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的小丫鬟眼眶本就紅著,聽見朱棠梨這麽一聲歎息,眼眶裏麵蓄著的淚終於繃不住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手腳並用的爬到了朱棠梨麵前。


    “大小姐,是奴婢對不起您...奴婢從小跟著您一起長起來,若不是...若不是奴婢一家老小的姓名拿捏在旁人手上,奴婢怎麽可能會去坑害小姐您呢...”


    “拿捏在誰手上?”


    朱棠梨皺了皺眉,果不其然,阿溫是自小跟著她的,若不是真的有難言之隱,必定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成了別人的眼線。


    “二夫人...二夫人幾年前就控製了奴婢的家人,小姐您是知道的,奴婢家裏全由爹爹做主,他因為賭錢...中了二夫人的圈套,奴婢不能眼看著他被人打死啊,所以...所以奴婢就成了二夫人放在小姐身邊的眼線。”


    阿溫家裏是個破落戶兒,兩個弟弟都不成器,主事兒的爹爹又是個賭鬼,阿溫在府裏的賞銀例銀幾乎都貼補了家用,她雖然深恨自己家裏人不爭氣,但是就算是再氣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爹爹因為欠了賭錢被人生生打死。


    “嗬...我這個二娘還真是計之深遠,幾年前就想著在我身邊插個釘子了,阿溫,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為何一直不肯告訴我,你若是說了,我怎會坐視不理?”


    “若是現在,奴婢定是要尋機會和小姐說明的,隻是...隻是先前的小姐,一心都在二皇子殿下身上,旁人的事情您是聽都聽不下去的...而且這次實在是事出緊急,奴婢的爹爹現在還在二夫人手底下扣著呢,奴婢怎麽能不聽她的命令啊...”


    阿溫這話一說出來,朱棠梨下意識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謝良安,後者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不過朱棠梨還是敏銳的察覺出,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同尋常的醋味。


    朱大小姐莫名的有一絲心虛,不過這也沒辦法,隻能算是當時...年少無知?非要吊死在那一刻歪脖子樹上,阿溫說得沒錯,先前的朱棠梨的確是一心都在祁晟身上,旁的事情她的確都是不在乎的。


    “那麽阿溫,我問你,如果我能保證你一家老小衣食無憂,且從此再也不會受人脅迫,你可還會去做我二娘的眼線?”


    “不會的,若不是因為爹爹在二夫人手裏,奴婢是萬死都不會背叛小姐的,若是小姐能保我一家平安,奴婢...奴婢願為小姐肝腦塗地。”


    阿溫這話才說完,也不顧身上的傷,跪在地上拚了命的給朱棠梨磕頭,朱棠梨卻並沒有抬手去扶她起來,倒是等著她頭磕的見了血,才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心疼歸心疼,不論出於什麽理由,背叛卻始終是背叛,朱棠梨可以將這頁掀過去,卻不代表這件事情阿溫不需要付出代價。


    “我不用你為我肝腦塗地,好好留著你這條命,說不準我日後還有大用,去找阿渠吧,她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你隻當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去讓她給你上了藥就罷了。”


    阿溫千恩萬謝的退下,朱棠梨沒有回頭,她忽然有點不太敢看謝良安的表情,她怕在謝良安眼裏看到她不想看到的情緒,她就是這麽工於心計不講情麵的一個人,她可以對任何人毫無顧忌的承認這件事,但是她不想讓謝良安知道,她想讓謝良安永遠覺得,她還是那個單純善良的朱家大小姐。


    “阿梨,你回過身來,看著我好嗎?”


    謝良安看出了朱棠梨情緒不對,他大概也能猜出來小姑娘在想些什麽,他抬手拉住了朱棠梨的衣袖,嘴角噙著再溫柔不過的笑容,輕聲哄著情緒低落的小姑娘。


    “我沒事...就是今晚這件事情弄得我有點累了,不過就憑他們,怎麽可能對我產生什麽影響,阿溫的事情也已經解決了,我隻是有點...”


    “阿梨,我沒有覺得你不好,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最好的,無關你做了什麽,或者你想做什麽,你在我這裏,什麽都是最好的。”


    朱棠梨頓了頓,故作輕鬆的回過神來,說了那麽一大段話卻不敢和謝良安對上眼神,後者輕笑一聲,沒等朱棠梨把話說完,把人一把拉進了懷裏,小姑娘頓時就住了口,窩在謝良安的懷裏聽他說這樣好聽的情話,慢慢的彎了眉眼。


    朱棠梨是他從少年時期就癡心妄想的人,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小姑娘會在以後的某一天,成為他未過門的妻子,這樣的朱棠梨,當然是最好的,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所以二夫人那邊要是知道今天晚上這一出陰差陽錯,還給這倆人整圓滿了,大概會氣的跳腳吧,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害得她那個寶貝女兒跪了三天祠堂,再生氣再難受卻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小姐,您和謝將軍定親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了,據說好多家的小姐都在家裏哭得昏天黑地的了,還有...二皇子似乎在收到消息的時候,打碎了一件價值連城的玉器,好像是大祁開國就流傳下來的玉瓷瓶。”


    “因為這件事情,二皇子殿下在禦書房外麵跪了一天,後來是平章台貴妃娘娘求情,皇帝才改了責罰,說讓回府閉門思過一月,以觀後效。”


    阿渠嘰嘰喳喳的把這件事情當個玩笑說出來,阿溫卻很周到地把這件事情的後續查了個清楚,朱棠梨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阿溫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辦事機敏周全,比之阿渠心思還要更細密一點。


    “要說這二皇子殿下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當初小姐一心都撲在他身上的時候,他處處嫌棄小姐,現在好了,小姐和謝將軍兩情相悅了,他又作出著許多讓人遐想的事情來,真是拿腔作調。”


    朱棠梨笑著敲了下阿渠的頭,這丫頭雖然心直口快,但卻是真的一心都為著她著想,祁晟現在這個樣子,的確是在拿腔作調,不過她也能理解,畢竟所有的人或者事物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腔真心他視如草芥,但是一旦這真心不屬於他了,他還會覺得不可思議不能接受。


    “我前天吩咐你們倆的事情,辦妥了嗎?”


    “小姐放心吧,奴婢和阿溫分開查的,果然不出小姐所料,那晚的事情,二夫人和二小姐不過是出頭鳥而已,四小姐才算是出謀劃策的那個。”


    朱棠梨點了點頭,那天晚上她就懷疑過朱棠嬅,整個府上排的上號的幾乎都到了她的院子裏,卻偏偏不見朱棠嬅的身影,若說原先還可以說她不受重視得不到消息,但是現在她和朱棠月住到一處,必定是同時得了消息,但是她卻沒有跟著這些人一起出現,那就說明這件事情她早就已經預見到了。


    “奴婢原先...聽說四小姐過去二夫人那邊之後,似乎很是得二夫人的寵愛,她們對小姐早就有了別的心思,隻是小姐現在和從前大不一樣,她們沒有機會發難...不過這件事情出了之後,二夫人對四小姐,似乎不太像從前了。”


    阿溫原先是二夫人的眼線,她們幾個之間的事情,她是最清楚不過的,朱棠嬅心思縝密,十個朱棠月也比不上她,二夫人自然會更加重視她,想要通過她的謀劃扳倒朱棠梨,隻是沒想到,會讓朱棠梨反將一軍。


    “我那個二娘那麽精明,重視朱棠嬅也不過就是因為她還有可用的地方,可是經曆了那天的事情之後,我那個二娘應該會覺得朱棠嬅和她並不是一條心的,當然不會再像原先一樣對她。”


    “小姐說的是,隻是四小姐對二夫人和二小姐,還是和從前一樣畢恭畢敬的,並沒有什麽不滿。”


    朱棠梨翹著嘴角,朱棠嬅心思太過細密,而且能屈能伸,現在她還要依附於二夫人和朱棠月,當然是逆來順受低眉順眼的,隻是,朱棠嬅的心氣太高,必定不會讓這種低眉順眼的局勢一直這樣下去,她必定是有別的計較,想要一飛衝天。


    “去她院子裏,把她請過來,請過來之後阿溫你就不要在裏麵伺候了,去和她的小丫鬟攀談幾句,留下阿渠跟著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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