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忱和菲宮在晾曬著魔界的草藥。


    “此處的草藥真是奇怪,長成這般模樣。”段亦忱甚少來魔界,對於魔界之物自是新奇。


    “就是,如若在人界的哪座山,我研究了如此多的草藥,還能整理成冊,供他人查看。隻可惜魔界的草藥,隻長在魔界,編輯成冊人也用不了。”菲宮一邊挑著草藥,一邊說道。


    “你有想過在這裏會待多久嗎?”段亦忱輕挑眉稍,小心翼翼地問道。


    畢竟,她知道,佐菲宮並不屬於這裏。


    “以前每天都幻想著回去,後來結識了殿下,他對我越來越好,現在的我早已將這裏視為歸宿,殿下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段亦忱注意到,每當佐菲宮提到弩燎,她的臉上都會升起一團暖陽,仿佛那個人帶給她的溫暖一般。


    “不回去也好,央國境內一團糟,很多時候還需要你家殿下幫忙解決。”


    段亦忱想到此,忽而想起尤謁弩燎等人已是離去多時。


    她和菲宮相遇以後,已吃了三四頓飯又睡了一覺,雖是分不清時日,但感覺應是過了兩日。


    “央國的事,來的時候聽說過一些。”佐菲宮正為草藥做著記錄,聽及此處,抬眼看向段亦忱。


    段亦忱歪頭看向佐菲宮,笑著問道:“你是如何來到這裏的呢?”


    “我是今年人界祭獻到魔界的。你可曾聽說過?魔界太子近幾年向人界討要少女為祭品。


    那些送到魔界太子手裏的,恐怕早已沒命。我幸好被分給殿下,得以保全性命。”


    “略有耳聞。聽聞魔界太子好色,可是你這麽美,魔界太子又怎會拱手相讓?”


    “略施小計而已,讓自己醜了一段日子。”佐菲宮說罷,明亮的雙眼望向段亦忱。


    “厲害,能瞞得過魔界。”


    “多虧了醫族的聖山草藥,不然我可能在路上便被駕車的龍給吃了。”佐菲宮說到此,不禁打了個寒顫。


    “駕車的龍?魔界猛獸?”段亦忱驚異。


    “是啊,聽說魔界猛獸眾多,魔界的貴族之所以權高,還因為他們掌管著魔界的鎮地之獸,焰龍。”


    “焰龍,可是知道它在何地?”段亦忱看著佐菲宮放下手中的草藥。


    “據說是在魔宮正宮之處。它是守著魔界焰池的一種龍,它們的火焰可以吞噬一切。”佐菲宮歪著頭說到。


    段亦忱坐在旁邊,雙手拄腮看她。


    “怪不得魔界稱霸地界,原來是有怪物相助!”段亦忱無奈地歎道。


    “在魔界麵前,人過於渺小。不過聽說魔界與人界之間距離遙遠,且魔界多數妖魔懼光,所以想攻擊人界,也不容易。”


    “魔界懼光?”段亦忱驚訝。


    “當然了,這個我們的故事裏也講過,鬼怕陽光,魔界的妖魔鬼怪多少都會怕陽光的。”


    “我還以為故事裏都是瞎扯呢!”段亦忱搖了搖頭,隨即起身,踱著步子,想些什麽。


    續又問佐菲宮道:“你的意思,白天妖魔無法在人界活動唄?”


    “大多數,不乏有例外的。比如一些比較厲害的貴族或者是被施了控的魔軍,他們就不會畏懼陽光。”佐菲宮說罷,看了眼亦忱,琢磨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麽。


    正當二人說著,尤謁和弩燎回來了。


    一縷黑煙落在佐菲宮身旁,弩燎從身後抱住她,“惡犬已除,從此你不必再懼怕。”


    佐菲宮僵著身子,她的目光向後瞥去,輕柔地問道,“你沒受傷吧?不用擔心我,我有亦忱陪伴。”


    誰都聽的出來,言外之意是這還有其他人呢。


    段亦忱馬上對尤謁和靈垣使個眼神,邊向洞外走邊說道:“你們可算回來了,噯?沒用膳呢吧,是不是餓了,我們下山去前殿吃點什麽吧,魔界的飯其實也蠻好吃的。”


    三人就這樣走出了山洞,留他們二人在那裏。


    “你們殺了惡犬的主人,是誰?”段亦忱看向尤謁。


    “魔界的太子,弩烤。”


    段亦忱慢下步子,跟在尤謁和靈垣身後,看著他倆若無其事的背影,無奈歎道,“你們,你們竟然做出了撼動魔界的大事!”


    靈垣站住,愣了一下,回頭對段亦忱說道:“太子的死在我們計劃之中。”


    段亦忱一時驚異,不知該說些什麽,便隨著他們下山而去。


    靈垣小聲問向尤謁,“這位人界女子是你的什麽人?”


    尤謁回他,“未過門的妻子。”


    “日子定了嗎?”


    “還沒,把人界的戰亂平後再說。”


    “也好,免得被敵人掃興。”


    段亦忱跟在他們身後,沒想到身穿青袍、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隻會作戰的靈垣,居然也有好奇這種問題的時候。


    “那你呢?”尤謁看向靈垣。


    “我什麽?”靈垣驚異。


    “你不是也到了成婚的年齡嗎?”


    “婚配之事啊!我是雙煞之一,我的雌煞在人界執行任務,等她回來,介紹給你們認識。她的魔力,真是了得,算得上是魔界最猛的女將!”


    瞧著靈垣挑眉仰臉的驕傲神情,想必他的雌煞是個魔力高強之人,不知這位魔界女將,會是哪般模樣。


    “舅母最近怎樣?此時魔後還不知太子被害吧?”尤謁駐足,看向靈垣。


    “魔後早晚會發現,至於姑母那裏,不必擔心,現在沒人會懷疑到她的頭上,畢竟我們一直都在暗處。


    至於夜王弩歐是否會發現,我們日後行動還需小心。”


    這時尤謁忽然轉身,對段亦忱說道:“對了,稍後我們還需去趟人界。”


    “你們去哪?能否帶上我和菲宮?她很久沒回人界了。”


    段亦忱看向尤謁,眸內入水般清澈。


    “可以,不過此次時間較長,因不知西境的具體狀況,我們需要過去查探。”


    隨即,尤謁繼續對靈垣說道,“聽聞夜王又派手下混入西境,此時西境再次陷入混亂。”


    “那就先除了他的手下,最後留他孤身一人,也好處理。”靈垣說著,三人已經走到了山下殿堂。


    三人坐於亭內,靈垣喚來侍女準備飯菜,並囑咐要人類可食。侍女離去,他看向尤謁。


    “對了,還有一事忘記問你。人界皇帝自從妃子去世以後就像是換一個,行為方式與曾經大有不同,你知道這是何種秘術所為嗎?”尤謁凝眉瞧向靈垣。


    “你說的,像是被換了魂一般吧!”


    “正是。”


    “應該是蚩宮家族所為,他們擅長操控,魔界最厲害的控偶師便是浮清。


    若你說人界皇帝像是被換了魂,應是浮清所為,他為夜王做事。”靈垣說罷,嘖嘖歎著,浮清那位魔頭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


    “浮清?”尤謁雙目怒瞪。


    “浮清?百花樓那位……”段亦忱也很無奈。


    “可惡!”尤謁說罷,麵露青筋,握緊拳頭。


    此時弩燎和佐菲宮趕來,用過膳後,幾人一同前往西境。


    到了西陽城前,見到城牆下密密麻麻一片黑點,好似聚集了很多人。


    “那是?”段亦忱驚詫。


    “好像是流民。”靈垣說道。


    段亦忱忙向人群撲去,她趕到時,隻見人們渾身沾著黃泥,疲憊不堪,驚魂未定。


    哭喊哀號聲不絕於耳,滿地之人皆是垂頭喪氣。


    看著他們的樣子,段亦忱從人群中穿過,哽住了喉。


    段亦忱向西陽城走近,聽見城內傳來滾滾濤聲,大水漫過城牆向外翻湧,城門已經關閉,翻越城牆的泥水裏時不時衝出屍體。


    西陽城像是一個大盆般的困住城內的水,段亦忱往前走,忽然感覺步伐沉重,低頭一看,稀泥將她黏住。


    “亦忱?是你嗎?亦忱?”段亦忱順著聲音望去,見到風兮抱著孤煙向她趕來。


    “風兮,你活著,幸好你還活著。”亦忱望向風兮,同時也看到了她身後的翱淵。


    段亦忱抱過孤煙,他的小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會兒看看段亦忱身後的人,一會兒看看風兮。


    “此地怎會發生洪水?還有別人的事?”段亦忱看向風兮。


    “柏家也被趙家算計了。趙軍先是進攻附近的城池,我和翱淵帶兵迎戰。


    誰曾想我們眼看著要獲勝,就聽說清蓮山爆發了山洪,西陽城遇難,我們回來時,已經這樣。”


    “為何將城門關閉?”段亦忱疑惑。


    “當時有很多正在逃亡的百姓,山洪是從裏到外爆發,便用城門攔了一道,給逃亡的百姓爭取時間。”翱淵看向段亦忱。


    此時尤謁和靈垣趕到,菲宮緊隨他們身後,看向風兮等人說道,“天災常常伴有時疫,接下來要謹慎時疫的爆發。”


    段亦忱看向翱淵,畢竟,他更了解西境。


    “我會通知附近的城送物資過來,此地先搭建臨時休息處,等到洪水從西陽城流盡,再考慮重建家園一事。”


    弩燎看著西陽城的方向問翱淵道,“城內爆發山洪,這山洪是從何而來?”


    “西邊的清蓮山,本來群山圍困著況海湖。


    西陽城的城河,是況海湖的湖水從清蓮山的縫隙之中流出形成。這回山洪,應是有人破壞了清蓮山的阻隔,導致山內湖水湧出,爆發成了這次的山洪,而排水的河道又被阻擋……”翱淵看向弩燎。


    “既然是山體被破壞,短時間內西陽城回不去了。隻能在附近安全之處重新安家。”


    聽弩燎如此說到,翱淵看向西陽城,心中愧對柏家。


    “柏家其他人呢?”段亦忱望向翱淵,似已看出他的心思。


    “全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被水衝到哪去了。”風兮耷拉著眉眼回道。


    段亦忱聽此,不禁心口發悶,想起曾經走過黃土橋時眼裏的幻像。


    現在,一切都已變成現實,可怕的現實,令人心痛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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