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體統,天塌下來了嗎?想好你要說什麽!”看著慌慌張張跑進來的那個出去探聽消息的二房子弟,一個族老怒喝道。


    那二房子弟在金陵縣縣衙得知薛蟠安然無恙,薛磊帶去的酒菜毒死了兩個獄卒,現在被關押起來後,大驚失色,不敢停留,一路狂奔著回來報信。


    眾人聽完那二房子弟打探來的消息後,滿堂寂靜,鴉雀無聲,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若是薛磊沒有毒死薛蟠,也就算了,大不了死他一個,可現在倒好,薛蟠不僅沒死,他們精心準備的毒酒和毒菜還把縣衙裏的兩個獄卒給毒死了。


    不管他們打算毒殺的是誰,可現在死的是官差,若是官府追責下來,在座的各位一個都跑不了,即使不掉腦袋,也少不了要被抓進大牢裏關幾個月。


    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畫虎不成反類犬啊。


    素來自恃足智多謀的薛遠也慌了,若是官府追責下來,最倒黴的恐怕還是自己,因為這件事自己是主謀,計劃是自己提的,就連毒藥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無色無味保證能做到一擊必殺的。


    薛遠心中慌亂,急道:“族老,這可如何是好?”


    見堂下的子弟們亂成一團,其中幾個膽小的還小聲哭了起來,那個為首的族老無奈的搖了搖頭,有這群成不了氣候的子弟在,家族何談昌盛啊。


    “遠兒,莫慌,多大的人了,怎麽和這些小輩一樣?”那為首的族老喝道。


    薛遠這才安靜下來,麵色雖然平靜了許多,心中還是極其的慌亂,一雙細眼不時的瞟向門口,生怕縣衙裏那些凶神惡煞的差役們衝進來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依老夫看來,此事無妨。”那族老捋著花白的胡須,自信滿滿道。


    眾人聞言,紛紛停止聒噪,緊緊的看向他。


    “若是衙門追責,我們還能在這坐著嗎?這是其一,其二,那賤婦也不會繼續追究這件事,若老夫沒有猜錯,她那個女兒應該給她出謀劃策怎麽盡快離開我們薛家呢。”


    “不能啊,族叔,不能讓那賤婦把我兄長的銀子都帶走啊!”薛遠急道。


    “遠兒,以後遇到事不要急,要靜下心來慢慢思考,你越急,思緒就越亂,人六神無主的時候,最容易出事。”那族老慢悠悠道。


    見那族老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的慌亂,薛遠也慢慢的放下心來,躬身一禮道:“是,侄兒記住了。”


    “那百萬兩銀子我們就不要再想了。”那族老道。


    眾人聞言紛紛覺得可惜,本以為算無遺策,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差點還把自己墊進去,一陣驚慌下,眾人隻覺得心力交瘁,人心惶惶,再可聽到徹底沒戲後,還是大失所望。


    “不過……”那族老話鋒一轉,眾人見事情似乎還有轉機,紛紛滿懷希冀的望過去。


    “遠兒,可知何謂壯士斷臂乎?”


    薛遠被問的一怔,不明所以,想了想,突然茅塞頓開,喜道:“族老的意思是那賤婦會棄車保帥?”


    “正是,不留下些什麽就想走?等著看吧,那賤婦很快就會來求老夫了。”那族老淡淡道,一雙老眼中滿是陰蟄之色。


    ……


    薛寶釵院。


    聽完薛寶釵的話後,薛姨媽有些猶豫不決,皺眉道:“好女兒,你可知,若沒了外麵那些產業,我們娘三以後就沒有任何進項了啊。”


    “媽,我們還有爹留下的那一百多萬兩銀子,足夠我們用了,現在若是不能把那些人喂飽,他們怎麽會甘心放我們離開,若是再做出一些什麽,我們真的沒辦法啊。”薛寶釵勸道。


    除去薛姨媽手中那一百多萬兩銀子,薛家大房在外麵還有一些產業,它們分布在江南各地,每年能為薛姨媽帶來十萬兩銀子左右的進項,這也是薛姨媽的底氣所在,有了這些產業,她薛家才可以一直是商人中的貴族,在商界裏頗有地位。


    可若是輕易舍棄那些產業,薛姨媽一時半會還真的接受不了,如果沒有了那些產業,自己手頭上的那些銀子早晚會用完,到時候沒了銀子,她們還怎麽活下去。


    薛家其他幾房族人的苦日子她不是沒見過,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其他幾房的媳婦夜以繼日的做活補貼家用,在雍容華貴的自己麵前,猶如老婦人一般,那種苦日子,她過不了。


    不僅僅是她,薛蟠更過不了,薛寶釵自恃清高,雖然商賈之女身份有些卑賤,可她一直是想做金鳳凰,那種日子,她怕是比薛蟠還要難以接受。


    可薛姨媽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女兒的辦法是行之有效的,自己若是想從薛家帶走亡夫留下的全部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總要舍棄些什麽才行,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


    薛寶釵見自己母親無動於衷,還在深思熟慮,繼續勸道:“媽,銀子沒了還可以再賺,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爹留下的銀子還有很多,大不了我們往後節省一點,總能用很多年,女兒相信,爹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也會同意的。”


    薛姨媽總算有了抉擇,她雖然疼惜那些產業,可說到底還是自己兒子的安危更重要。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壯士斷臂。


    “好女兒,你說得對,難為你一個女兒家想這麽多,媽這就去和他們說,把外麵那些產業都給他們,隻希望他們看在我們孤兒寡女的份上,放我們離開。”薛姨媽悲聲道。


    “媽,那我們去哪?我記得我們在姑蘇城裏還有一處宅子,不若我們去那裏吧!”


    薛姨媽笑道:“好女兒,我們不去那,我們去京城。”


    “京城?”薛寶釵想了想,驚喜道:“我們去投奔舅舅家嗎?”


    想起自己的那個愛財如命的哥哥,薛姨媽想都沒想就否定道:“不,我們去你姨母家,你來執筆,我給你姨母捎封信去。”


    薛寶釵連忙鋪好紙,研好墨,在薛姨媽口述下,薛寶釵一字一句的把信寫完,略加修飾一番後,仔細封好,叫來一個家奴,讓他騎著快馬帶信往京城去了。


    “對了,跟你哥哥一起回了的那個女孩兒是誰?”薛姨媽疑惑道,她雖然知道薛蟠在外麵打死了人,可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緣由就在那個女孩兒的身上。


    薛寶釵解釋完後,薛姨媽歎了一口氣道:“她跟了你哥哥倒也般配,不過看起來年紀還是太小了,要不放到你身邊當幾年丫鬟,你好好教她一些規矩,等大了一些再給你哥哥做房裏人。”


    第二天,薛姨媽來到了二房。


    金陵皇商薛家有八房族人,一房到三房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剩下的都是其他一脈的。


    如今這三房裏,薛蟠的父親和薛蝌的父親都已去世,隻剩下薛遠,那幾個族老也是另一脈的,和薛蟠的祖父是同一輩的親兄弟或者堂兄弟,現如今還剩下幾個,名義上他們組成的族老會管理著整個薛家。


    二房的大堂內,薛遠和幾個族老都在,薛姨媽一個女人在其中很是顯眼。


    薛姨媽說明來意後,奉上了江南各地那些產業的地契等物。


    一個族老歎道:“廣哥兒家的,何苦這般?這樣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我們薛家容不下你們孤兒寡女?”


    薛遠看著桌上那一疊厚厚的地契,咽了一口口水道:“兄嫂,非走不可嗎?”


    薛姨媽強忍著心中的悲憤,麵上卻滿是笑意,道:“蟠兒不成器,隔三差五的給族裏添麻煩,正好前兩日京中來了信,榮國府裏的姐姐讓我去京城住幾年,正好也把蟠兒帶去,有他姨父的管教,以後想必也能安分些,這些產業都在江南,京城到此數千裏,再想打理起來實屬不易,索性全部留給族裏,也算是媳婦的一點心意,還請族叔笑納。”


    “什麽府?”那族老一臉驚訝的看著薛姨媽,薛家的人目前並不知道薛姨媽的姐姐嫁的是榮國府裏的二房。


    “榮國府。”薛姨媽笑道。


    那族老倒吸了一口氣,暗道原來這賤婦身後還有如此大的靠山,也罷,得了這些好處,怕是加起來比她身上那些銀子還要多,還是放她們離開吧!以免給以後留下隱患。


    “嗯,既然如此,你們便去吧,打算何時離開?”


    “明年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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