭了一場,對祁鯤很有些怨恨,還偷偷去了承乾殿,在王宣以前住的地方去祭拜。”


    “嬤嬤見過這個人嗎?可靠不可靠?”聽她這麽一說,祁渺覺得這個叫張一孝的小太監,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能夠接近烈王,身份低不打眼,因了王宣還很怨恨祁鯤,隻要能說動他,事情就成了一半。


    “見過幾次,是個老實孩子,隻是性子有些倔強。是否可靠,我也說不準。”


    “嬤嬤可以試探一下,看有沒有可能。這次要他做的事不是很難,卻也擔著極大的風險,若是勉強的話,不如不做。”祁渺說著,附在秦洛霜耳邊低語了幾句。


    秦洛霜沉默了一下,雙眼直視祁渺,眼中有懇切之意,“按照先生的計劃,這事也不是很難辦,我會盡力的。隻要先生肯出手相救,讓世子保全性命,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把這事辦成。”


    祁渺見她說的如此堅定,心裏不免感歎,這個秦洛霜也是個性情中人,隻為了與祁曜從小的那點情分,就肯舍了性命。忍不住提醒道:“嬤嬤大義,令在下欽佩。這事嬤嬤去辦,要擔著極大的幹係。如果不行的話,還請嬤嬤不要勉強,更不要因此而讓自身陷入困境,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秦洛霜淡然一笑,“聽先生這話,就知道先生也是個重情的人,肯為我一個下人考慮這麽多。世子得先生相助,是他的幸事。在這宮裏幾十年了,我也住厭煩了,這件事無論成與否,我終於可以離開了,沒什麽遺憾的了。”


    祁渺聽她這麽一說,知道她已下了必死的決心,輕輕歎了口氣。她沒有看錯人,隻是若要這些人拚了性命去完成自己的謀劃,她總是心有不忍,隻期望一切順利,不要白白地害了這些人的性命。


    鳴翠殿裏,祁鯤也正在和張王後商議著,目標卻是祁曜。


    “祁曜還真是胸無大誌,我派去跟蹤祁曜的人報告說,他經常去城東的一處宅院,見兩個少年人。”


    祁鯤說著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嘿嘿,母後,你知道他們在一起幹嘛?”


    “看你笑的這個樣子,一定有古怪。”張王後瞥了眼祁鯤,“就他,還能有什麽好事?左不過是做些荒唐事罷了。”


    “那宅院的仆人說,那兩個少年是他相中的**,特意置辦了那個院子用來私會。”


    “真的嗎?祁曜平日裏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我以為他古板呢,原來好的是這個?”張王後十分驚訝。


    “是啊,還真是看不出來。他以前總是擺出一副道貌盎然的樣子,誰知道私下裏原來這麽齷蹉。”祁鯤呲笑了一聲,語氣很是輕蔑:“做了幾十年的世子,終究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枉費了我這麽多年對他的心思。”


    “怎麽,鯤兒,你心軟了?”張王後抬眼看向祁鯤,話語裏有警示之意。


    “母後放心,祁曜不除,我怎麽心安。禹王已經打到了家門口,隻有解決了所有的後患,我才能安心去消滅禹王。”


    “你想怎麽做?”


    “祁曜一直龜縮不前,在父王麵前表現得唯唯諾諾,父王心裏雖然不看重他,卻也沒有要他死的意思。要除掉他,還要找個合適的借口才行。”


    “什麽合適的借口?”張王後問。


    “就祁曜那個樣子,謀逆他是沒膽量做,父王也不會信。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隻能走一步險招。”


    “險招?鯤兒,你現在已經是世子了,做事還是穩妥點好。”張王後有些擔心。


    “我是想,如果祁曜派人行刺我的話,是不是個很好的借口?”


    “他要行刺你?什麽時候?他敢!”張王後一聽祁鯤這話,就激憤起來。


    祁鯤見張王後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母後,你別著急。我說的是,如果他來行刺我,而凶手又被當場抓住,再供出他是幕後主使的話,父王會怎麽辦?”


    張王後聽了他這話,這才冷靜下來,略略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這樣的話,你父王就是心裏不想祁曜死,也無話可說。”


    “隻要祁曜進了牢房,一切就好辦了。多則半月,少則十天,祁曜必死無疑。”祁鯤嘴角上翹,冷陰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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