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不必和他們多說。是他們不仁,休怪我們不義。”那小孩子身後又站出一人來。上官文若定睛一看,這不就是今日救下的那位矮壯士嗎?看他渾身還濕漉漉的,想必是剛被從溫玉潭撈上來。


    看到這兒,上官文若突然明白,那高矮壯士應該就是亡海盟赤玉堂的人,至於他們身邊這小孩子,大概就是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的赤玉堂堂主鎮修童子了。此人看著雖小,年紀卻不小了,隻是不知道練了什麽邪門神功,可讓容顏不老,形體不變,所以除了聲音渾厚和成年男子無異,其他地方,皆是小孩模樣。


    鎮修童子冷冷一笑,又道,“袁虎袁豹,你二人從潭中上來,身上又有傷,先到後麵歇著。這裏交給我。”


    “多謝堂主。”矮壯士袁虎和高壯士袁豹抱拳謝道,一並退下。


    鎮修童子處理安頓好堂內二人,又轉而麵對清音弟子,“你們這裏管事的呢?”


    “管事的?那是長老!你好歹也是堂主,說話怎麽如此不尊重?”莫時卻看不下去,跳到前排頂撞道。


    “哈哈哈!”鎮修童子笑著就罵,“長個屁老!人呢?滾出來給爺爺看看!”


    “你……”莫時卻剛想再爭,忽覺衣袖被人輕輕扯住。一回頭,竟是上官文若。


    莫時卻不明白,上官文若卻清楚得很,搶這些粗話一點用也沒有。清音觀弟子大多不會武,見到這陣勢必然害怕,當務之急是先將常冉救下,而不是比誰的威風大。


    “有什麽事,找我便是。不要為難他們。”身後是一陣溫柔話音,還能在此時端得住架子的也隻有易未了。


    見是易未來了,弟子們連忙開道兩旁。上官文若在祝小五的攙扶下也站到一邊,抬眼一瞥,匆匆掠過易未臉上驚慌之色。


    看來易姑姑這麽久沒出麵,心裏也是有些怕的了。能讓易姑姑害怕,隻能是這些人武功高於她。亡海盟在江湖上神秘莫測,少有人知道他們武功的虛實,清音觀現在這些人裏,易姑姑武功最高,要是她都抵擋不過……


    上官文若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祝子安在,就好了。


    “你在這說了算?”鎮修童子問易未。


    “是,各位有事說事,先放了掌門。清音觀有規矩不許武鬥,各位既來到此地,還望不要壞了規矩。”


    “規矩也是你們清音觀的規矩!”鎮修童子斜眼輕蔑一挑,不屑道。


    “也罷,”易未妥協道,“那若依你們的規矩,如何才能放開掌門?”


    鎮修童子向後一伸手,接過屬下遞過來的一木牌,對著易未便是一擲,又道,“這東西,你認得吧!”


    易未接過,先是一愣,“這是……清音觀的無事牌。”


    “承認就好!給我好好查查,今日是誰拿了這塊無事牌。查到了,一命換一命,我放了你們掌門,讓那拿牌的小子跟我們走。若是查不到,你們就等著替掌門收屍吧!”


    “這……”易未大驚失色。難怪這群歹人進得了清音觀,原來是有人將無事牌給了他們。清音觀明說不許將無事牌遞與旁人,居然還真有弟子膽大妄為。若放在平時,抓出來將這人教訓一番便是,今日居然要搭上性命……可是這人不死,掌門又救不下來。真是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你是查,還是不查?”鎮修童子不耐煩起來。


    見易未不說話,常冉先著急起來,如蚊蠅般怯怯說了句,“易師妹,快查,快查呀!”


    “不必查了!”人群中,忽而傳來朗聲一喝,聲音雖虛弱,卻堅定萬分。上官文若被祝小五扶著走上前來,站到易未身旁鬆開了祝小五的手,又轉頭囑咐他回去。


    “阿若,你也回去,這裏沒你的事!”易未不住朝上官文若使眼色,低聲勸道。可上官文若卻沒有一點要退卻的意思,反而朝易未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這孩子從小便是這樣,倔得要命,但凡決定的事,任誰都拉不住。看她眸中這般堅定,易未不禁心中一涼。


    上官文若單手將易未擋在身後,端言道,“你們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嗎?”


    “是!就是他!”袁虎袁豹一齊指認,定錯不了。這小公子生得俊美誘人,實在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皮囊,這模樣單是看上一眼就讓人忘不了。


    “牛皮心,去,把人帶上來。”鎮修童子一發令,那綁著常冉的壯漢笨拙上前,扔下火把,用腳丫子踩了踩,確定那火滅了,又將空出來的一隻手掐上上官文若脖子。上官文若瞬間覺得喘不上氣,臉色煞白,目光也變得迷離起來。


    “不要!”易未見狀嚇壞了,“各位,你們放了他,我跟你們走便是!”


    鎮修童子聽完陰冷一笑,完全不理會。


    上官文若倒是鎮靜許多,也不掙紮,隻是從嘴角勉強擠出一抹輕蔑之笑,冷冷道,“都說江湖人最講仁義,我看你們亡海盟倒是反例了。”


    牛皮心隻覺得上官文若是在吹牛,反而將手收得更緊了。


    上官文若麵無懼色,又道,“鎮修堂主,你這些手下可真是不夠聰明,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我好意幫你們亡海盟解決家事,倒落得這樣的下場……看來這坊間傳得不錯,七日後盟內大會,就是你們亡海盟滅亡之時。”


    等等……鎮修童子一怔,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清音弟子是怎麽知道七日後盟內大會的?還這麽言之鑿鑿亡海盟將滅。難道他真的知道什麽秘密?


    見鎮修童子不說話,上官文若便知道他猶豫了,連忙又道,“袁虎袁豹,你們主子不清楚,你們還不清楚嗎?”


    袁虎見上官文若將自己供出來,連忙辯解,“堂主,不要聽這奸人挑唆,他鬼點子太多,我們兄弟二人被害成這樣就是證明啊!”


    “可我好端端的為何要害你們呢?”上官文若又道。


    她這一說,鎮修童子更是糊塗。這話的確有道理。袁虎袁豹二人幾日前離開赤玉堂,說是外出有事要辦,可問是何事,他們又緘口不言。再得到消息便是被清音弟子陷害。清音觀在坊間以清心寡欲聞名,向來不會多管閑事,今日傷及他們,想必事出有因。還是問清楚些好,免得日後落下把柄,被人恥笑。


    “放他下來!”鎮修童子一聲令下,牛皮心手一鬆,上官文若頓時跌坐在地。這一摔可真是不輕,上官文若覺得有些疼,不過還能忍。這點小痛,比起祝子安給自己療傷時那番徹骨剜心之苦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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