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曦趕忙起身，轉頭看向從夜霧中走出的那道修長身影。
斜飛入鬢的劍眉下，那雙澄澈如清泉的眸子深處，又似暗隱深澗，透著令人不知覺間淪陷的魔力，臉上掛著的溫和笑容亦無法遮掩那一絲迷幻的滄桑，分明隻有二十歲出頭，卻偏偏仿佛經曆了千秋萬世的輪回，此等氣質，舉世獨一。
僅僅刹那後，蒼茫古遠的氣質消隱無蹤，麵前之人又變回了那個人畜無害般的鄰家青年。
可陳文曦的心跳卻不斷加快，上回來到無垠之城時，他的氣質變化還沒有這麽自然。
時隔不到一周，再見到他時，卻已經渾然一體，幾近化境。
這是否代表著，距離他再次出世、天下震動，已然不遠？
陳文曦深吸一口氣，按住一旁揮舞刀臂滿眼興奮的刀術風螳螂，眼裏閃過一絲促狹，低聲道：“參見……統帥？”
感覺到對麵青年突然多出一絲銳利的目光，陳文曦吐了吐舌頭，立馬改變稱謂：“首領。”
周越也不以為忤：“帶來沒有？”
“當然帶來了，我做事您還不放心。”陳文曦點頭，打開旅行球，取出裏麵的八大袋方糖。
“品質不錯。”周越笑了笑，將方糖收回自己的旅行球中，方才問道：“這次援救新羅城廢墟的行動，可有傷者。”
換成旁人聽來，這絕對是一句廢話。
進攻擁有高級亞怪獸駐守，甚至可能沉眠著怪獸的廢墟，怎麽可能沒有人受傷？別說受傷了，絕對是傷亡慘烈。應該問有多少人陣亡才對。
可陳文曦卻明白，周越真正關心的，是參加救援行動中的“自己人”。
“此次救援行動，學城共派出一百一十九名靈禦，其中我們的人共有七十一名，無重傷，隻有三十五人輕傷。遊俠團九百五十九名臨時契約者中，我們的人共有四百三十一人，重傷兩百餘人，剩餘超過九成皆負傷。”
陳文曦匯報完畢，看著沉吟不語的周越，目光有些熾熱。
首領隻問有沒有傷者，那就代表著，他雖然遠在無垠之城，卻能清楚的知道，這一戰中並沒有陣亡的“自己人”。
而他之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隻有一個原因——他，就是負責統領調度這支隱世靈禦戰團的神秘統帥！
這兩年半來，隨著數以千計的中陸修者成為靈禦，並且秘密加入隱世戰團，關於統帥的身份問題成為了大家私底下最熱議的話題。
有人說，統帥是那名暗中傳授白學的神秘仙子。
也有人說統帥就是仙人組織如今的幕後領袖。
甚至還有人說，統帥其實是仙人組織的創始人。
諸如此類的傳聞，在這個秘密團體中越傳越離奇，甚至還因此產生了不同的派係，諸如“領袖派”“創造者派”“月仙子派”等等。
勢力最大的，自然是以陳學劍、李寶妹為首的“月仙子派”，以中陸學院曆屆學員為核心，人數接近七千。
而陳文曦等人所在的“周越派”，雖然人數在諸多派別中墊底，隻有區區數十人，可頂級戰力卻絲毫不輸“月仙子派”。
各派之間倒也不會明爭暗鬥，相互踩壓，隻是在統帥身份等問題上爭論不下，辯論激烈，現如今，已然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陳文曦，以及王成亮、馮勇德、穀夫人等最早一批追隨周越者卻早有共識。
在他們看來，隱世戰團的神秘統帥，十有八九就是周越。
他們所接觸到仙人組織其它正式成員，無論少女宗師商穎，還是走私之王蔣賀，在外界看來與周越平起平坐，可私底下在周越麵前，卻儼如下屬。
雖說誰也沒有親眼見到過那位神秘的月仙子，可陳文曦總有種錯覺，月仙子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麽點耳熟。
“負傷率還是太高。這樣下去可不行，真正的靈道之戰，遠沒有到來呢。”
聽著年輕男子的低聲呢喃，陳文曦怔了怔，不由自主道：“這還高？首領啊，你要是把咱們的人全都拎出來，單獨組成戰團，絕對是全球戰績第一，傷亡率最低的戰團。”
周越微微搖頭：“擊敗這些散兵遊勇般的亞怪獸，又有什麽值得稱道的。人類的真正的對手，是和怪獸。如今世間，已無九轉大宗師，而和怪獸，卻絲毫不弱於百年之前。”
陳文曦心頭一震，神色也從輕鬆變得凝重，遲疑片刻，壓低聲問：“首領，你是不是打算，親自出手了？”
周越笑著道：“怎麽又說這種話了。我不是說過，我和組織從此不再過問世事。”
陳文曦自然不信：“那我們算什麽？”
“你們隻是組織外圍成員啊。”周越眨了眨眼，說話間，他已經放下飛撲入懷中的刀術風螳螂，轉過身道，“讓大家準備一下。接下來半年，你們的曆練任務，將會更加殘酷。”
陳文曦看著周越走向中央迷霧城池的背影，咬了咬牙，突然傳音道：“首領，您就實話告訴我吧，究竟誰是統帥？是您，還是那位已經快被陳學劍那幫人給供奉起來的月女神？”
背對著陳文曦，周越嘴唇嚅動，表情古怪。
有些事情，他一直知道，隻不過假裝不知道而已。
就比如，陳學劍、李寶妹、孔傅那幫中陸畢業生，對月仙子大搞個人崇拜，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甚至在內部論壇和群裏，瘋傳月仙子的剪影畫，以及被他們腦補出的絕妙容顏，憑此來擴張派係。
當周越看到自己的另一份身份“月老師”化身成白衣菩薩婀娜端莊的圖片，內心一度抓狂，對於始作俑者聶遠風更是報以無數遍的誠摯問候。
不過後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麽。
總好過自己本人的照片被他們p成慈眉善目的模樣，在這近萬名靈禦中流傳，日夜膜拜。
周越停下腳步，笑道：“誰是統帥，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陳文曦急步上前，大聲傳音道：“我絕對沒有打探首領在組織中地位的意思。隻不過，如今的隱世戰團中，流言蜚語四起，各種說法都有。‘仙子派’‘領袖派’‘創造者派’這三大派係更是爭辯激烈，閑暇之餘，盡是在打口水仗。這種局麵，長此以往……”
“挺好的。”周越笑了笑，打斷道：“任何健康的組織的內部，都不可能隻有一個聲音。隻需要對外之時，團結一致便可。至於究竟誰是統帥，相信我，這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望著周越遠去的背影，陳文曦目光複雜，半晌，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喃喃：“真的不重要？組織內部的高層之間，就這麽和諧？實在不可思議。仙人組織……仙人……或許也隻有達到這等境界，才能夠成為組織的正式成員吧。
叮！
從她的精神世界中，傳來一陣秘語般的提示音。
‘今晚的第二場曆練任務，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
陳文曦麵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今晚竟然安排了兩場？開什麽玩笑？”
她深吸口氣，轉過身，望向灘邊浪潮裏爬出的那頭渾身長滿茂密長毛的八足怪物，眼神漸漸變得堅毅。
“小火，今晚一定要突破啊。”
……
夜幕下，龐大的島嶼四周，崇山峻林中，沼澤深潭間，一場場激烈的曆練戰鬥正在進行著。
這些經由靈禦統帥室，發布任務，傳送來此的靈禦修者，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隸屬於仙人組織之下的隱世戰團。
他們修為不等，從二轉到宗師皆有，超過八成出身中陸地區，大多都有過滄海學城的留學經曆。
他們此前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擁有靈寵夥伴，成為一名靈禦。
而當某一天，某一個突然降臨的契機被激發後，他們獲得那個原本以為已經徹底消失的神秘組織垂青，再經過組織的忠誠和信仰考核後，被賜予了放眼如今無比珍貴的夥伴契約名額，也從此肩負起了守衛的責任和榮耀。
直到這時，他們才明白，原來那個組織，並沒有真正放棄這個生靈塗炭、人心惶惶，猶如暗冬永夜般的亂世。
身為組織的外圍成員，隱世戰團的一份子，他們所要做的，便是珍惜組織給予的機會，在最終的浩劫真正到來之前，讓自己和自己的夥伴，變得更強。
在島嶼中央的霧氣下，屹立著一座高聳龐大的城池。
就和這座仿若無邊的島嶼一樣，一眼望不到城廓盡頭，也看不清那城牆究竟高達幾許。
也因此，來到無垠之城進行曆練任務的戰團靈禦，根本就不知道，分散在島上各個區域的幽影生靈以及亞怪獸，究竟是從何而來。
周越收回宛如潮水般蔓延擴散向四麵八方的感應力。
他雖遠離聯邦，卻也知道如今的局勢已經愈發惡劣，單從那頭被稱為‘牛角虎’的怪獸伏擊東南區域的超凡宗師易雲，便能看出，對方已經差不多完成準備，開始逐一清理對怪獸構成一定威脅的存在。
這一次，祂們顯然格外謹慎，哪怕隻是潛在的隱患，也不放過。
所以，隱世戰團必須要盡快強大起來。
“今晚所有曆練者，必須贏下至少兩輪曆練後，才能傳送回轉。”
周越進入靈禦統帥室，重新修改了任務規則，“但願今晚突破的數量能夠多一些吧。”
周越走到距離城池還剩不到一百步時，停了下來。
從一旁的密林前，升起一道透明的人形光柱，光柱消散，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首領。”中年男子隨意地拱了拱手。
周越微微點頭，打開旅行球，取出那八大袋方糖，遞給蔣賀。
“鮫國那邊的返祖計劃，進展如何？”
蔣賀道：“三萬多名血脈者中，已經成功發展了一千多名返祖者，剩餘者由於血脈太過稀薄，無法返祖。”
“隻有一千多人嗎。”
周越喃喃，眸子低垂，目光莫測。
蔣賀輕歎道：“在我看來，這一千多人，已是返祖極致。如果……歌者真的還活著，應該早已產生感應才對。”
周越不語，亦沒有表態。
他這兩年半來，隻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在遙遠的海外，運用小白帶來的終極研究成果，建立“無垠之城”，充當自己的棲息地，以及隱世戰團的曆練之處。
另一件事，便是尋找歌者的蹤跡。
外域無垠，仙蹤渺渺，周越和蔣賀順著蛛絲馬跡，苦尋兩年，亦沒有得到歌者的音訊下落。
隻好將注意力轉移向鮫國自古傳說中的歌者遺物上。
在鮫人一族的神話傳說裏，她們的祖神，留下了一件神物，據說有逆改時光、扭轉乾坤之能。
鮫人祖神，自然便是從太古時期就已結緣的深海歌者。
而那件神物，經過無數年的推演、追蹤，最終得到的結論是，它已不在鮫國所在的位麵，而在那個從遠古時期便發生了分離，如今名為“地球”的位麵。
在兩個位麵發生碰撞之後，壁壘破碎，鮫族和同樣一直在追蹤這件神物的影魔，齊齊降臨地球位麵。
這也是百年前的位麵戰爭中，“”降臨的起源。
鮫族希望能夠找到“神物”，對抗影魔。
影魔的目的，自然是找到“神物”，將其毀滅，以除去自己的最大威脅。
百年前的位麵戰爭中，雙方都沒能找到“神物”。
鮫族和其餘的一些歸墟後裔，幫助人類，擊退影魔和來自深遠的怪獸後，便在外域居住了下來。
她們雖然也一直在尋找那件神物，卻始終無果。
包括青遊和銀淵當年潛入滄海學城，也是因為聽信了鮫國巫者所卜，說滄海學城中，藏有“神物”的下落。
結果非但沒能找到“神物”，反而遇上周越，被灌入糖水，返祖變小，在玻璃瓶中一養就是兩年。
可令周越和鮫族都沒有想到的是，當青遊發生了返祖現象後，鮫國的當代守護者和巫者，竟然都聽到了來自祖神歌者的蒼茫歌聲。
和那年溺海將亡時的蔣賀一樣。
飄渺的歌聲之中，提及了祂那位來自萬萬年前的好友。
斜飛入鬢的劍眉下，那雙澄澈如清泉的眸子深處，又似暗隱深澗，透著令人不知覺間淪陷的魔力，臉上掛著的溫和笑容亦無法遮掩那一絲迷幻的滄桑，分明隻有二十歲出頭，卻偏偏仿佛經曆了千秋萬世的輪回，此等氣質，舉世獨一。
僅僅刹那後，蒼茫古遠的氣質消隱無蹤，麵前之人又變回了那個人畜無害般的鄰家青年。
可陳文曦的心跳卻不斷加快，上回來到無垠之城時，他的氣質變化還沒有這麽自然。
時隔不到一周，再見到他時，卻已經渾然一體，幾近化境。
這是否代表著，距離他再次出世、天下震動，已然不遠？
陳文曦深吸一口氣，按住一旁揮舞刀臂滿眼興奮的刀術風螳螂，眼裏閃過一絲促狹，低聲道：“參見……統帥？”
感覺到對麵青年突然多出一絲銳利的目光，陳文曦吐了吐舌頭，立馬改變稱謂：“首領。”
周越也不以為忤：“帶來沒有？”
“當然帶來了，我做事您還不放心。”陳文曦點頭，打開旅行球，取出裏麵的八大袋方糖。
“品質不錯。”周越笑了笑，將方糖收回自己的旅行球中，方才問道：“這次援救新羅城廢墟的行動，可有傷者。”
換成旁人聽來，這絕對是一句廢話。
進攻擁有高級亞怪獸駐守，甚至可能沉眠著怪獸的廢墟，怎麽可能沒有人受傷？別說受傷了，絕對是傷亡慘烈。應該問有多少人陣亡才對。
可陳文曦卻明白，周越真正關心的，是參加救援行動中的“自己人”。
“此次救援行動，學城共派出一百一十九名靈禦，其中我們的人共有七十一名，無重傷，隻有三十五人輕傷。遊俠團九百五十九名臨時契約者中，我們的人共有四百三十一人，重傷兩百餘人，剩餘超過九成皆負傷。”
陳文曦匯報完畢，看著沉吟不語的周越，目光有些熾熱。
首領隻問有沒有傷者，那就代表著，他雖然遠在無垠之城，卻能清楚的知道，這一戰中並沒有陣亡的“自己人”。
而他之所以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隻有一個原因——他，就是負責統領調度這支隱世靈禦戰團的神秘統帥！
這兩年半來，隨著數以千計的中陸修者成為靈禦，並且秘密加入隱世戰團，關於統帥的身份問題成為了大家私底下最熱議的話題。
有人說，統帥是那名暗中傳授白學的神秘仙子。
也有人說統帥就是仙人組織如今的幕後領袖。
甚至還有人說，統帥其實是仙人組織的創始人。
諸如此類的傳聞，在這個秘密團體中越傳越離奇，甚至還因此產生了不同的派係，諸如“領袖派”“創造者派”“月仙子派”等等。
勢力最大的，自然是以陳學劍、李寶妹為首的“月仙子派”，以中陸學院曆屆學員為核心，人數接近七千。
而陳文曦等人所在的“周越派”，雖然人數在諸多派別中墊底，隻有區區數十人，可頂級戰力卻絲毫不輸“月仙子派”。
各派之間倒也不會明爭暗鬥，相互踩壓，隻是在統帥身份等問題上爭論不下，辯論激烈，現如今，已然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陳文曦，以及王成亮、馮勇德、穀夫人等最早一批追隨周越者卻早有共識。
在他們看來，隱世戰團的神秘統帥，十有八九就是周越。
他們所接觸到仙人組織其它正式成員，無論少女宗師商穎，還是走私之王蔣賀，在外界看來與周越平起平坐，可私底下在周越麵前，卻儼如下屬。
雖說誰也沒有親眼見到過那位神秘的月仙子，可陳文曦總有種錯覺，月仙子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那麽點耳熟。
“負傷率還是太高。這樣下去可不行，真正的靈道之戰，遠沒有到來呢。”
聽著年輕男子的低聲呢喃，陳文曦怔了怔，不由自主道：“這還高？首領啊，你要是把咱們的人全都拎出來，單獨組成戰團，絕對是全球戰績第一，傷亡率最低的戰團。”
周越微微搖頭：“擊敗這些散兵遊勇般的亞怪獸，又有什麽值得稱道的。人類的真正的對手，是和怪獸。如今世間，已無九轉大宗師，而和怪獸，卻絲毫不弱於百年之前。”
陳文曦心頭一震，神色也從輕鬆變得凝重，遲疑片刻，壓低聲問：“首領，你是不是打算，親自出手了？”
周越笑著道：“怎麽又說這種話了。我不是說過，我和組織從此不再過問世事。”
陳文曦自然不信：“那我們算什麽？”
“你們隻是組織外圍成員啊。”周越眨了眨眼，說話間，他已經放下飛撲入懷中的刀術風螳螂，轉過身道，“讓大家準備一下。接下來半年，你們的曆練任務，將會更加殘酷。”
陳文曦看著周越走向中央迷霧城池的背影，咬了咬牙，突然傳音道：“首領，您就實話告訴我吧，究竟誰是統帥？是您，還是那位已經快被陳學劍那幫人給供奉起來的月女神？”
背對著陳文曦，周越嘴唇嚅動，表情古怪。
有些事情，他一直知道，隻不過假裝不知道而已。
就比如，陳學劍、李寶妹、孔傅那幫中陸畢業生，對月仙子大搞個人崇拜，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甚至在內部論壇和群裏，瘋傳月仙子的剪影畫，以及被他們腦補出的絕妙容顏，憑此來擴張派係。
當周越看到自己的另一份身份“月老師”化身成白衣菩薩婀娜端莊的圖片，內心一度抓狂，對於始作俑者聶遠風更是報以無數遍的誠摯問候。
不過後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麽。
總好過自己本人的照片被他們p成慈眉善目的模樣，在這近萬名靈禦中流傳，日夜膜拜。
周越停下腳步，笑道：“誰是統帥，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陳文曦急步上前，大聲傳音道：“我絕對沒有打探首領在組織中地位的意思。隻不過，如今的隱世戰團中，流言蜚語四起，各種說法都有。‘仙子派’‘領袖派’‘創造者派’這三大派係更是爭辯激烈，閑暇之餘，盡是在打口水仗。這種局麵，長此以往……”
“挺好的。”周越笑了笑，打斷道：“任何健康的組織的內部，都不可能隻有一個聲音。隻需要對外之時，團結一致便可。至於究竟誰是統帥，相信我，這真的沒有那麽重要。”
望著周越遠去的背影，陳文曦目光複雜，半晌，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喃喃：“真的不重要？組織內部的高層之間，就這麽和諧？實在不可思議。仙人組織……仙人……或許也隻有達到這等境界，才能夠成為組織的正式成員吧。
叮！
從她的精神世界中，傳來一陣秘語般的提示音。
‘今晚的第二場曆練任務，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
陳文曦麵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今晚竟然安排了兩場？開什麽玩笑？”
她深吸口氣，轉過身，望向灘邊浪潮裏爬出的那頭渾身長滿茂密長毛的八足怪物，眼神漸漸變得堅毅。
“小火，今晚一定要突破啊。”
……
夜幕下，龐大的島嶼四周，崇山峻林中，沼澤深潭間，一場場激烈的曆練戰鬥正在進行著。
這些經由靈禦統帥室，發布任務，傳送來此的靈禦修者，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隸屬於仙人組織之下的隱世戰團。
他們修為不等，從二轉到宗師皆有，超過八成出身中陸地區，大多都有過滄海學城的留學經曆。
他們此前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擁有靈寵夥伴，成為一名靈禦。
而當某一天，某一個突然降臨的契機被激發後，他們獲得那個原本以為已經徹底消失的神秘組織垂青，再經過組織的忠誠和信仰考核後，被賜予了放眼如今無比珍貴的夥伴契約名額，也從此肩負起了守衛的責任和榮耀。
直到這時，他們才明白，原來那個組織，並沒有真正放棄這個生靈塗炭、人心惶惶，猶如暗冬永夜般的亂世。
身為組織的外圍成員，隱世戰團的一份子，他們所要做的，便是珍惜組織給予的機會，在最終的浩劫真正到來之前，讓自己和自己的夥伴，變得更強。
在島嶼中央的霧氣下，屹立著一座高聳龐大的城池。
就和這座仿若無邊的島嶼一樣，一眼望不到城廓盡頭，也看不清那城牆究竟高達幾許。
也因此，來到無垠之城進行曆練任務的戰團靈禦，根本就不知道，分散在島上各個區域的幽影生靈以及亞怪獸，究竟是從何而來。
周越收回宛如潮水般蔓延擴散向四麵八方的感應力。
他雖遠離聯邦，卻也知道如今的局勢已經愈發惡劣，單從那頭被稱為‘牛角虎’的怪獸伏擊東南區域的超凡宗師易雲，便能看出，對方已經差不多完成準備，開始逐一清理對怪獸構成一定威脅的存在。
這一次，祂們顯然格外謹慎，哪怕隻是潛在的隱患，也不放過。
所以，隱世戰團必須要盡快強大起來。
“今晚所有曆練者，必須贏下至少兩輪曆練後，才能傳送回轉。”
周越進入靈禦統帥室，重新修改了任務規則，“但願今晚突破的數量能夠多一些吧。”
周越走到距離城池還剩不到一百步時，停了下來。
從一旁的密林前，升起一道透明的人形光柱，光柱消散，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首領。”中年男子隨意地拱了拱手。
周越微微點頭，打開旅行球，取出那八大袋方糖，遞給蔣賀。
“鮫國那邊的返祖計劃，進展如何？”
蔣賀道：“三萬多名血脈者中，已經成功發展了一千多名返祖者，剩餘者由於血脈太過稀薄，無法返祖。”
“隻有一千多人嗎。”
周越喃喃，眸子低垂，目光莫測。
蔣賀輕歎道：“在我看來，這一千多人，已是返祖極致。如果……歌者真的還活著，應該早已產生感應才對。”
周越不語，亦沒有表態。
他這兩年半來，隻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在遙遠的海外，運用小白帶來的終極研究成果，建立“無垠之城”，充當自己的棲息地，以及隱世戰團的曆練之處。
另一件事，便是尋找歌者的蹤跡。
外域無垠，仙蹤渺渺，周越和蔣賀順著蛛絲馬跡，苦尋兩年，亦沒有得到歌者的音訊下落。
隻好將注意力轉移向鮫國自古傳說中的歌者遺物上。
在鮫人一族的神話傳說裏，她們的祖神，留下了一件神物，據說有逆改時光、扭轉乾坤之能。
鮫人祖神，自然便是從太古時期就已結緣的深海歌者。
而那件神物，經過無數年的推演、追蹤，最終得到的結論是，它已不在鮫國所在的位麵，而在那個從遠古時期便發生了分離，如今名為“地球”的位麵。
在兩個位麵發生碰撞之後，壁壘破碎，鮫族和同樣一直在追蹤這件神物的影魔，齊齊降臨地球位麵。
這也是百年前的位麵戰爭中，“”降臨的起源。
鮫族希望能夠找到“神物”，對抗影魔。
影魔的目的，自然是找到“神物”，將其毀滅，以除去自己的最大威脅。
百年前的位麵戰爭中，雙方都沒能找到“神物”。
鮫族和其餘的一些歸墟後裔，幫助人類，擊退影魔和來自深遠的怪獸後，便在外域居住了下來。
她們雖然也一直在尋找那件神物，卻始終無果。
包括青遊和銀淵當年潛入滄海學城，也是因為聽信了鮫國巫者所卜，說滄海學城中，藏有“神物”的下落。
結果非但沒能找到“神物”，反而遇上周越，被灌入糖水，返祖變小，在玻璃瓶中一養就是兩年。
可令周越和鮫族都沒有想到的是，當青遊發生了返祖現象後，鮫國的當代守護者和巫者，竟然都聽到了來自祖神歌者的蒼茫歌聲。
和那年溺海將亡時的蔣賀一樣。
飄渺的歌聲之中，提及了祂那位來自萬萬年前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