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傳信,不是來相親的!


    阿苑許久說不出話。


    隻有上官惠一個人口若懸河說些有的沒的。


    阿苑的臉已經很紅了,不過不是出於害羞,而是有些惱。


    夜色漸濃,二人順著湖邊走走停停,身旁無人擾。


    直至走到一處高壘的河堤,一方陰暗將二人隱蔽在人後。


    阿苑先停下了,“時辰不早,我要回去了。阿娘許久不見我,會著急。”


    “你要回家麽?不回客棧了?”上官惠關心道。


    阿苑“嗯”了一聲。上官文若幫她付了多日的房錢,原本是想讓她得空見識一下琉璃風景。


    現在既半路殺出這位難纏之人,阿苑也沒心思看風景了。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上官惠道。


    阿苑一驚,隻道:“很遠的。”


    “沒關係。你一個女孩子家,這麽晚不安全。”上官惠朝她笑一下,又道:“你放心,我知道規矩的。不會讓你家人為難。我既肯送你回去,必會娶你為妻。”


    阿苑一時語塞,隻覺心莫名越跳越快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單憑你一言便定下了?”阿苑局促道。


    上官惠懵懂地愣住了,“上官文若是我堂姐。與皇姐關係甚好。信上說,她與你家長輩也是認識的。有她在,長輩們一定會同意。到時我再去請命父皇……”


    “你……”阿苑說不過他,急了,轉身便要走。


    殊不知身後,不知不覺間已有幾人持劍圍上來。


    阿苑嚇得說不出話。


    上官惠立刻拉住阿苑,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別怕。”


    那些人身著黑衣,但不像是官府的人,又不像暗衛。他們當中,有人持刀,有人持劍,甚至有人拿了一把未打開的傘。


    像是江湖人。


    上官惠不會武,卻也知道這些人得罪不起。


    他解下腰間錢袋,擲在那幾人麵前,“拿去!”


    那些人瞟一眼錢袋,不為所動。


    上官惠一見不妙,立刻大喊“救命”。


    守在不遠處的隨從聽到喊聲立刻趕來,但上官惠和阿苑已不見蹤影。


    地上隻有一塊江湖上失蹤已久的桃木符。


    眾人這才明白,四殿下怕是被亡海盟劫走了。


    ……


    搜尋一日的暗衛們很快得了消息回宮複命。


    心急如焚的上官近台一把拽住暗衛的衣領,“惠兒呢?”


    暗衛唯有如實答。


    “亡海盟?怎麽可能?”上官近台相信遲遲未清剿的亡海盟餘黨早晚有一日會興風作浪。但他不相信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心隻想著複仇的家夥能算計到上官惠頭上,還是暗算。


    上官近台回頭,望一眼氣定神閑坐在幾案後等消息的齊冰伶,心頭一緊。


    難道是她有所安排?


    可亡海盟那些人他最清楚不過,絕不可能聽命於一個海宮公主。


    上官近台搖搖頭。沉下心來仔細想,唯一能讓那一盤散沙聚集起來的隻有那個人。


    “上官文若還活著。”


    齊冰伶手上的茶盞頓了一下,但調整片刻,還是將那盞茶喝盡了。


    “去搜!上官文若一定在城內。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朕找出來。”


    上官近台下了死命令,暗衛不得不又奔出了宮。


    此時此刻,上官文若正騎馬朝城外跑。


    她與齊冰伶互換身份後,在蝴蝶公主府前等了半日,直到數名門客騎馬出門,才悄悄尾隨其後。


    她料定蝴蝶公主得知上官惠失蹤後會設法將皇孫尋回。


    跟著他們,便能找到皇孫。


    門客們來到城郊的一戶人家。四周夜深人靜,屋內燈火通明。


    門客們踢開門闖進屋,避開屋內老夫婦二人,徑直到床邊抱起剛剛睡著的皇孫。


    “大人,這是蝴蝶公主交代我們照顧的人,諸位這是……”阿翁話沒說完,隻見身著夜行衣的門客自腰間掏出蝴蝶公主府的腰牌來。


    老夫婦都不言語了。


    忽然驚醒的上官林春哇哇大哭起來。


    門客其一自懷中拿出一瓶香,敞開蓋子在小孩子鼻下一劃,讓他昏昏睡了過去。


    “快走!”門客們互看一眼。


    卻聽門外,叮當作響兵器相接。


    出門一瞧,才見留下放哨的幾名門客全數倒地了。


    眾門客愕然後退了幾步,見麵前手執刀劍的幾名弟子身後,款款走來一素衣女子。


    “留下這孩子,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那女子的聲音好生奇怪,深沉得宛如男子,聽來卻又頗為熟悉。


    一名門客恍惚中想起來,“這不是公主先前請來府上的那位女先生嗎?”


    眾門客想了想,將腰牌拿出給她看,“我們是蝴蝶公主的人。”


    上官文若冷哼一聲,“找的就是她的人。”


    眾門客一時分不清她是敵是友,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淩空一聲驚雷,稍後恐有雨。


    上官文若不願與他們多囉嗦,於是看向身旁的藍兒,“動手吧,小心別傷到孩子。”


    說完轉身向後走,身後又是廝殺一片。


    不遠處一棵樹下,上官惠和阿苑被他們用繩子縛住手腳,黑膠封口,黑帶蒙眼。兩個人背靠背。


    瞿陽上前,朝上官文若問:“盟主,這二人怎麽辦?”


    上官文若仔仔細細環顧一周,城內燈火絢爛,上官近台的暗衛肯定在急得團團轉。不過萬一追到荒僻城郊就不妙了。


    此地不宜久留。


    “送他們回昌池府上見項叔和凝霜。”上官文若吩咐道。


    瞿陽答“是”,和其他幾名弟子一同將那二人抬上馬車,朝南駛去。


    很快,麵前這些門客也被藍兒解決完了,全是重傷卻不致死,大多都昏了過去。


    上官林春被藍兒抱來,讓上官文若看了脈。


    上官文若看罷皺皺眉。這迷香還真不好解呢。剛剛若是有心問他們一句再打便好了。


    可惜她沒時間等他們醒過來,也沒時間挨個搜身找解藥了。


    上官文若想了想,讓藍兒拿上迷昏皇孫的那瓶香,暫回昌池,去找懂香的夫人小姐們問一問。三日之內醒了,便不會傷元氣。


    “盟主不一起走嗎?”藍兒望一眼躺到一地的門客,“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隨時可能有人追來。”


    上官文若搖搖頭,“我不能走,公主還在城裏。你且照顧好皇孫。有上官惠押在昌池,我不會有事。”


    藍兒低眉沉思片刻,不再多問,背起上官林春,騎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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