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惶恐不安地說道。


    “你化妝了對吧?”


    “是的,有什麽問題嗎?”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詫異地說,“對於我的職業來說很正常啊,我要經常跟女性模特打交道。”


    “那你用的是什麽牌子的化妝品?”


    “呃……雅詩蘭黛,你對這個也感興趣嗎?”


    梁立輝擺了擺手:“你誤會了,我隻是對這種味道很敏感。”


    “敏感?怎麽說?”


    “比如在死去的斯帕克·約翰遜的臉上聞到過,”梁立輝笑著說,“不知道你能否解釋一下?”


    “難道……你懷疑人是我殺的?”


    “為什麽不呢?”


    “死者的眼部受到刺激性液體的噴射,造成結膜充血和水腫,並且麵部殘留下黏性,在飛機上能攜帶的隻有化妝品,或者換種說法,精細化學工業品。”


    “比如卸妝水,裏麵含有醇類、保濕劑、防腐劑、柔軟劑等等,隻要設法把濃度提高到一定比例,對人的眼部則具有一定的殺傷性作用。”


    “隻要死者陷入短暫失明即可,然後再偽造成意外死亡……”


    “是嗎?可是飛機上攜帶化妝品的並不隻有我一個人,空乘人員肯定也帶有,你為什麽隻懷疑我呢?”


    “當然是因為你說謊了!”


    “哦?哪裏?”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緊張地喊道。


    “眾所周知,我們所乘坐的這趟航班延誤將近一個半小時,所以你是怎麽做到恰好趕到,又不用行李托運的呢?”


    “因為我……我被那該死的出租車司機故意拖延時間了,”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說,“並且在場的眾人都可以為我作證,我是最後一個登機的!”


    “真是可笑,一個隻為敲詐錢財的黑車司機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呢?你千萬別說他是故意攔著你不讓趕去機場的,因為在我看來,你們很可能就是一夥的。”


    “不可能,我跟他根本沒關係!”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麵紅耳赤地反駁道。


    “最可疑的就是他的裝扮,你描述就是一個飛車黨暴徒的形象,試問你是有多大膽就敢坐上他的出租車?”


    “我當時太著急趕去機場,沒注意……因為一單客戶的事情沒有處理完,所以我晚了一個小時左右才趕去機場。


    “是嗎?”梁立輝似笑非笑地說,“航班延誤通知的短信想必你自己也收到了吧,你自己點開看一下。”


    “看什麽?”


    “如果我記得沒錯,那麽收到航班延誤短信的時間是洛杉磯時間22點13分,也就是航班起飛前半個小時,航空公司是統一發送給所有乘客的。”


    “有什麽問題嗎?”


    “那麽當時你在哪裏呢?”


    “出租車拋錨了,我正在和他交涉……”


    “哦?”梁立輝說,“那麽他會阻攔你很久嗎?假設他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讓你恰好趕上這趟航班的話。”


    “我怎麽知道?”


    “你要知道你仍然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趕往機場,但是他並不知道,除非……”梁立輝笑著說,“是你告訴他的!”


    “我沒有!”


    “我想也是,在正常人的邏輯思維中,你為什麽要告訴一個要故意拖延你的黑車司機自己還有2個小時的充裕時間呢?”


    “沒準……有其他人給他通風報信,”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額頭的汗越來越多,“比如剛才的那個乘務員,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在欺騙我的智商嗎?飛機還沒有降落,她是打電話給他還是發送無線電波呢?”


    “好吧,就算我推測錯了,那我也隻是一個化妝師,我怎麽可能知道罪犯是怎麽做到的?這世界有太多的陰謀不為人所知。”


    “你顯然不想托運行李,因為這就是你的作案工具!”


    “你遲遲登機後發現,你要負責謀殺的對象竟然被調換了位置,使你們原本的計劃落空……在你的共犯乘務員趙怡的暗示下,你急中生智,故意把行李放在上一個托架,等待合適的機會。”


    “第一次飛機顛簸後,我正在盤問佟建華,這個關鍵人物很可能是你們按捺不住的原因,於是你們決定冒險動手……很遺憾,你們做不到完美的意外死亡,這是四個謀殺手法裏麵最糟糕的一個,就像是死神的鬥篷被掀開了,露出人臉。”


    “當然,臨時的謀殺方案存在漏洞在所難免,但你們顧忌不了那麽多了,即使讓共犯趙怡承擔所有暴露的風險,甚至是犧牲,包攬下所有的罪責……”


    化妝師奧利弗·菲爾丁突然詭異地笑著說:“就算你分析得像那麽回事兒,可是法官會相信你的陰謀論嗎?”


    “你是指證據嗎?”梁立輝說,“並不困難,隻需要把你攜帶的化妝品成分進行化驗,並與殘留在屍體上的刺激性液體進行比對分析,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還有,如果你是最後一個從洗手間出來的人,那麽鞋上應該殘留著血跡,否則那個沾血的腳印會是誰留下的呢?”


    “不錯,推理很精彩!”


    “我承認,我確實抱有過僥幸心理,”奧利弗·菲爾丁抬頭看著的艙外,早上的陽光很刺眼,“雖然我早已做好了被灼燒的那一刻。”


    奧利弗·菲爾丁顫抖著身子喊道:“但我不後悔!”


    “遇到趙怡之前,我隻是個從鄉下來到城市打拚的毛頭小夥子,空有一副幹勁,卻也最低賤的工作都保不住的蠢貨,我的發音太糟糕,還笨手笨腳,隻能靠領取救濟金過活。”


    “你明白嗎?就是那種身上仿佛散發著肮髒酸臭味的乞丐,饑餓到幾乎昏厥,人人都避而不及的垃圾!”


    梁立輝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舉目無親,在座城市裏誰會在意你的死活?”


    “我真的很想滾回我的鄉下,不用再住在那陰暗的隧道下,因為在鄉下我的老父親有一個小農場,可以種點小麥,偶爾去山裏打獵,去河邊捕魚……攢點錢,再養幾頭牛,豬和雞,這樣的生活雖然不算富有,但至少可以有尊嚴的活著!”


    “她那年隻有14歲,我第一次感覺19歲的我羞愧不已,竟然要靠她的施舍度過寒冬!”奧利弗·菲爾丁顫抖地說,“我以為好人都會有好報,上帝至少會憐憫她,結果她卻遭遇了如此的不幸……”


    “她在一年前找到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她複仇……”


    “我不能容忍這群魔鬼在肆無忌憚地遊蕩!”


    “當然我也愛她,”奧利弗·菲爾流下了淚水,“我看著她義無反顧地跳下機艙,仿佛一把刀子狠狠地割裂了我的胸口。”


    “我恨不得跟她一塊去死……”


    “可是我無能,自卑,懦弱,膽怯……就像19歲那時的我一樣,無論如何改變,終究還是那個我!”


    “所以我應該走向徹底地毀滅!”奧利弗·菲爾癲狂地喊道。


    “不好!”梁立輝頓感不妙。


    “我的老天,發生了什麽!”


    “快救救他!”


    奧利弗·菲爾突然間就倒地抽搐,口吐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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