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東西的姿勢是不是專門練過?”


    “嗯?”


    被我看了半天也臉不紅心不跳的潘唯寧收回放在電視屏幕上的視線,略帶疑惑地看著我。


    “沒聽清?”


    “嗯。”


    他若有其事地點點頭。我就這麽看著他的臉,水光盈盈的一雙眸子,再配上那很明顯鼓出一塊的腮幫子,竟莫名有些可愛。可愛到讓人臉皮也厚了起來。


    “我說,你吃東西的姿勢是不是專門練過?還……怪好看的。”


    又來?當我再一次被人反撲到沙發靠背上的時候,腦子裏竟然閃過一個頗為可恥的念頭:看來對於撩漢這門學問,我當真是無師自通,天賦異稟啊~


    還不待我沾沾自喜完,唇上便傳來一陣溫潤觸感,這一次對方的唇瓣略濕,微暖。


    得益於高家祖傳的驚人覺察力,都這時候了我還有心思瞟了一眼那扇半掩著的廚房門。卻在略微跑神的當口被抓個正著,唇上輕輕挨了一口,化開了一嘴的甜。


    溫軟的唇瓣旋即貼到我耳邊,裹挾著一口暖暖氣息衝進耳道,霎時間讓人紅了臉。


    “吃東西沒練過,這個倒是練過。”


    我,蘇女士口中被千錘百煉過的‘鐵臉皮’,竟然臉紅了?


    我家麵積小,廚房離客廳攏共就幾步的距離,加上剛剛鬧出的動靜也不小,這時候要想把便宜討回來,說實話我是真沒膽。


    就這麽憋著一股氣,也不知道在矜持什麽的我終於不搭理他,麵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感覺是自己丟了臉,但是心裏竟然生出了絲絲竊喜。


    老高兩口子搗鼓了一下午,弄出了眼前這一桌子硬菜。雞鴨魚肉全齊了,分量不多卻很精致。擺盤和配色搭出了一種隻在家裏吃飯才有的溫馨。


    跟上回一樣,潘唯寧還是坐我旁邊的位置。這回我爸媽巧妙地繞過了任何有關學習、遊戲、他爸媽的話題,就逮住他這兩天一個人在家是怎麽處理自己衣食住的這個問題問。


    “什麽?泡麵!你媽就讓你吃泡麵?”


    無怪乎蘇女士如此震驚,在我家泡麵並不是一種方便食品,而是需要偷著吃的一種消遣小零嘴,地位等同於辣條。


    “不會做飯,又不想出去吃。就吃泡麵了。”


    “叔叔和阿姨歡迎你以後隨時過來蹭飯。”


    連時不時跟我合煮一鍋泡麵的老高也不讚同獨居潘唯寧的這種對付吃飯的方式,發出了正式的“不限量蹭飯邀請函”。


    於是,已經明確表態的兩口子目光直接投向了我。那意識再明顯不過:等啥呢?就等你表態了。雖然你也不會做飯,意見沒有參考價值。但是碗是你洗啊!


    “我爸媽都這麽說了,你想來就來吧。”


    很明顯,這句貌似真誠的表態並沒讓蘇女士滿意。末了,她補了一句:


    “以後你一個人在家就直接過來,陽陽也有個伴。倆孩子上下學一起也安全。對吧,他爸?”


    說著順時撞撞老高手肘,卻正好撞掉了老高夾在筷子上的一大塊豬蹄。“啪嗒”一聲,豬骨頭與碗口撞擊之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桌麵上。


    豬蹄被老高啃缺一塊,露出了裏麵肌理分明的瘦肉,眼裏露出很明顯的惋惜之情的老高,下意識就要將豬蹄夾起,卻被蘇女士射過來的眼刀子施了“定身咒”,就這麽愣在半空。


    “好,當然好。”


    老高連連點頭,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附和什麽。很明顯的心不在焉。


    這反應對蘇女士來說卻已足夠,她神色莊重,為推進針對潘唯寧的“無限期口糧救濟”行動加上最後一把火。


    “那就這麽定了,你爸媽那邊我去說。”


    我太了解一貫熱心腸的蘇女士的行事作風了,所以剛剛說話的時候壓根沒瞅她。隻顧盯著老高偷樂。


    他剛剛趁自家老婆沒注意,偷偷伸手把那塊掉在桌上的豬蹄重新扒拉進碗裏,然後風卷殘雲一般地把上麵的肉全部吞吃下肚,整個過程可能都不到5秒。


    所以當蘇女士最後一個字落地的同時,沒嚼兩口的肉正好被老高給咽下肚。時間卡得剛剛好。


    饒是我忍功再厲害也憋不住了。可是又不敢破壞蘇女士好不容易創建起來的嚴肅認真的氣氛,隻好伸出藏在桌下的手一個勁地扯潘唯寧垂在身側的小拇指。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觸感溫軟,一如其人。


    受到突襲的人眉尾微跳,麵上仍保持著禮貌乖巧,但那隻被“撩撥”的手卻迅速抓住了“蓄意使壞”的我的手,緊緊包住輕揉著作為回應。


    我就知道,他也看見了。


    作為我們家的指定“救濟對象”潘唯寧這次的身份不再是客,準確地說,以後也不會是客人了。所以,洗碗這活理應“分攤到戶”。


    飯畢,蘇女士和老高當起了甩手掌櫃,雙雙交出廚房大權。此時正吃著水果看著電視悠哉樂哉。


    “戴上。”


    站我旁邊正在刷鍋的潘唯寧遞過來雙塑膠手套吩咐我。


    “有熱水啊。”


    我雙手都已經沾濕了,覺得這時候戴手套不舒服,立即拒絕。


    但是毅力無人能比的潘唯寧哪裏會“善罷甘休”,撩起自己圍裙將我兩隻手擦幹,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它們塞進了手套裏。


    我伸伸指尖適應了下,第一次覺得洗碗很有趣。


    “剛剛其實你應該說:女孩子洗碗不戴手套,手會變粗的。”


    扯著嗓子說話的我,聲音難免矯揉造作。


    “嘁!怕人手變粗,就不要洗碗。”


    他說的好像有道理。霸總為什麽還需要女主洗碗,洗碗機它洗得不幹淨嗎?還戴什麽手套。


    “那如果我現在說不想洗呢?”


    這問題其實有點作了,但此時應引用“資深理論戀愛專家”何佩佩小姐的一句話:“小作怡情,大作傷身”。這麽一想,我竟然有些期待他會怎麽回。


    “那你站邊上,我洗完之後你來清。”


    果然不能指望直男說什麽好聽話。但若是腦部一下“女孩子洗什麽碗?”“放著我來,你出去看電視去!”這些話從潘唯寧口中說出,真是有些不忍直視。


    沒想到不會做飯的他洗碗速度還很快。三下兩下,我這邊的水槽就已經快要被堆滿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剛剛說不想洗碗其實就是我不想幹活想出去玩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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